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去了提档后的平遥国际电影展,这次的身份是观众评审,参与单元为“卧虎”。今年依旧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就有分在同一个单元的Flo,她也是这一期节目的贡献者:按照放映顺序,我们系统地聊了今年平遥影展的“卧虎”单元。
观众评审的传统始自“平遥元年”,随影展变化逐渐调整,从最多参与六个单元、七个奖项,到如今三个单元“最受欢迎影片”的评选(*),制度趋于稳定。
平遥影展第八年,在影展结构已经变得固定之时,仍旧有一些变化。此前七届国际选片主要由担任平遥影展艺术总监的马可·穆勒(*)团队负责,七位节目策划分别负责不同地区:杜阿梅(西欧)、蔡绍勇(东南亚)、蒂普提·迪昆尼雅(印度)、桑德拉·希伯伦(英语地区)、蒂亚戈·雷尔(拉美)、阿勒娜·夏玛克娃(东欧与中亚)、冨田三起子(东亚)(*)。
本届开始,东京银座电影展(*)节目总监神谷直希、选片人深津纯子出任平遥国际节目策划,与华语节目策划吴觉人、短片节目策划宋甲一起组成四人团队。
与以往不同,以“关注非西方影片,助推新导演成长”为口号、强调“展映非西方(中国、亚洲、东欧、拉丁美洲、非洲)影片为主”、重视“新兴及发展中国家”的平遥影展,这一届开始“拓宽”它的边界,此次“卧虎”单元十二部影片仅有三部符合这个标准。
在影展最后一天的空隙,Flo等着看《我的阳光》,我则马上要看《秋日何时来》,我们约在了电影宫的咖啡馆,有了这次对话。
Flo:前电影版权人,现自由人,播客@你妹花园儿JardindetaSoeur 主播。
神秘列车:自由撰稿人,太空胶囊Spacecraft主理。
卧虎
CROUCHING TIGERS
好孩子
GOOD ONE
Flo:《好孩子》是个非常简单的事,在西方社会像这种 Coming-of-Age(成年)阶段的青少年看待这个世界的一些角度以及他的经历,畅销文学都很关注,在电影里可以找到很多文学的影子。打动我的是,它竟然能讲一个更靠近东亚的事,这在白人世界里是很少见的一种体验。我们习惯看到那些白人小孩都是特别叛逆,screw you,不那么在乎父母的感受。但是这样一个孩子(Sam),她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父亲,这个拥有小孩一样幼稚的心灵,希望他不被伤害。她能够像个东亚小孩一样,以这种角度来关照自己父母。我觉得这个东西很神奇,很少在白人的世界里读到这种叙事。
《好孩子》的性别表达很直白,女性在 Coming-of-Age 的这个阶段就已经有母性的思维,但是男性都快六十了,他依然像个小孩。这是它展现的很有意思的一种反差。它把性别放在这个概念里让你去看到一种新的视角。
神秘列车:好像尼尔·波罗曼提的“童年的消逝”只发生在男人身上(儿童化的成人),男人永远长不大。
Flo:对,那天刘庚说他印象深刻的一个瞬间,他们在登顶的时候,真实世界的信号咵一下又出现,你能看到这个女孩她获得了短暂的喘息,因为收到了朋友的关照。但是两个男性接收到的反而全部都是现实世界的碾压,“我来这不是想思考这个的”,立刻就逃避。它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对照。
神秘列车:如果用偏爱、喜欢、不喜欢和愤怒去评价这些影片,这个片子你的态度是?
