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中国式安宁照护——从症状管理到“五全”照护

评述生命全周期、健康全过程中的生命终极关怀——安宁疗护中专业照护者的重要性，通过分析现阶段专业照护者可能存在的问题，从增强安宁疗护服务队伍专业化角度出发，结合国情，基于“五全”照护理论，传承“仁”学思想，提出中国式安宁照护，籍此提高安宁疗护护理与照护服务质量。

安宁照护；照护者；中国式安宁照护

近年来，我国老龄化进程逐年加快，老年人口比例持续上升，《2022 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我国 65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 14.9% [1]。疾病谱也由过去的以急慢性传染病为主，逐渐转变为以慢性非传染性疾病为主[2]。癌症的发病率也逐年上升，2022 年我国癌症新发病例数为 482.47 万，新增癌症死亡病例数为 257.42 万[3]。随着国内老龄化进程的加快，慢性病、癌症发病率和病死率增高，人们开始更多地关注生命终末期的生命质量，对安宁疗护的需求呈增长态势[4]。专业照护者是经过专业培训，具备专业知识和技能，为患者提供服务的医生、护士、社工等[5]。人才是事业发展的基础，安宁疗护专业照护者的专业性是夯实安宁疗护基础的重要保障，也是推动安宁疗护服务质量提升的关键环节[6]。2021 年 12 月发布的《国务院关于印发“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的通知》提出要加强老年医学人才队伍培养，安宁疗护试点地区要积极培养从事安宁疗护工作的医护骨干，并及时开展诊疗和技能培训[7]。因此，本文将剖析现阶段安宁疗护中专业照护者现存问题，基于中国本土情况，提出中国式安宁照护，以此满足临终者及其家属全方位照护需求。

从理论层面看，安宁疗护指的是为生命末期老年人或疾病终末期患者提供身体、心理、精神及社会等方面的支持[8]，帮助被照护者干净、平静、宁静地离世，也帮助其家属度过亲人离世的哀伤阶段的一种人文关怀和舒缓照护，其中主要服务主体是专业照护者。从实践层面看，《安宁疗护实践指南（试行）》中提到的安宁疗护实践是以临终者及其家属为中心，通过多学科协作的模式为其提供生命末期医疗服务，专业照护者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9]。

在现代安宁疗护事业发端地的英国，安宁疗护以居家和社区为主，医院和机构为辅，根据个人和家庭的意愿选择服务地点，其中社会力量在安宁疗护服务流程体系中扮演了倡导者和联合者的角色，而政府则作为推动力量辅助安宁疗护的发展。英国的安宁疗护提供的专业照护服务包括病情诊断、身心舒缓服务、临终照护和心理支持[10]。美国则是将安宁疗护纳入社会医疗保险，并依赖于医院、临终关怀机构等专业群体的贡献，其中专业照护者在安宁疗护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11]。日本是亚洲较早发展安宁疗护的国家，由于目前日本老龄化的进程，安宁疗护服务模式逐渐向发展和构建完善的居家安宁疗护方向发展[12]。专业照护者在其中起到支持家庭照护者的作用，为其提供专业知识和技能的相关培训。

我国率先开展安宁疗护工作的是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地区，1988 年，天津医学院成立了临终关怀研究中心，标志着大陆地区安宁疗护事业的起步[13]。

2017、2019、2023 年分别开展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安宁疗护试点工作，使得安宁疗护在实践领域有了更深的发展。我国安宁疗护的政策框架是“以医院为基础，以社区为中心，以居家为补充”[14]，实际发展中包括医院、社区、居家、医养结合以及互联网 5 种模式类型[15]，不同类型在发展中存在的共同关键问题是照护者照护的专业性和可持续性。与其他国家相比，目前我国在安宁疗护临床实践中多为对患者的症状管理，包括对疼痛[16]、呼吸困难[17]、恶心呕吐[18]等方面的管理与控制。

安宁疗护照护内容的全面性对照护者的专业性以及多元性提出了高要求，不仅要求照护者对患者进行症状管理，还需以家庭为基础进行心理与社会支持。因此，需要进一步探究安宁疗护专业照护者现存问题，建立适合我国的安宁照护模式，从而提高安宁疗护服务质量。

有研究显示，患者在安宁疗护服务中有对控制症状、心理干预以及居丧服务的需求，同时最希望安宁疗护团队人员具备的能力是沟通与关怀能力[19]。目前，安宁疗护的照护主要集中在控制疼痛和其他躯体症状上，心理、社会及精神支持相对较少。这可能是受基础医疗模式的影响，医疗人员更多关注的是疾病本身，考虑的是疾病的治愈与否，对整体人的关注较少。安宁疗护的核心理念是全人照护，强调不仅要缓解躯体症状，还要满足患者及家属的非躯体需求。因此，要提升安宁疗护的服务质量，要在实践中找到合适的人文关怀模式，完善“全人”照护内容。

安宁疗护团队人员是安宁疗护服务的计划者及实施者，专业照护者的专业素养和核心能力会影响到安宁疗护的服务质量[20]。很多安宁疗护专业照护者仅接受过对症状管理的培训，未接受过安宁疗护系统化教育，对安宁疗护的核心理念和实际操作不够熟悉。同时，现有的培训课程项目内容主要集中在西方安宁疗护的知识和技能中，缺乏与本土相衔接的医学及人文知识。

