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园地】妈妈是我们人生的指路灯

妈妈是我们人生的指路灯

李月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又是一年中秋月圆之夜，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我却含泪用文字来怀念我的妈妈。

那是妈妈出丧后的第一天，大姐、小妹和弟弟还睡在空落落的堂屋里，我因睡不着，后半夜起身来到堂屋外沙发上靠一会，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见了妈妈，妈妈身穿白族姊妹装，年纪看上去只有40多岁，年轻漂亮，妈妈站在月光下微笑的看着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在打打闹闹，我分明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这是妈妈走了以后我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妈妈，再一次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我激动得想跑过去拥抱妈妈，可是我感觉手脚和全身都被捆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我使劲全身力气挣脱，嘴里连声喊着:妈妈¸妈妈……，睡梦中急切的叫声惊醒了兄弟姐妹，她们从堂屋里跳出来问我怎么啦?看着我满眼泪水和红肿的眼睛，四双哀伤的眼睛再次对望着，此刻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就没有别的了。

2024年8月9日永远定格在日历上，就在那天，世界上最疼我们的人走了!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噩耗来得太突然，它撕裂了我们的心，粉碎了我们所有的梦想,妈妈就这样没有了!除了悲痛!我们再没有别的办法!我明明知道这不是梦，好几次使劲掐自己的肉，真希望不痛，如果不痛，那就一定只是个梦!可是事实就在眼前，无论怎样逃避，最爱我们的妈妈终究还是走了！痛失母亲，除了悲痛欲绝!谁也没有回天术!

接下来的几天里，按村里的风俗进行各种仪式，来家里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村里“妈妈会”老人在楼上诵经超度，老年鼓乐队在小院里吹拉弹奏--大悲咒，父亲亲笔写了几页白族语祭文，灵堂前贡满“三叠水”(“狮、马、虎、象……”、八碗、八碟、干果、水果等各种贡品)，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早已在人群中麻木了，每天守在妈妈的灵堂前不断添香火，好像妈妈就是那一缕香火，只有一直不断地续着，香火一直袅袅升起，妈妈就不曾离开我们!除此之外，我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夜里没有月光，四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睡，看着院里的树影在清风中飘摇，丝丝凉风寒到心底，后半夜天空飘下一场小雨，悲痛的心和着滴滴雨声一起哭泣着!

妈妈早期患了严重的骨质疏松症，出现骨质疏松最明显的症状--身子变矮、弯腰驼背，十多年来妈妈依靠拐杖才能走稳，这种病不能根治，听医生说最严重的时候会出现咳嗽一声都会把骨头咳断，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也不见好转，只有在医生的指导下给妈妈买了最好的治疗骨质疏松的药，让爸爸督促妈妈每天按时吃药。从那以后妈妈的身体时好时坏，由于走路吃力再加晕车，妈妈从下关医院回来后再也没有去过远方。

父母在哪?家就在哪!一直以来，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的心里总是牵挂着妈妈、牵挂着家!只要一有空就往家里奔，回家成了最幸福的事!每次把车开到家门口第一眼就能看见妈妈。之前妈妈还能拄着拐杖和村里的老人一起散步到村东的田坝里，有时候我们会远远的看见妈妈从村东走过来就迫不及待跳下车，跑到妈妈身边，牵着妈妈慢慢走回来，妈妈最幸福的事也是看到儿女回家，这幸福的画面持续了好多年!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总以为时光不会老去!总以为每次回家推开家门，一声妈妈就能听见妈妈温柔的应答声，总以为妈妈会一直在家门口石凳上等我们回家!总以为来日方长！

多年来，妈妈虽然走不了远路，但妈妈每天都在坚强地锻炼身体，妈妈从未倒床一天，每次打电话妈妈都会说好一点了!不论风吹日晒，妈妈每天都要在家门口的石凳上坐一会，妈妈说:她坐在家门口的石登上就可以第一眼看见儿女们回来。村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喜欢坐下来和妈妈拉拉家常，这样妈妈也不会觉得孤独和孤陋寡闻，每次我们回家的时候，妈妈也会和我们说着村里长村里短的事，我和妈妈说:很快我就可以退休了，之后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好好陪着您!我也时常和我的孩子们说:我退休后要先回老家好好陪伴和照顾你们外婆!我把妈妈千针万线缝给我的布鞋放在妈妈的床底下，心想着马上就可以天天回来陪着妈妈，白天热的时候穿上妈妈亲手缝的布鞋，陪着妈妈一起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说着我们童年的趣事，这应该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不老的时光，有时候生命短暂得让我们来不及告别就已经阴阳两隔，从此再无相见之日。那天我一直发烧、全身无力，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睡了一天，第二天起来稍微缓了一点，测了一下居然是两杆，又是该死的新冠，我戴上N95口罩继续回家看望妈妈，回到家妈妈的状况比昨天差一些，妈妈说:她身子里面疼，她说吃不下饭，什么也不想吃，我想着上次给妈妈买的燕窝还有，赶紧给妈妈蒸了点燕窝冰糖，依然戴着N95口罩，手上喷了几次酒精，最担心的就是把妈妈传染了，我小心翼翼的端给妈妈蒸好的燕窝，然后离妈妈远远的看着妈妈吃燕窝，妈妈只吃了一半，她说很好吃，我还看到妈妈笑了!我和妈妈说:我感冒一点，但是戴个手套帮您洗一下衣服吧!妈妈说:“今天我没有力气换衣服，就不要洗了”，爸爸不停的撵我走，说病好彻底了再回来，千万别把你妈妈传染了，其实我也最怕把妈妈传染了，刚好单位有两家白事，我想着要去她们家吊唁一下，看着妈妈的样子，我又不忍离开，但我又怕把妈妈传染了，心想先离开两天，等病不会传染了再回来陪妈妈吧!于是我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离开了家!打死我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我和妈妈的永别!我不知道这一生妈妈的养育之恩要怎样才能还清?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会遇到妈妈吗?妈妈是爱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定能遇到的吧!