Flo:应该是喜欢。但我更希望看到她不那么保守,有一个更过激的行为或者更反叛的表达。比如最后的收尾,我是期盼她能够走出亲情的圈套。我可能希望看到她自己开车走,但你不能说它现在这样处理不好。
神秘列车:嗯,放在类东亚女性的语境中,她是恰如其分的。
苏莱曼的故事
THE STORY OF SOULEYMANE
Flo:《苏莱曼》我是偏爱的。他这套逻辑太成熟了,你能看到他的社会关切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多年的纪录片经验培养出来的。
他对这个人物不是浮于表面的同情,而是对命运非常深厚的一种理解,这个特别打动我。哪怕它没有任何性别议题,但是你能想到同样的女性一定面临着比苏莱曼更恶劣的命运。
HAPPYEND
烟囱里的麻雀
THE SPARROW IN THE CHIMNEY
本片是双胞胎曲尔歇尔兄弟“动物三部曲”(《奇怪的猫咪》(2013)和《女孩和蜘蛛》(2021))的第三部。
Flo:《麻雀》介于喜欢和偏爱之间,更偏向于喜欢一点,它有我非常不认可的东西在,但我觉得它是厉害的。
神秘列车:我也觉得它是厉害的。因为人物众多,你怎么安排这种大场面的调度,很考验你的个人能力。另外一点,她是一个女性题材,我能够感受到她(Karen)来自家庭的压力,那种吵吵嚷嚷的窒息感,作为男性我是能够共情的,但是它又有一些是超出我的理解之外的,比如它的收尾方式,又不是一个完全以女性为中心的电影。
Flo:这个片子在前3/4都是很打动我的,有情感上那种深刻的震颤,因为他反映出来的是一个特别当下的主题——“魔鬼的母亲”,母亲这个概念在家庭里面是一个非常举足轻重,可能比父亲能产生更大的影响,但它反映出来的这个母亲(Karen)对于家族的影响,所延伸出来的人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命运轮回,像监狱一样,又是很超越性别的。为什么男性女性都能共情是在这。
第二点我觉得它里面一个是视听语言,第二个是意象的运用,意象和蒙太奇的结合非常管用。虽然每一次都很奏效,但你多多少少会有点疲惫。第三点是说,为什么在前3/4的感动在后1/4被消磨了?因为老房子着火着了太多回,你也不知道它最后烧的是谁了。
神秘列车:我是觉得它那个意象代表的什么我们都清楚,这样做是偷懒的表现。
Flo :是,这个倒是让我想到了 family reunion(家庭团聚)这个概念。这个概念的片子近年来比较优秀的像《图腾》(莉拉·阿维莱斯导演,2023),讲墨西哥对死亡的态度。小女孩的父亲患了绝症,马上要死了,于是他的家人决定把十里八方的人都招进来,给他过最后一个生日,庆祝他最后一个活着的时刻,就是celebrate life 这个概念。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来,但其实大家都面临着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流逝的悲伤。它以一个小孩的视角往上拍,从小孩的视角往上看大人的世界,里面也有很多意象。她爸爸是个画家,给这个小孩灌输了很多关于美的概念,同时在小朋友的世界当中有很多小动物,也会有很多意象,但你在这个过程当中能非常清晰地看到所有人的五官和面庞。
但在《麻雀》中我觉得有点模糊,人物多多少少都有点标签化。这是最可惜的点,它整个家庭闹剧是要靠这些人物撑起来的,但这些人物又都像举着牌子一样,像剧本杀。最后1/4处的老房子着火,一遍又一遍的烧,也烧掉了观众对它的共情。最后收尾到了一个“我爽了,大家都疯了”的状态。实际上拉开了跟观众的距离。
SAVANNA AND THE MOUNTAIN
在葡萄牙北部的科瓦斯巴罗佐(Covasdo Barroso),当地居民开始抗议一家名为萨凡纳资源(Savannah Resources)的英国公司正在进行的一个大型锂矿开采项目。这部纪实剧情片讲述了抗议活动的故事,并由实际参与其中的人们重新演绎整个过程。
——平遥国际节目策划 神谷直希
Flo:我对《草原与高山》没印象了,我觉得这个片子像村史馆的影像资料,看完之后大家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然后结束了。
