【散文】牛放:写作的尴尬

文摘   文化   2024-11-24 06:00   四川  

( 写作的尴尬 )


在我心里,纯文学作品的创作是件神圣的事情,理应受到社会的广泛尊重。但最近以来,我的这个坚定观点却一再受到挑衅,引发了我不仅仅局限于纯文学作品创作价值取向,思维向度的思考,对我深爱着的民族文化的流动方向也有了质疑和担忧。

一个民族无论其强大还是懦弱,只要这个民族还活着,永远伴随这个民族的必定是文化,而区别这个民族的也必定是文化。民族文化是民族生存的记忆,是民族生存留下的有意义的痕迹,它可以成为民族传承的遗传基因。我们中华民族的先祖们一代又一代地为我们堆积了伟大的中华文化,并使之成为我们共同的代代相传的民族遗传基因。也正是那些优秀灿烂的中华文化,使中华民族有别于其他民族而得到人类社会的尊重,我们也为此感到自豪。

文化是区别人类种族的重要标识,一个种族如果没有文化,他们便与动物无异,也就活成了行尸走肉。如果一个种族的文化因亡国或别的原因被另一个种族文化强行入侵、改造、取代,那么“亡国奴”的深层含义其实就是种族灭亡。因此我们才说,发达的经济和强大的军事力量可以捍卫这个种族的文化,却并不是文化本身。在人类历史上,因经济落后,军事力量薄弱而亡国亡族的很多,那是因为无可奈何。但经济发达,军事力量强大而因民族文化心理偏差,客观上导致亡国亡族的却也不在少数。

所以,如何继承和弘扬自己的民族文化?怎样学习与借鉴其他种族的文化?而勿使自己的文化衰减,抑或消亡,这是一个民族怎样生存的头等大事。

民族文化的灭绝,内部的消解比外来的侵略更危险。我们今天的文化命运,较之鲁迅先生当年放弃学医而改学文学时,更加令人担忧,这绝非危言耸听。今天,我们的文化就像冰川遭遇全球变暖的气候一样,正在逐渐化掉,流失,我们能够展示给别人看并引以为豪的是我们祖先留存下来的文化。我们的民族文化心理已经堕落,我们的民族文化自信心也走到了悬岩边上。

我们在教材中长时间地废除了四书五经,也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国学,在培养人的问题上形成的文化断层很大程度上令我们的文化骨血难以与传统文化无缝连接,从而导致了我们传统文化心理的缺失。我们今天的学者或者国学爱好者们跟传统的知识分子是迥然不同的。比如知道或精通《论语》的人,《论语》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门知识而已,知道或精通的人绝不会像民国前的知识分子那样按照《论语》内容践行,使自己成为君子。这样的危害是中国文化精神的失落,导致崇尚什么批判什么的价值观迷糊不清,道与德的判断失衡。正因为这样,才会出现类似争抢申报西门庆故乡的事件发生,这是令人胆寒的文化道德沦丧的现实表现。我没有祈愿我们今天的人像古人一样活着的意思,但对于祖先留存的弥足尊贵的传统文化道德、文化智慧和文化伦理,作为我们这个种群的后人总不至于崇洋媚外或自我否定到背叛祖宗的程度吧?

国家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种令人担忧的现状,但现在有很多人却误解了国家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意思,将发展文化,繁荣文化中的“文化”曲解为文化产业,结果还是“挣钱”,并且是用文化的名义挣钱,这就更惨了。

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之于部门而言应该是分工明确的,即一些是挣钱的,一些是花钱的,但所从事的都是国家、民族的事业。但眼下却一窝蜂地要求全都挣钱,那些管理着国家经济的单位和人员更是飞扬跋扈,他们可以巧立名目地任意挥霍,而那些文化单位好像沦落成了“乞丐”。这样一来,许多挣钱困难的文化单位就吃了苦头,同时也影响了文化事业的发展。这种事情的发生,根本原因是文化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因为文化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才会出现什么“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文化产业化”,“文化为经济服务”等等奇谈怪论。文化也因之成为了官员、财主们的婊子,任其凌辱。许多文化人也在这样的环境里丧失了文化人应有的气节,在官员的一道行政命令或者财主们从腰里掏出一些银两时,文化人便俯首帖耳地任其差遣,为其需要虚夸臆造“功德”、“伟绩”,置文化的尊严于不顾。文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贱,文化人也跟着一起倒霉。

我在一家官办的省级文学刊物任主编,我以严肃而真诚的态度创作文学作品,其中包含了一个作家的文学修养和文化学养,包含了一个作家对社会、对人生、对民族的责任和良心。但是这些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散文、诗歌却因为出版社要亏本而不能出版,除非自己花钱或找到赞助。据我所知,现在散文、诗歌的出版都是这种情形,无论是大家还是普通作家的佳构力作。然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无论写出的文字有多么低劣,却都能装帧精美,因数巨大地出版发行,流入社会害人,扰乱道德与水准,增添文字垃圾的质量。我想我一个明码标识的省级文学刊物副主编出书尚且如此尴尬,那些大批的生活在更基层的作家们出书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的读者都在读什么书呢?他们还读书吗?作家的劳动成果不能够到市场上去兜售,这绝不是作家的耻辱。

严肃文学是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文化意识的自觉与追求,是人类生存生活的意义所在。我们应该而且必须以严肃和敬畏的态度对待它,给它以足够的尊重。我们都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问,我给了它足够的尊重吗?

这篇短文本意是要谈谈散文写作的不容易,结果不知不觉写成了这样,这有损于我麻木而大度的习惯,只是我没有觉得这是一个耻辱的话题。

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民族,我尊重所有的民族文化,我也热爱生活,热爱我生活的世界。



*(图片来源网络,如有版权问题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  

牛放,本名贾志刚,1963年生于四川平武,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西安外事学院客座教授,四川省作协散文专委会副主任。1982年开始文学创作,散文、诗歌入选《中国散文年选》《中国诗歌年选》等数十种权威选本。历任《草地》《四川文学》《星星诗词》主编,出版散文集、诗集多部,散文获巴金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四川文学奖等。现为四川作家书画院院长、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四川诗歌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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