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好鱼指南》（Good Fish Guide）将鲭鱼从其“最佳选择”中剔除，鲭鱼不再是一种可持续的海产品消费选择。
（《好鱼指南》由英国海洋保护协会在2004年推出，旨在提供关于海产品的可持续信息，帮助消费者做出更有利于保护海洋健康的选择 图源：英国海洋保护协会）
鲭鱼被剔除的原因起源于冰岛与英国、挪威等其他欧洲国家对鲭鱼捕捞配额的争夺，各国没能就捕捞配额的重新分配达成共识，导致过度捕捞成为常态，每年被捕捞的鲭鱼总量超出了国际海洋勘探理事会设定的可持续捕捞量（可持续捕捞量：指在不损害海洋生态系统长期生产力和生物多样性的前提下，可以持续从海洋中捕捞的最大鱼类数量）。
为什么要重新分配鲭鱼捕捞配额呢？事件的触发点是鲭鱼群从原本集中活动的英国、挪威附近的海域，向北迁徙到了冰岛附近的海域。而原本只享有较低的鲭鱼捕捞配额的冰岛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大一张从天而降的“鱼肉馅饼”。（想要了解更关有关这次“鲭鱼战争”始末的小伙伴可在文末查看）
（营养价值丰富、适合多种烹饪方式的鲭鱼在21世纪初开始受到市场青睐 图源：法新社）
鲭鱼并不是唯一一种出现“北上”趋势的鱼类。2018-2019年间就有研究表明全球50%的鱼类可能会向其他海域迁徙，整体趋势是向高纬度地区移动。2021年，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生态学团队的研究显示，未来中国近海的主要经济鱼类中，有9种鱼类的适宜栖息地范围可能会减少，而绝大多数鱼类的栖息地范围在未来将会向北移动。
而这些研究都指出了鱼类迁徙背后的重要因素——气候变化。
人类活动产生的温室气体使地球系统获得了大量额外热量，其中90%的热量都被海洋吸收，这导致海洋温度上升、含氧量降低、海洋热浪频发。一些对水温敏感的鱼类为了适应环境变化，开始迁徙寻找更适宜的栖息地，这其中就包括鲭鱼。有研究发现，伴随着海水升温，鲭鱼群的活动区域一直在北移，以寻找更加凉爽的水域，而这种地理转移在2007-2010年间变得尤为明显，鲭鱼群大量出现在更靠近北极的冰岛附近，进而引起了前文中多国对鲭鱼捕捞配额的争夺。
（海洋热含量不同时期的变化，逐渐升温是明显的趋势 图源：厦门大学近海海洋环境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
渔业是最古老的生产活动之一，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发布的《世界渔业和水产养殖状况》，渔业及相关产业关系到全球超过6000万人的生计。同时渔业也是全球蛋白质供应的主要来源之一，关系到数十亿人的粮食安全和健康。但气候变化带来的鱼群迁徙会导致捕捞区域和资源分布出现变化，既给渔业可持续发展带来了更多的不可控因素，也对各国的渔业管理提出更加复杂的要求。
（2023年，中国全社会渔业经济总产值达到32669.96亿元，其中包含渔业及相关的工业、建筑业、流通业和服务业 图源：Pexels）
虽然各国政府以及国际机构制定了国际渔业法规和标准、制定捕捞配额、建立海洋保护区等多种方式保证渔业的可持续发展，但规矩是死的，鱼是活的。鱼群的迁徙并不会遵照人类制定的区域划分。有人会因为新鱼群流入而获益，自然也会有另一群人因为鱼群流失而蒙受损失，利益冲突方如果无法及时达成共识、激化的渔业利益冲突很有可能成为国家或区域间武装冲突的导火索。（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了解一下英国和冰岛的“鳕鱼战争”）
（1958年-1976年，英国和冰岛为争夺鳕鱼捕捞权发生了三次国际军事冲突 图源：wiki）
气候变化除了促使鱼群迁徙外，还会通过改变鱼类营养价值的方式影响渔业的可持续发展。2023年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气候变化导致海洋的酸化和变暖，可能会降低海产品的营养价值。按照目前的气候变化趋势，到2100年，我们从海产品中获得的蛋白质等营养物质会减少30%，这对以海产品作为主要蛋白质来源的热带低收入国家影响巨大。
（渔业提供的优质蛋白在全球动物蛋白和蛋白总量中的占比分别为15%和6%，同时还是关键营养素的优质来源，包括omega-3脂肪酸、矿物质和维生素 图源：Pexels）
全球气温上升的背后，是气候变化对生产行业、健康和社会稳定的的全面威胁。对渔业行业规则制定者来说，需要意识到影响渔业可持续发展的不仅仅有过度捕捞，需要更多考虑气候变化因素可能带来的影响，通过改善捕捞技术、加强国际合作等方式共同应对气候变化。
同时也需要我们每个人正视气候变化。气候变化不仅不是谎言，更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们可以积极采取气候行动，通过低碳、可持续的生活方式，一起放缓全球变暖的脚步，为人类和海洋打造一个更加舒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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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题图来自《好鱼指南》（Good Fish Guide）：https://www.mcsuk.org/goodfishguide/species/mackerel/
参考资料：
1）澎湃新闻，《鲭鱼被列入“避免食用的鱼类”，英国海洋保护协会更新《好鱼指南》环境可持续性评级》：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2760454
2）央视网，海洋变沙漠！气候变化下如何避免毁“渔”一旦？：https://ocean.cctv.com/2023/10/30/ARTIh16S5xGwPeYijRqPq6rp231030.shtml
3）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The Fish That Ate an Agreement: How Migrating Mackerel Undermine International Fisheries Cooperation》：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research/2023/07/the-fish-that-ate-an-agreement-how-migrating-mackerel-undermine-international-fisheries-cooperation?lang=en
4）澎湃新闻，《气候变化挑战近海渔业，要如何应对？》-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7133058?commTag=true
5）Marine Policy，《Climate change increases the risk of fisheries conflict》：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308597X19304622
6）Marine Policy，《Vulnerability to impacts of climate change on marine fisheries and food security》：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308597X17300040
7）生态学报，《气候变化对中国近海8种中上层鱼类潜在生境分布的影响》：https://www.ecologica.cn/html/2022/12/stxb202107021767.htm
8）海洋财富网，《欧盟冰岛掀起“鲭鱼之争”：鳕鱼战争历史重现》：http://www.hycfw.com/Article/81353
9）Nature Climate Change volume，《Climate change exacerbates nutrient disparities from seafood》：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58-023-01822-1
10）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我所海洋保护生态学研究团队在全球变化对近海鱼类分布影响方向取得新进展》：http://www.tio.org.cn/OWUP/html/kycg/20211221/2255.html
12）央视网，《气候变暖或致渔业减产 新研究揭示应对之策》：https://tv.cctv.com/2018/09/02/VIDEz1bIzVuXvoSGN5WrDC10180902.shtml
13）大气科学学报，《气候变化与海洋生态系统:影响、适应和脆弱性——IPCCAR6WGⅡ报告之解读》：http://dqkxxb.cnjournals.org/dqkxxb/article/html/20220402?st=article_issue
14）厦门大学，近海海洋环境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新研究发现全球气候变化背景下南大洋快速增暖的近期减缓特征及其机制》：https://mel.xmu.edu.cn/info/1012/5593.htm
15）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2023年全国渔业经济统计公报：http://www.yyj.moa.gov.cn/gzdt/202407/t20240705_6458486.htm
16）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2024年版《世界渔业和水产养殖状况》：https://doi.org/10.4060/cd0690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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