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文心
——读王立民的《文心雕虫》
一部沉实厚重、图文并茂的16开本图书进入读者的视野,这就是北方文艺出版社最新推出的王立民的学术散文《文心雕虫》。这是王立民凭借十几年的功力以一颗博雅的文心精心雕刻的力作。这里有他在曲折的艺术道路上的执着追求,有对他师承的薪火百年的“金石学派”的研究和梳理,有他用心用情铺写的友情与人生,有他对民族文化的倾心与神往。
王立民自幼即痴情于书画,考入哈尔滨师范大学使他有了追随名师的机会。游寿先生说过:“书法既然有法,就必然要有师传。”王立民深感师承的重要,游寿成了王立民的恩师。而游寿先生的书法师从的是胡小石,胡小石师承的则是清末文化高人李瑞清。由此可见,这一薪火百年的“金石学派”,从创始人李瑞清,到第二代的胡小石、张大千、吕凤子、李健,第三代的游寿、侯镜昶、吴白淘,王立民被列为这一派的第四代代表书家之一。
1997年,安徽省书协副主席、著名书法理论家傅爱国先生撰写的《书坛“东北虎”》一文中评价王立民的书法艺术:“观其书,篆分笔韵,行于北碑;用笔狠辣,颇含篆意,古朴苍茫,纵逸超远;结体或正或欹,或敛或张,无不适意,透出一种真率自然、疏朗洒脱之趣;其格调沉雄刚健、博大壮阔。”
对所师承的这一金石学派,王立民从书法理论到书法实践都有比较系统的研究和刻苦的磨炼。从本书中《书秉金石李瑞清》《胡小石书法艺术刍议》《游寿传略稿》《行书论》等几篇文章中便可见其研修的心血。这也是《文心雕虫》中的几抹重笔,对几位大师从生平到书法艺术特点到历史地位和影响都做了较深入的研究,尤其《游寿传略稿》一文,在三万余字的篇幅中,王立民对恩师的一生足迹和成就做了详尽的记述,字里行间饱蘸深情,学术研究和纪念文章融为一体,真实生动地记录了游寿这位从南国来到北疆,使她的书法艺术在北国这块沃土上开花结果的奇女子的一生。连同他详细考证的《游寿年表》,都是王立民贡献给书坛的一笔宝贵财富。
在对前辈的研究中,李瑞清对篆书的专论、胡小石对汉碑的研究、游寿对北碑的体悟都融入王立民的书法艺术。对前人的继承加上辽阔的北方培养的性情,北大荒的大农业、大荒原、大草原的养分融入了他的笔墨,自身学养、民族文化、成长环境诸多滋养形成了他独特的书风。不仅是在书法实践上,在书法理论上也成就了他很深的造诣,洋洋洒洒两万多字的《行
书论》,对行书发展演变历史的研究和梳理,足见作者的功力和对书法艺术的钻研精神。
在《文心雕虫》一书中,除了书法大家传记、书艺专论,还有很大的篇幅是对书友的介绍和评价。王立民用他那率真融情的笔为我们构筑了书坛的人物长廊,除了前面提到的李瑞清、胡小石、游寿等书坛前辈,与之交往的师长和当代书友更是跃然纸上。
这里有他的恩师——正直认真的周齐先生,淡泊名利的王大安先生;有他的前辈——像秋风中带着苍郁、丰富和深沉的榆树的老人范培鉴,像一株迎风挺拔而又老树新枝的风梅的老人汪曾祺。
有天南地北的书友:以北疆的花草、北疆的虫鱼入画,把黑龙江大地上的那种雄浑博大展现在笔下的高卉民;携一箧书一支笔,游览山川、遍访碑碣刻石的黄山山中人许宏泉;“怪得单纯而又固执,单纯到不计得失,固执得不顾利害”的贾平西;从平谷的农舍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走出来的书法家王友谊;带着三江平原赫哲人的篝火跳跃的精灵走入书坛的赵隽明;把远古的风云和现代人的情愫融为一体,在寂寞中体会着创作愉悦的高庆春;走着中国花鸟画的创新之路,犷悍中显示着深沉和静穆的王同君。
更令人难忘,震撼读者心灵的是那位离开北大荒返回天津故里时,当列车一声长笛响起,突地双膝跪地,仰面朝天,号啕大哭的朱玉生;还有那位“硕大的身体,左右手为我提着物品,在长长的站台上走”着的周俊杰和他那在中原沃土和滚滚黄河滋养下舒展大度的书法作品。
还有“废纸三千犹恨少,新诗半句亦吟多”的沈鹏老人;“南海昔年薪火传,沈雄奇逸笔如椽”的沈延毅,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另外,对来楚生印作的独到分析体会,对高润生现代印作“男女系列”的理解感悟,对大兴安岭嘎仙洞摩崖刻石的探索,都体现着王立民深厚的艺术功底和多年的艺术求索。
写画写人,谈印谈人,无论是侧重写人,还是侧重谈艺,都透着情和真,人物各具特点,呼之欲出。这二十几位人物构成书坛人物长廊,也体现着王立民的道德素养和精神追求。
而在《十年朱迹》中,王立民更是为我们描绘了黑龙江印坛的集体群像,也让我们看到了黑龙江篆刻十年的发展轨迹,这都是留给后人的宝贵资料。
刊于《文艺评论》2004年3期
(封面题图:三星堆陶器上的刻画符号,摄于北京大运河博物馆“探秘古蜀文明——三星堆与金沙”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