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体验过接触即兴的人会说,跳一段接触即兴的舞蹈,就好像是一段人生的缩影。上一篇大理接触即兴活动的发起人阿筱分享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如何感受一种无法预设的即兴,学习一种精细敏锐的聆听,带着觉察允许一些暂停。这篇聊聊阿筱谈到的接触即兴给她带来的一个重要成长:更自在地处理关系。虽然我现在蛮喜欢通过身体去做探索,但对于接触即兴,之前我个人还是有一点却步的,因为相比起其他方式,接触即兴更多涉及到与ta人的即兴互动和共舞,对于通过身体的方式与ta人建立关系,我对自己还是不够自信,会担心自己和ta人配合得是不是够好。而在上次参加阿筱带领的早课时,算是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这么近距离的和ta人共舞。在这个过程中,我慢慢地在打开。因为阿筱的带领非常循序渐进,让我们从自己的身体出发,慢慢再与ta人共同探索,也因为大家一起塑造了一个松弛而又专注的场域,彼此去聆听、去信任。接触即兴也像是一段关系的缩影,所以我更能理解阿筱说的,接触即兴给她带来的一个变化是:她与人相处比之前更自在了。
在参加活动前,我收到了一个阿筱发来的课程指引,我注意到里面有一条写着:课程中所有引导都是一个邀请,你可以选择跟随,或不跟随,或如何跟随。这让人感觉到很被尊重,也是在邀请我们去更多倾听自己,而非服从于外界的指令。阿筱在早课上不做太多的带领,而是留出更多空白,因为我们最终要回到生活,生活里有一个老师做引导的情况是少数,更多还是自己跟自己在一起,所以她希望大家能够自己去做自己的老师和引导者。
在早课上,有一个舞动顺序的大思路是,先从自己开始,先把自己的核心稳住,继而再去探索空间、他人。阿筱说之前在亲密关系中,她会比较多把关注力放在对方身上,也会期待对方做些什么。这一两年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核心上,然后自然而然另一半、身边的人都会相应的转变。之前期待对方做什么,让对方有压力,反而可能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来就放下这个期待,回到自己的核心。在自己稳定的基础上,去接纳、衬托对方,先去给予。然后慢慢对方越来越多感受到了这种充分接纳包容的感觉,也会欣然给予回应,这也挺像跳接触即兴。在共舞中,你先去承托别人,或者你先给出你的信任,对方就能够感受到,慢慢你就会获得更多的信任,获得更多的给予,这个关系就会更加流动。
在关系中,彼此也可能会经历一些状况。不考虑别人,和过度照顾别人,都是有些偏倚的状态,在接触即兴的过程中,可能会把我们在关系中的状态呈现出来,也可以借由这个互动,来对自己产生更多的觉察和调整,慢慢放下自己固有的模式。之前阿筱喜欢即兴的感觉有时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影响到她的爱人,两人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爱人挺难接受一些挺即兴的变化,觉得说好的为什么突然又变了。阿筱说,即兴与任性不一样,即兴并不是不顾别人的感受,想怎么样就怎样,而是真的去倾听当下自己的需要、他人的需要、空间的需要,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其他人也会感受到。或者有时即兴确实给别人带来了麻烦,也要自己有能力去承担这个后果,愿意去承认自己做错了,愿意去看见他人的需要是什么,并能够给出支持。阿筱和爱人星辰在田地唱歌所以跳接触即兴的时候,阿筱经常会引导大家说,你去感受你的接触如何能够给到对方支持。支持不是为了要把一个人背起来、扛起来,而是能够不断回到此时此刻:此刻的现状是怎样的,自己的能力目前能做到什么,可以承托对方多少,也能听到对方真实的需求,ta现在想要去往哪个方向,ta想往上、往下、快一点、慢一点,然后再以自己真实的能力去给予回应。很多人跳接触即兴都会有一些顾虑,比如当跟ta人互动的时候,有的人会倾向于特别照顾对方。在接触即兴中,我们可以尝试放掉这些顾虑。把这个活动当做一个练习场,我们把自己的身体提供给彼此去练习、去研究。每个人是彼此平等,每个人也是为自己的安全、自己的舒适完全负责。我们当然也会去考虑对方的感受,但并不需要特别服务或者特别照顾对方,我们的注意力和觉察,差不多一半给到自己,另一半给到外界对方。首先是在照顾好自己的舒适度和安全的前提下,去跟外界互动,这样互动越来越多了之后,就会越来越放松。