神秘列车:它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Flo:你提那个点很有意思,这部电影选进来是给“这把泥土”定调的,我觉得挺对的。
我拍摄这部电影的一个重要初衷就是为了唤醒自己对这个家庭传统的记忆。对我来说,圣诞节是一种奇怪的“肯定”形式——某种向自己证明生活是值得庆祝的方式。
——导演 泰勒·陶尔米纳 Tyler Taormina
Flo:我认为《圣诞夜》都没必要聊。你觉得圣诞夜无聊吗?除了它的风格。
神秘列车:它风格就是统一,不发散,或者说它不是一个偶然得来的,一定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去再现一个时代的情绪。我觉得它放映的时间点不对,应该把它放在户外,应该喝着啤酒,把它当成一种背景。你整体去看它的话没什么意思,但是你看某一处,它表演很自然,场景很怀旧,我觉得它其实是一个很惆怅的片子。
Flo :这个电影最大的问题还是信息量不够,就是片长很长。我期待它能在其中蕴含一些对于人物关系的调动。对于现实,哪怕你不在乎,但是也讨论一下,它就像个架空的事。
神秘列车:对,它的故事是隔绝的,屋子和屋外也是隔绝的,那两个警察一般来讲应该有跟这家人的一个互动,并没有。他们就是在屋外,和整栋房子一样,他们的警车也是独立的。
Flo:这些演员都是比较有经验的演员,我们在美国喜剧当中见过这些面孔,像是那两个警察。我觉得你既然要用这样的元素,那你是不是得就得拍点相对来说不那么保险的东西?比如在这个环境里中年人聚集起来不聊政治,怎么可能?小年轻出来态度也都是极其温和,跟自己朋友表白, Seriously literally, I love you guys. 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表白。
我能理解到他想弄一个特别温情的东西,想让大家抛去对真实世界的影射,在一个乌托邦回归到家庭团聚这个概念。但这个东西在当下存在的意义很薄弱,它在任何情况下都对。
神秘列车:嗯,作为一个派对片你不讲段子,春晚都有语言类节目。
Flo :他最大的矛盾冲突就是老太太的房子怎么处理,老太太的抚养归属问题,但最后也没说,按一个按钮把老太太直接摇上去了,之后就再见不着老太太了。挺反我们观影习惯的一个片子。
Flo:《共同的语言》是我偏爱的电影,它很幽默,但是它的幽默已经达到了一个浪漫的级别,它不是屎尿屁喜剧的那种幽默,它的幽默是有智慧的,浪漫的幽默。
神秘列车:不同于《苏莱曼》,它更靠近《圆满结局》,就是说它可以聊政治,但不是以那样一个直给的方式,它一定要有他的技巧,就是浪漫,或者说能让我们看到它的完整性,但同时让我们能意识到它的那个后景是什么样的。
Flo:同时它也不小儿科。
神秘列车:对,那样的一个完整性是很难达到的,让你信服这样的一个片子的语境,每个人让你觉得不出戏。
我们也提到了这样的一个电影和当下的关系,在目前一个分裂的世界环境,它能够把所有人的不同和偏见弥合起来。他的方式不是用谎言和虚假,也不挑起对立,这个很难得。
它让大家都能意识到人类最基本、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就是我愿意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一些看起来滑稽(天真)的事情。因为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先搁置语言和肤色的差异。它比《圆满结局》更天真,我觉得这个太好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种族主义、民粹主义的环境里面。
Flo :但人家一点都不愤怒啊。
神秘列车:是,导演映后谈到他对伊朗电影的致敬,我们都知道伊朗电影是什么样子,伊朗是什么样子。他把伊朗挪过来了,我们知道他表达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东西,很痛苦的东西,你可以从乌托邦的角度去看它,它是一个能够凝结人类情感的片子,你也能够从反乌托邦的视角去看待它,可能表达的是一种恐怖的伪饰。但是我觉得都好,这就是导演的能力。
