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4月15日，江苏省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中国江海木业有限公司在无锡成立。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为其颁发的营业执照是工商企合字“10001”号。作为江苏省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其资金构成为庄启程先生的菲律宾维德集团香港维德行、无锡市家具总厂分别出资近120万美元，各占注册资本的40%，中国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江苏分公司出资近60万美元，占注册资本的20%。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江苏发展外向型经济的标志性事件，拉开了江苏发展外向型经济的序幕。
“也可以搞合营”。1979年1月17日，邓小平同志同胡厥文、胡子昂、荣毅仁等工商界领导人谈话时明确指出：“现在搞建设，门路要多一点，可以利用外国的资金和技术，华侨、华裔也可以回来办工厂。吸收外资可以采取补偿贸易的方法，也可以搞合营……”这一重要战略决策指引中国对外经济走出新的天地。1979年7月，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这是中国首次专门针对外资制定的法律，标志着中国向外资开放的大门正式开启。根据该法，外国投资者可以在平等互利的原则下，经中国政府批准，与中国的合作伙伴共同设立合资企业。这一法律的出台正值中国改革开放的起步阶段。虽然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以及中国政府推动变革的决心让人振奋，但许多外商仍持谨慎态度，对投资抱有观望心理，迟疑不决。
“敢为人先”。庄启程，香港维德集团董事长，是主要从事木材加工制作的专家型的实业家。1978年底，中国驻菲律宾商务参赞到庄启程家中拜访，向他讲述中国经济还很落后，急切需要海外华侨华人参与中国的经济建设。庄启程意识到中国正迎来历史性发展机遇。后来，江苏省经贸厅的领导参加“广交会”，遇到庄启程，也对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到江苏来办企业。庄先生率先回国，考察了北京、福建、上海、辽宁、江苏、山东、安徽后，他选择来到江苏进行投资，并最终选择工业基础雄厚、改革经验丰富的无锡。作为民族工业的发祥地和乡镇工业的策源地之一，无锡实体经济发展的底蕴深厚，而且庄启程与无锡家具总厂已有合作基础，加之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他决定在无锡创办企业。1981年，庄启程先生与江苏省政府正式签订合作协议，确定在无锡创办中国江海木业有限公司。同年9月23日，“江海木业”正式开业。
维德集团创办人、董事局主席庄启程，第九、第十、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2003年起担任江苏省侨商总会会长；1995年，被苏州市人民政府授予荣誉市民称号
庄启程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年，就有记者问庄老，“江海”起名的来由是否体现庄先生大江大海似的志向？庄老笑言，我是准备如果投资不成功，就当作这些钱丢到江里海里去。庄老先生的幽默调侃，不失一个商人的睿智、果敢与从容。
“善于创新”。“江海木业”成立后，企业带进来海外比较先进的技术，其生产的胶合板在规格和质量上都是国内市场前所未见的水准，产品一经上市便迅速占领市场，成为“抢手货”。从1986年开始营利，1988年增资扩产，到1992年进入鼎盛时期，企业创利进入无锡市前三名。庄启程先生曾总结成功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我有稳定的森林资源，二是走科技创新之路。”他在“科技木”领域的突破最为显著，受到广泛认可，被誉为“中国的科技木之父”。庄启程曾通俗地解释说，“科技木”就是通过科技手段，把普通的木材变成比较高级的木材用品。它可以做成切片单板，也可以做成胶合板，用于制作高级家具和豪华装饰。通过工艺生产过程，提高了木材的性能质量，改变了木材的密度、年轮和花纹，重新组合了纤维结构，因而变得很漂亮、很高级。2008年1月8日，在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庄启程承担的项目荣获了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
庄启程获2007年度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于苏州维德工业城办公室留影
庄启程具有远见卓识，善于资源布局。在20世纪80年代，他敏锐地察觉到内地森林资源匮乏与市场需求剧增的矛盾。同时，东南亚传统木材出口国相继限制原木出口，迫使国内木材企业需要寻找新的资源地。庄启程果断将目光投向非洲。80年代中叶，他旗下的中国江海木业有限公司，最早用非洲热带雨林的树种代替原有的东南亚柳桉，投入胶合板生产。自此，庄启程开启了他在非洲的商旅生涯，翻开了事业发展的新篇章。
“勇于突破”。改革创业过程中，困难和阻碍是不可避免。改革开放初期，中外合资企业对国内而言尚属新事物，无论思想、体制还是工作上，都存在诸多不适应。
在当时，办一个厂非常不易。庄先生回忆道，他在无锡的起初投资计划是4000万美元，可是行不通。因为那时国家有个规定，外商投资超过300万美元的项目要报中央审批，其中的难和慢，令人望而生畏，结果合资方总投资降为298万美元。幸亏这样做，才使这个江苏省第一个中外合资的项目，在当时以最快的速度获得中央批准。他说，当时办厂的手续要送到30多个部门批准，合同上要盖32个图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江海木业全景
此外，当时国内物资短缺，实行计划分配，给早期来华投资的企业带来了诸多挑战。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岚清在他的著作《突围》中就写道：“有一家生产胶板的合资企业，生产中需要蒸汽，因为当时还没有集中供热系统，不得不自备锅炉供汽。然而当时锅炉用煤只能按计划配给国有企业，他们无法获得煤炭，无奈之下，只能用生产中边角木料烧锅炉，又被有关部门以木料不能当燃料为由予以制止。”原中国银行无锡支行副行长李金龙同志回忆道，1981年，江海木业有限公司急需进口生产设备。李金龙与时任无锡中行行长薛平一同，积极与无锡市计划委员会等政府部门沟通协调，经上级行破格批准，为企业投放固定资产贷款114万美元。面对合资企业发展过程中的困难与挑战，企业、政府不断适应、灵活应对，改革历程中充满突破和创新。
“江海木业”发展过程中的参与者，用其敢为人先、善于创新、勇于突破的创业精神和实干精神，积极推动了江苏省实际利用外资从无到有的历史性飞跃。它不仅在江苏引进外资、推动外向型经济发展发展中提供了众多实践智慧和案例规范，也在江苏探索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制度等方面留下了不平凡的烙印。
维德木业（苏州）有限公司科技木生产车间一角
苏州维德工业城部分厂房
如今，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回望江海木业落户无锡的历史细节，不禁感慨万分。这一事件不仅见证了无锡乃至整个江苏经济腾飞的起点，更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在未来的发展中，我们将继续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积极吸引外资和技术，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同时，我们也期待更多的中外合作企业在江苏这片热土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共同书写江苏大地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促发展的新篇章。
作者：马洁（作者单位：苏州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来源：“群众杂志”公众号，引言和结语“方志江苏”做了修改
编辑：朱振鑫
发布：常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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