那晚回到兰坪，我立即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说：晚饭你妈妈吃了一小碗面条，你们不用当心！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弟弟在我们家闲了很长时间，说后天要回去做客，回家想办法动员妈妈输点能量，因为平时妈妈最怕输液，不管怎么生病，妈妈坚决不要输液，她说她身体受不了，输了以后她更难受!就在那天中午和我大姐视频的时候，大姐说：明天叫她儿子请假送她回来看妈妈，我和弟弟商量着:我第二天去单位把退休申请打印好，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去两家白事家吊唁一下，我们就可以返回家了，我妹妹也说周末就回家看妈妈，其实我们四个兄弟姐妹都已经在做回家的准备，半夜我突然醒来，感觉有些焦虑、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看看时间是凌晨两点过四十七分，我起来在客厅里坐了一会，但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妈妈的病或许已经加重了，如果我知道，我们一定半夜赶着回家，兴许还能陪着妈妈走完最后一程，凌晨四点，我弟弟梦见有人给他盖被子，他说心猛然间纠了一下，突然就醒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是母子连心，要不然我们一定马上赶着回家也能看到妈妈最后一面的吧!早上七点过五分，接到弟弟的电话，他说办法没有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我不敢猜想是什么?真希望弟弟说的下一句是妈妈病重赶紧回家，弟弟却说妈妈走了!此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赶紧打电话，电话那头大姐、小妹和我一样哭着说赶紧回家……。

回到家什么都来不及了，昨天还吃我煮的燕窝的妈妈，已经静静的躺在堂屋里，只留下给儿女们一生的痛!爸爸说:你妈妈就这样安详的走了是她的福气!如果倒床了会更痛苦!可我们都知道坚强的妈妈已经耗尽最后一口气，妈妈实在撑不住了，要不然妈妈一定会等我们回来的!妈妈走的时候她一定是想我们的!没能陪妈妈走完最后一程，成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一生的痛和一生的遗憾!

我们像机器人一样，别人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看似风风光光的把母亲的后事办完，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心力交瘁的我们还是接受不了妈妈的离开！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妈妈的身影，我们像丢了魂一样迷失了方向！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妈妈，如果眼泪流干了能把妈妈唤回，那我宁愿把自己哭死，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妈妈走了，没有娘的孩子从此没有了根，从此我们心中的那轮明月永远都是残缺的，我们的世界变得黯然无光，除了无尽的悲痛和万分的遗憾!我们别无选择。

第一天去妈妈的坟地，那是村里的村级公墓，老李家婶婶的墓碑紧挨着妈妈，刚走几天的姑爹墓碑也在妈妈旁边，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心想着妈妈到了另一个世界里，一定没有了病痛!就像我梦里看见的妈妈一样，妈妈又回到年轻¸漂亮的样子!妈妈一定是和亲戚们一起在那边过得很好的!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女初中毕业生，模样俊俏!心灵手巧，当时好几个单位都来家里招录妈妈去单位上班，但是父亲家没有劳动力，房屋破烂，我祖母哭求妈妈不要去单位上班，希望妈妈和爸爸结婚后在家和奶奶一起做农活，一起修缮漏风漏雨的家，老实本分¸心地善良的妈妈就这样失去工作的机会。父亲一直在外地工作，顾不了家，妈妈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家里还有年迈多病的奶奶，妈妈一个人操持农活和家务活，男人的活是妈妈的，女人的活也是妈妈的，再苦再累妈妈都任劳任怨，有时候爸爸会说:让二姑娘退学回来帮你做农活吧!她是个最好的劳动力，妈妈就会和爸爸急，“要饭也要供我的孩子们上学”是妈妈常挂嘴边的话，其实爸爸也只是开玩笑的说说。几十年来爸爸和妈妈三番几次的拆盖、修缮房屋，那个年代盖房子要用土砖砌墙，妈妈不辞辛苦、披星戴月、不请工、不花钱，就靠自己的那双手拓了家里几座房子需要的土砖，地基上需要填的土是妈妈一篮一篮背回来的。妈妈和爸爸一起在风风雨雨中不忘祖训，把我们的家建设得越来越好!爸爸有自己的工作，好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每次回来也只是三五天又走了。妈妈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人抗起家里所有的苦力，妈妈永远是爸爸最坚强的后盾，妈妈和爸爸一起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一起共建美好家园。苦了大半辈子，到了晚年，儿女都参加工作，爸爸退休回老家一直陪在妈妈身边，妈妈应该是享福的时候却得了严重的骨质疏松症，去不了远方，多年来妈妈就这样守在家里等候孩子们归家，有妈在的家永远都是最温馨的家!在妈妈的心里四个儿女就是她这一辈子的骄傲!所以年轻时候再苦再累妈妈都觉得值了!