Flo :这个片子展现出来导演的青涩感,不是说对于视听语言和主题表达的青涩,而是说他抱有的这种稍显天真的愿望,实际上在年轻人身上是很闪光的,你知道随着年岁的流逝和经历的增多,它一定会慢慢变得暗淡。这比《拿针的女孩》反映出来那种老练要更珍贵。你总会变得老练,但是你的青涩,你的童真,你对于这个世界天然美好的品质的歌颂,它会随着年龄消失。
另外一点是,这个片子整个视听语言都很克制,从视觉到声音的运用都让你觉得是合适的,是在一个范围内自然的流动,而不是说需要得到你认可,那种带有谄媚的表达。
神秘列车:这也是我愿意称它为大师之作的原因,它的技巧是不外显的,不是《拿针》那种我要这么表现,我要去抓住你,我要把我所有的点展现给你,它不是,它反而是我有很缜密的思考,但我要表现得笨拙一些。它没有任何的赘余,不是说我作为目标观众正好碰到了它,这一定是导演经过周密的考虑的。
Flo:这个非常难得,很珍贵。我觉得这是更难达到的层次。我看的时候觉得这很考里斯马基。他在风格上可能会让你想到这些大师,但我不介意这个世界再多一个考里斯巴基。
神秘列车:是,你可以从它这里看到罗伊·安德森、韦斯·安德森、考里斯马基。我其实觉得他不像阿巴斯,因为我在阿巴斯那里面看到了巨大的残忍,我没有办法忽视那个残忍,它这里有更天真的面向。我觉得很好的是他在这些人中间的位置。有的人去借这样的一个形式过来,然后最大的特点就变成那个形式了,没有其他了。
Flo:我们这个时代对形式还是很包容的,但他依然在这个形式里面找到了很统一的浪漫,这个很难得,大部分时间我们看到的形式,一定有谄媚的感觉在。
有一年平遥的特别表扬《当我们仰望天空时看见什么?》(亚历山大·科贝里泽导演,2021)是一个格鲁吉亚的电影,很长,我概括也是vlog式电影,但大家依然很喜欢,我觉得就是对形式的宽容。所以看到《共同的语言》这样一个不取胜于形式,但形式上依然有新鲜感的东西非常珍贵。
神秘列车:我对它的喜欢也来源于它的克制。在今天这样一个环境里面,不论什么样的形式,它总是跟你要情绪,所有的片子都是这样,跟你去要眼泪,要你的兴奋,但是这个里面没有,他就是说我们先来做梦,你不要想其他的,这个是电影最原初的东西,我们先在这个地方做梦,但是我放了很多东西在里面。
苏霍
SUJO
Flo:《苏霍》分四部分:他爸,他两个兄弟,他自己,他的老师苏珊。在他的部分我睡着了,我睡着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到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但我完全知道它重点讲了什么。它是一个特别标准的生命纪实电影,它成立的最主要原因和根本基础是这个人物他本身的故事、人物命运是要成立的。在墨西哥的环境,就是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个东西他才成立。
神秘列车:但是它背景信息给得太多了,像一个美剧的开场。你铺垫了那么多,那么详细,你后面是要干吗?你是为了你的第四部分,完全有更好的表达方式。
Flo:他想聊这个青年如何拯救自己,如何逃离原生环境的泥沼,同时又想聊命运的轮回。但这样的主题我们看过太多,它又发生在南美这样的地方,遍地都是这样的故事,所以特别没有新意。
神秘列车:它要讲的就是最后那一点。他的老师苏珊要把他拉一把,然后他的姨兄弟过来,拖他下去。
Flo:对,男人在闹事,女人在拯救。全程都是这个逻辑。所以挺没意思。
神秘列车 :但是我不讨厌这个片子,我能想到这个导演一定是很真诚。
Flo :他是有那种笨拙的真诚在的,我跟你完全一样的感受。我觉得导演一定在剪辑的时候做了很多的取舍,最后觉得她就想展现完整的内容,想在这个完整性里体现出命运的不可逃脱。
神秘列车:我能够被这种真诚的笨拙打动。我在电影中看过很多聪明的愚蠢,包括《艾琳》也是,他知道当下的市场,观众需要什么样的电影,他都明白,然后做得一团糟。
旧东西,新东西,借来的东西
SOMETHING OLD,SOMETHING NEW,SOMETHING BORROWED
这部独特的黑色犯罪片巧妙地融合了家庭录像、闭路电视录像和社交媒体帖子,并由真实的玛丽韦尔家庭成员出演她们自己,模糊了纪实与虚构的界限。
——平遥国际节目策划 神谷直希
神秘列车:《新旧借》最大的特点是它的形式,你觉得对这部电影来讲,形式是有效的吗?