如果对方不舒服的话,他自己会做出调整或者改变,所以我们不用一直带着担心去跳舞,而是专注在当下去听。对方给过来那个力,我回应多少,然后专注于每一个这样的当下的时候,就会越来越少这些担心。
每个人都专注在当下,没有想太多,其他的就会很简单,我只需要对当下负责,而当我们每个人能够对每个当下负责、能听清每个当下的时候,也不太会出现说危险、伤害到彼此、或让对方觉得承受不了的情况。
因为我们听得很清楚,每一个片刻都是刚刚好,就不会出现说我要压到对方,让对方跟不上我了,或者我跟不上对方了。不会的,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因为我们都存在于每一个片刻。
最终还是回到练习我们的身体的敏感度、精微度,能够非常细微的聆听到那些细节,很快做出调整、回应,对应到一个最合适的力、最合适的反应。
随着经验的累积,我们就更容易阅读出来对方的反应,是在表明ta是什么一个状态。就像中医看病一样,外在的症状对应的是什么,会越来越清楚。
接触即兴并没有一个标准,应该是跳成什么样子的,也不太在乎动作的外在是怎样的,所以我们就可以慢慢放下对动作的考量。不去评判自己的动作美不美,而是更多去感受两个人互相之间的连接感如何。重要的是两个人共同创造的第三种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样的,专注于这个连接之上。我们可以多去体验不同的情境,有时可能会非常愉悦,可能会有一些卡、尴尬甚至不舒服,这些都会存在。你遇到一个特别契合的舞伴,你们完全都是很舒服的,一丁点不舒适都没有,这个几率很小。它是即兴的,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总会有一些起起伏伏、磕磕碰碰的片刻。这也很像我们在各种关系中的体验。在接触即兴的过程中,阿筱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从不同人身上的学到了很多,接触即兴会提倡每一个与我们共舞的身体其实都是我们的老师。
不只是课上的那个老师才是老师,每一个人都是老师,因为每个身体都很独特,你可能跟这个人跳舞的时候,还没有懂得某一个发生是怎么回事儿,和下一个身体跳舞时,可能突然明白了,获得了新的认知和身体的连接。这种感觉带到生活中,可以让我们平等地去看每个人,谦逊地去看所有人,也让我们对各种不同的人保持开放,对与人相处中的摩擦保持开放。
除了在舞动、戏剧、音乐方面的经验,阿筱的自我介绍里还有一句是:现于大理苍山脚下,和星尘一起实践“半农半X”的生活方式,在亲密关系与柴米油盐中,悟“爱”,悟“道”。跟土地的连接、跟日常生活的连接对她来说很重要,有时候太多练习身心艺术的表达,会有一种飘的感觉,就会需要回到生活,做一些食物,收拾下屋子,一些看似琐碎的东西里面,也可以去应用所学的这些觉察身心的部分。她和爱人星尘最开始在一起,有一部分是因为ta们都很认同半农半X的生活方式,ta们都想实践农耕,并且结合自己的爱好的(就是那个X)。
在这个暑假,ta们两人会携手一起举办可持续生活营,尘筱家大理可持续生活营招募中(2024年暑期),包含了自然、音乐、艺术、人文、历史、民俗、运动、身体、农耕、手作、食物等各方面内容,将ta们各自擅长的部分做一个融合,也跟ta们的生活实践做一个融合。ta们希望通过这个生活营,去传递一种生活方式,不同于城市的快节奏,不同于物质化的消费主义,而是一种更亲近自然、亲近土地、环保、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接触即兴与生活、关系背后的道都是相通的,它们也都需要去练习。不仅在每一段的舞蹈里,也在每一天的生活中,反反复复、实实在在地去练习、去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