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天
此路华
我的故乡石月亮乡利沙底村坐落在怒江州福贡县西北方向30公里处，这是一片充满魅力和神秘的地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春天鲜花盛开，夏天郁郁葱葱，秋天云雾缭绕，冬天林寒涧肃。要是有人问我，你最喜欢故乡的哪个季节，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喜欢故乡的秋天。
初秋的故乡最值得欣赏云雾。那时候的云雾不像春天一样粗暴，也不像夏天浓重，更不像冬天一样阴沉，倒像是一位柔情的少女款款而来，翩翩起舞。今年我特别注意云雾的流转变幻。晨曦，我来到宽敞的球场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破晓后，在校园上弥漫着雾气，一片灰白，略显暗淡。眺望不到江对面的村子，山峦藏在云雾里,整个峡谷宁静祥和。不到半个小时，雾气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好像被牵住了似的突然停滞升腾了，云层像一块巨型蜂饼一样笼罩着峡谷上空。云团酷似像泡茶水时刚倒下的开水，茶叶碎末漂浮在顶端一样，形成独特的自然景观。
我越看越不过瘾，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驱车前往左洛底村甘摩朵小组最高处欣赏，据说这里是最佳观赏云雾地点。我到尼石洛河边时，冷风凉飕飕的。到半路时，雾气扑面而来，在丛林里，在溪涧边，在硬化路路上都浸满云雾，云雾无处不在，这里是云的世界，雾的天堂。达到山顶，看到了神奇的景观——柔软的雾气包裹着大地，乳白色的云雾静静横卧在怒江上空，像一条柔软的围巾系在妙龄少女身上，像绵延的绸缎飘在山峦起伏的上空，像一条正在酣睡的腾龙沐浴在碧绿的瑶池上，这蔚为壮观的奇观给我心灵深深地震撼，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呼这样的梦幻般的仙境只应天上有呀！
置身于这宁静雅致的美景，好想自己变成一只活泼的孙悟空，无拘无束地在云海里腾云驾雾，远离城市的喧嚣，洗涤疲惫的心灵，尽享祖国的大好山河。我突然明白，为了让外地游客欣赏这一半是山一半是云海的绝美意境，能在烂漫云海上迎来云海之约，这也许正是如火如荼修建的星谷酒店、云尚酒店、半山腰酒店的缘由吧。
云海美景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美妙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温暖的太阳如期而至，耀眼的光芒从碧罗雪山上空探出头来，他用柔和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山村。宁静的山村开始喧闹起来，车子喇叭声响起来了，牛群哞哞开始叫唤，小朋友们开始活跃起来。云雾经受不住太阳炙烤，最终败下阵来，阳光开始渗透云雾层，豁开出一个窟窿，一束金光射到山村。云雾开始逐渐四处散去，有的变成像一群群绵羊，有的变成似一座座山峰，有的变成如碧绿的茫茫草原，形态各异，缥缈在怒江上空，丝丝游走，云淡风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片蔚蓝的天空。
仲秋的故乡香飘十里。我们石月亮完小最近开展千师进万家和关心关爱特殊困难学生“六个一”活动，我决定对米俄洛村巴基小组的三位同学进行家访。一路上，公路蜿蜒崎岖，山林碧透，一片片草果林地像一件鲜艳的彩妆将山坡装扮得格外青翠，红彤彤的草果是大地慷慨献出的金果果。一路上氤氲的空气中夹杂着草果的飘香。得到我来家访的消息，范秀美的家长从草果小作坊火急火燎回到家中。满眼血丝，胡渣拉长，满身都是草果味道的家长告诉我，最近自己开了小作坊，用小型烘干设备烘干干果。虽说需要通宵看管，辛苦了点，但挺值得的。
我们的话绕不开草果的话题，一讲到草果他笑容满面，提到以前草果刚推广种植的时候，好多村民都不乐意种植，他就把别人不要的草果苗要下来，种植了好多亩，现在都有收成。在中交集团的帮扶下，邀请专家到草果地举办草果提质增效培训班，提升村民种植管理技能，提高草果管理能力，鼓励村民扩大草果种植面积，发展草果初加工，增加了经济效益，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村民们懂得了草果种植技术，以前的荒山野岭变成了郁郁葱葱，变成了聚宝盆。村子的房前屋后都栽种了很多乔木，给草果起到荫蔽、保护作用，补充养分和水分，正是应验了习总书记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文明理念，惠及了峡谷腹地的故乡。以前通往草果地的路是临河边走，紧贴山体走，甚是危险。后来人，为了减轻运输成本，搭建了简易的溜索，提高了运输效率和安全系数，甚至有的人用无人机来托运草果，一天能托运五十多袋，真是科技助力乡村振兴呀。令人喜上加喜的事，中交集团专为草果采摘修建的米俄洛益马底河援建的产业路，为产草果出山提供便捷，产业致富更接近一步。
暮秋的故乡，秋霜不仅染红了山林，还在火塘边多了一份芋头美食。母亲在世时，总喜欢在房前屋后种植芋头，一来叶子可以喂猪，二来供我们可以充饥，可以当一顿饭。每到暮秋时节，就是刨芋头的最佳时机，若刨早了小芋头不饱满，刨晚了大芋头就容易腐烂。母亲指挥我们刨芋头窝，一旁的母亲总是不紧不慢剔除根须和芽，分类好大芋头和小芋头，小芋头放在一堆，等肚子饿了就煮吃小芋头，晚上就把老芋头和洋丝瓜一骨碌放进锅里。第二天一早，母亲早已生好了火，跳动的火焰在母亲慈祥的脸庞忽明忽暗，叫唤我们来吃芋头。我们会迫不及待揭开锅盖，在母亲生好火塘里边摆放几个，等芋头放出悦耳嗤嗤嗤的声响时，我们会“大刀阔斧”，一大口一大口吃进肚里。偶尔把所有的皮囊剥光，在火炭堆上来回烘烤几遍，芋头皮微微泛黄时，特别香脆，口渴，味道一绝。如今母亲过世了，为了追回儿时的记忆，我试图在赶集日购买煮熟的芋头，在烤火器上认真烘烤，就是吃不出童年的味道，我想是缺少了家的味道，童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故乡的秋天是云雾的天堂，是瓜果飘香的世界，是心灵深处的寄托和牵挂。故乡的秋天在游子的心中最美，想家的时候再次踏上故乡的路，去追寻秋天最扣人心弦的画面和美好记忆。
【作者简介】此路华，傈僳族，福贡县石月亮完小教师。福贡县作协会员、怒江州作协会员。于2019年开始写作，在《石月亮》、《贡山》、《怒江教育》、《怒江日报》、《怒江文艺》等刊物刊发文章。2021年度获得福贡县“优秀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两次参加福贡文联向阳江散文创作班学习、2022年参加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暨文学培训；散文《军民鱼水情》入选2022年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5周年“喜迎二十大•共谱双拥情”文艺作品展，并获优秀奖。
编辑：胡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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