Flo:我非常诚实地讲,从放映完一直到我跟胤祥聊天之前,我都觉得这个电影是个特别平庸的电影,胤祥告诉我它好牛逼,我说牛逼在哪了?胤祥说这个电影是通过他邻居的家庭影像编出来的,我才明白它这个形式有意思在哪,它家庭影像是真,它后面虚构的故事是根据这个家庭影像编出来的。那它的形式是挺有意思的,因为很难说把这个故事编圆了,然后还能有一个黑帮片的氛围和感觉在。
但是它很难打动我。因为它就是玩形式的,哪怕他把故事编圆了,中间的那个缝隙也是很大的。
神秘列车:我很讨厌这个片子。这个导演明显知道形式是行之有效的,它里面最珍贵的就是那个家庭素材,那个最好的东西是不属于他的,他编排完之后,你作为一个电影的趣味性在哪里?他拿到了这样的一个家庭影像,然后拿一个黑帮片的调子来垫它,但是之间的空隙没有办法弥补。
我看到有人说作为黑帮片没有枪战,它反类型。这个东西它怎么还能有枪战?它有枪战那个缝隙更大了,完全没有办法弥补了。
Flo:监控影像的使用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监控影像的使用。
神秘列车 :我猜想在这样一个虚构与真实的框架里,用监控影像恰好能把两端弥合起来,它是一个修补的工具。但是它的监控影像用得太多了,又造成了新的分裂。它的监控影像作为填充剂使用,但是太刻意了,有各种各样的形式,给的太多太复杂了,让你感觉到胶水比材质还多。
Flo :你无法跨越花里胡哨给你的那个空洞。
神秘列车:去年首映单元“最受欢迎影片”给了《幽灵肖像》(小克莱伯·门多萨,2023),那个片子我是很赞同的,也是一些家庭影像组织起来,在它里面我能够看到生命的流淌,但是在《新旧借》这里我看到的都是材质本身。我讨厌它的一点在于,他明显知道这个东西能够吊起一些人的兴趣,他拿过来用,然后为家庭影像写了一段青春文学解说词,女主(Maribel)去讲父母的伤痛。
我看见三盏黑色的灯
I SAW THREE BLACK LIGHTS
Flo :我被《我看见三盏黑色的灯》打动了,但我不觉得它是很优秀的作品。我能看出来它在预算上有点捉襟见肘,限制了它很多的延伸。
神秘列车:我对南美文学有很深厚的情感,我很期待它能够有一些新的东西,但到最后它也没讲什么。它也是另一个《草原与高山》,也是去点“这把泥土”的题。我一直想问“三盏黑色的灯”是哪三盏?
Flo:可能是他(何塞,José)送走了三个人。第一个是片头横死的那个年轻人,第二个是女孩的爸,他不给人喝点药送走了吗?第三个是淘金的地方挖出来的那个人。每送一个人会有一些鬼魂出现,他送走过三个人,办了三场仪式。
神秘列车 :我觉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阿彼察邦去了南美。
Flo:我当时就在想这个问题,他这个东西给邦子哥看过吗?邦子哥怎么说?我当时也在想这个事儿。
神秘列车:阿彼察邦到南美那个环境太适合他了,在他把自己本国的文化和环境挖掘得差不多的时候,南美和他是有契合点在的。
Flo :要被东南亚人拿走了。
神秘列车:这就是“借来的东西”。
藏龙
HIDDEN DRAGONS
神秘列车:最后聊一下这次作为观众评审参加平遥影展的体验。
Flo :我觉得体验是非常完整的,我对电影节展的很多的预期都达成了,看电影,结识新朋友,会见老朋友,同时感受一下人气。电影行业好像还有人在做出新的表达,需要接收到这样比较positive、比较乐观的信息,我还是很满意的。
神秘列车 :你觉得整体来看这样的一个片单他选得怎么样?
Flo:“卧虎”相对来说还是多样性欠缺一点。但是在现在这个环境里面很难做到真正和世界电影关心同样的事情。我觉得应该选更多亚洲的电影出来,既然你想抢釜山的风头,那你就要关照亚洲电影,它只有一部亚洲电影。
神秘列车:因为他可能得考虑这些片子得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又有审查的压力,有一些更冒险的,或者说更加不符合国内审查习惯的电影进不来。
打动我的一点在于,《黑箱日记》进来了。它以那样的一个方式去放,已经成为一个事件了,也是值得被记住的一届平遥。它其实很有可能发展成另外一个事件的,比现在的这个映后可能会更加激烈,所以得感谢平遥。
Flo:它是在我们这个土地上能够做的最大限度的关于女性议题的讨论和最反叛的表达了。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一届平遥真的非常有意思,它一点都不无聊。又有让人大跌眼镜的颁奖,又有这种像《黑箱日记》这种话题和它所关注的真正站在世界前列。我们还是有能力与世界接轨的,能证明这件事情。
神秘列车 :再聊一下你对今年“藏龙”的感受?
Flo:我很难讲我对这个单元一个比较完整的判断,因为我只看了五部“藏龙”的片子。
神秘列车:这五部你感受怎么样?
Flo :我的痛苦大过于观影的享受。
神秘列车:那这里面哪一部是最痛苦的?
Flo :还有什么能比《作文》更让人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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