部分照护者对安宁疗护的核心理念和价值观未能深刻理解，认为安宁疗护仅停留在对疼痛等症状的管理方面，导致在实际操作中无法全面实现安宁疗护的理念。对安宁疗护的片面理解不仅限制了安宁疗护的实际效果，还可能引起患者及其家属的不满和误解。同时，对患者及家属进行安宁疗护通常是以团队形式出现，团队内部包括医护人员、社会工作者以及心理咨询师等，只有各专业照护者深刻理解安宁疗护的理念，才能在临床实践中有效配合，提供综合性的照护服务。

目前其他地区国家已经根据本国特点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安宁疗护模式，并明确了专业照护者的标准化操作流程。但这其中有些点与我国医疗体制及传统文化价值观并不完全相符。因此，针对专业照护者现存问题，立足于安宁疗护发展和健全的角度，基于国外安宁疗护的模式以及中国本土情况，提出中国式安宁照护。中国式安宁照护具体指基于“五全”照护理念，以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仁”文化为特点，采用中医适宜技术，培养照护者敬畏生命、体认生命以及守护生命的价值观，从而提高照护者的照护能力。

安宁疗护不仅是控制患者疼痛等其他症状的基础医疗服务，而是全面地满足患者及其家属的照护需求。“五全”照护理念是“四全”照护模式的衍生版，“五全”即全人、全家、全程、全队、全社区[21]，具体内容：

（1）全人：

对终末期患者或临终老年人进行生理、心理、社会、精神的整体照护。不仅要缓解其躯体不适，还要考虑其文化背景、信仰以及家庭支持等，为其提供整体照护。

（2）全家：

安宁疗护团队不仅为患者提供照护，也为患者家属提供相应技术支持和哀伤辅导，帮助家属度过悲伤时期。

（3）全程：

对患者及其家属的照护范围从开始接受安宁疗护服务到去世后的各种事项处理完毕。

（4）全队：

采用多学科模式，完善安宁疗护人才团队，更好地为患者提供照护服务。

（5）全社区：

保证患者不仅在医疗机构内享有安宁照护，在社区和家中也可以享受到持续性安宁照护“。五全”照护理念不仅要求患者及家属照护内容更加完善，还对安宁照护的家庭内部资源和社会外部资源的整合提出了新要求。

中国式安宁照护在传统控制症状的基础上，增加人文照护中的具体实施方法，向“五全”照护理念靠拢，具体表现：

（1）传承“仁”文化，落地人文照护内容。

中国式安宁照护的独有特点在于对“仁”文化的传承，中华传统文化中有”仁者爱人”之说，表示对他人的关怀与尊重，在安宁疗护中具体表现为对患者及家属的全方位关怀和照护。

具体表现：一为“仁心”，是对患者的尊重和理解，在与患者及其家属充分沟通，了解他们的需求后，制订个性化照护方案，对于选择安宁照护与否都应尊重患者的意愿，在知情的基础上自主地做决定；二为“仁术”，体现在照护者的职业道德和行为规范上。在临床工作中，照护者需要以患者为中心，以仁爱的态度，耐心、细致地提供服务，真诚地关心和帮助他们，保持高度的同理心和责任感，确保患者及家属的舒适和尊严。

（2）增加中医关怀疗愈技术培训，完善照护培训内容。

中医是我国独有的传统医学，中医强调人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并与外界环境、自然环境具有统一性，这与“五全”照护理念相契合。有研究表明，基于中医全息理论的足底反射区按压，通过按压特定反射区有助于缓解患者疼痛[22]。以中医学为理论基础的芳香疗法利用植物或中药精油的香气，帮助缓解患者疼痛，减轻焦虑，舒缓神经[23-24]。此外，也有抚触疗愈关怀技术用于舒缓安宁照护对象的焦虑紧张情绪以及丧亲家属的哀伤辅导等。

（3）基于传统节日进行文化宣传，提高照护者对安宁疗护认知。

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中蕴含着许多与安宁疗护核心理念相通的价值观，可以将传统价值观与安宁疗护相结合，以此提高照护者对安宁疗护的认知。许多中国传统节日和仪式都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可以将其作为宣传载体进行安宁疗护内容培训，一可以借由传统节日活跃气氛，二可以帮助照护者从熟知的文化中更好地理解安宁疗护的意义，三可以以传统节日作为切入点，帮助照护者在照护过程中与患者和家属交流。

中国式安宁照护在“仁”文化传承和传统价值观的文化宣传方面进行了创新和融合，这种创新不仅提升了安宁照护的专业性和科学性，还增强了其文化适应性和社会认同感，将为安宁疗护事业的发展奠定良好的文化基础和自信。在中国式安宁照护实践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理念推进困难，落实不到位等挑战。因此，如何进一步深化中国式安宁照护的内涵，构建中国式安宁照护的理论与实践基础，从单纯照搬国外、中国港台经验到建立安宁疗护身形社情的人文关怀标准、指南及关怀疗愈技术的实践流程，通过试点城市的经验和案例，形成中国式安宁照护的实践示范基地和教育培训评价体系，最终恩惠中国百姓，任重道远，将需要更多仁人志士去潜心研究和实践，以臻不断进步和完善。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