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双臂,拥抱温热的暖流——在伊豆读《伊豆の踊子》

文摘   2024-09-16 00:03   广东  
《伊豆の踊子》开篇写到:
骤雨白亮亮地笼罩着茂密的杉林,从山麓向我迅猛地横扫过来。
重叠的山峦,原始的森林,深邃的幽谷,一派秋色,实在让人目不暇接。可是,我的心房却在猛烈跳动。因为一个希望在催促我赶路。
骤雨白亮亮,确实是雨点在山林中的样子,举起手机拍下来,是细细点点白线斜着划过屏幕。
从横滨来到伊豆,看到修禅寺展室保存的歌川广重的一幅画《修禅寺汤治场》,简练地归纳了伊豆修善寺温泉的景色。
山溪从林间奔涌而出,确实如画中景色。
推开酒店的纸窗,望出去,蓝天下层层叠叠的山峦绿树环抱着山溪和红桥。
山溪一层又一层,倒映着蓝天。
溪水,名为“桂川”,两边满满地建着小房子,很多是著名的温泉旅馆,自豪地记录着属于自己的名人故迹,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夏目漱石、涩泽荣一……
傍晚时分,夕阳的颜色装点了天空。
上面这张图中间的小亭子就是独钴之汤。1000多年前,空海和尚在这里,遇到一个少年给父亲用河水清洗身体,他被少年的孝心打动。河水太过冰凉,于是,空海用独钴杵敲打岩石,涌出了热乎乎的温泉。
后来,这一片就都变成了温泉区。

川端康成也是喜欢在这里泡温泉的文人。
20岁那年,他来到伊豆,见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那个女孩。他拥抱着泉水带来的温热暖流,更由着女孩带来温热的心流而拍打着心房猛烈跳动。
他是这么描写等待女孩的少年的:
黄昏时分,下了一场暴雨。巍巍群山染上了一层白花花的颜色。远近层次已分不清了。前面的小河眼看着变得浑浊,成为黄汤。
流水声更响了。这么大的雨,舞女们恐怕不会来演出了吧。我心里这么想,可还是坐立不安,一次又一次地到浴池去洗澡。
电影中,少年心怦怦直跳的回眸正撞上女孩单纯快乐的微笑。
双目相遇的时候,是局促,是躲闪,是热切的期盼,是苦闷的压抑,是大步快跑的追寻,是刚伸出指尖却又胆怯缩回的触碰,最终,是悄然无言的别离。

少年与女孩淡淡相处,轻轻分开,除了一起跨过的山溪、一起吹过的山风、一起浸入的温泉暖流,好像什么别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最后,任凭那暖融融的心流化做热乎乎的泪水掉落。
川端康成这么写道:
我把胳膊肘支在窗台上,久久地远眺着街市的夜景。这是黑暗的街市。我觉得远方不断隐约地传来鼓声。不知怎的,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我任凭泪泉涌流。我的头脑恍如变成了一池清水,一滴滴溢了出来,后来什么都没有留下,顿时觉得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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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记
酒店的大堂里,挂了一幅字《腰忘带》,查了下出处。
近的出处,是苏东坡的《龙山补亡》:
吾闻君子,蹈常履素。
晦明风雨,不改其度。
平生丘壑,散发箕裾。
坠车天全,颠沛何惧。
腰适忘带,足适忘屦。
不知有我,帽复奚数。
流水莫系,浮云暂寓。
飘然随风,非去非取。

再后来,发现苏东坡也是引自更远的庄子。
忘足, 履之适也;
忘要,带之适也;
知忘是非,心之适也;
不内变,不外从, 事会之适也;
始乎适而未尝不适者,忘适之适也。

在这样一个日本的乡间,偶然收获一缕中国精华智慧,珍惜之,共享之。

阿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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