从小妈妈教育我们:行善积善要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积善之家才会有后福!我们做人一定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要心存善念!我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我们从妈妈身上学到了孝老爱亲，团结友爱的精神！爸爸长期不在家，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和妈妈一起照顾多病的奶奶，成为村里奉老爱亲的好榜样！妈妈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在几十年的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妈妈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从容应对，我从妈妈身上看到农村妇女勤劳、坚强、不屈的精神品质，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从妈妈身上汲取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使我们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变得更加勇敢和坚强。妈妈曾经当过代课老师，是那个年代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们:读书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要像你们爸爸一样好好读书，从你外公到你们父亲，他们都是村里的“先生”，大家都很尊敬他们，祖辈和父辈就是你们的风范，你们要把这个书香家风传承下去。我外公从小读过私塾，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也算是当时县里有名的书法家，哪里办重大活动都要邀请外公去亲笔写几幅对联，妈妈和她的兄弟姐妹从小就受到外公的熏陶，我大舅高中毕业后去北京当铁道兵，文才好就被留在部队，大舅承家风影响，自幼喜爱书法，遍临诸帖，经多年临摹和创作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如今退休居住在北京，被誉为《国典艺术家》。那时候我们家也有一个氛围:爸爸出远门一定要买回来给孩子们一些书籍，大姐阅读完了传老二，老二传老三，一本书四个兄弟姐妹传着阅读，有时候妈妈也会静静地陪着我们读书。妈妈用自己的言行传递给我们一种无声的力量。

平时和妈妈总是聚少离多，虽然经常回家，但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每次团聚之后只留给妈妈一个背影，心里想着还有这么几天就可以回家朝夕陪伴妈妈的时候，妈妈却走了!心里一下子空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痛失母亲带来的痛苦和遗憾并不是这段时间以泪洗面的悲伤所能释怀！母亲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度在悲痛中走不出来，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路边眼泪也会止不住的流下来，一想起妈妈或是一看到有关妈妈的信息我的内心就开始崩溃!有时候自己安慰自己:妈妈安详的走了是妈妈的福气!下一秒又回到了原点，我甚至都不敢再回到那个家里，那里有太多妈妈的回忆!我也不敢给爸爸和兄弟姐妹打电话，我怕电话通了我只会哭！除了思念妈妈，好像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不知道还要多少年以后我才能不流眼泪的想起我的妈妈，才能心平气和的谈起我的妈妈!大姐、小妹和弟弟都在安慰我说:逝者已逝，愿逝者安息!我们要向前看，我们要好好生活才是告慰母亲在天之灵最好的方式!因为在生死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也时常和弟弟妹妹们说：母亲没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更加珍惜缘分!更加珍惜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情缘!我们要更加爱爸爸!要一如既往的经常回家看望爸爸、陪伴爸爸!珍惜每一次相聚的美好时光!

妈妈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妈妈的一生是善良的一生，妈妈的一生是正值的一生，妈妈的一生都在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孝老爱幼、不辞劳苦培育儿女，妈妈的从容、果敢以及任何时候都任劳任怨的精神都是我们一辈子追随的优秀品质，妈妈留给我们一生的慈爱和优良传统的家风!妈妈从来都没曾离开过我们!妈妈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妈妈是我们一生中第一位老师，妈妈也是我们终身的老师，妈妈的言行影响着我们的一生，我们成长的摇篮里有妈妈的慈祥！有妈妈的呵护！有妈妈的教诲！妈妈是我们攀登高峰的坚实阶梯！妈妈是我们爱的港湾！妈妈是我们的引路人，我们永远都会牢记妈妈的教诲，朝着妈妈指引的方向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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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月英，曾经是一名小学教师，喜欢文学，闲暇之余学习写一些诗歌、散文，希望通过写作找回忆里那些远去的故事，记录生活中的美好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