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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穆天子传》，又名《穆传》《周王游行记》等，全书共六卷，记录了西周第五位君主周穆王于穆王十二年（前965年）至穆王十七年巡狩游猎之事。第一卷记载了穆王十二年十月至次年三月首次西巡的部分经历，其间周穆王从宗周洛邑出发（原文已失），在蠲山北上抵达河宗氏。第二卷至第四卷记载了穆王十七年（前960年）秋至十八年春的第二次西巡，在此期间，周穆王路过西域大小邦国、部族，最终到达西王母之邦，后大猎于旷原，东归回国。第五卷记载了穆王十四年至十五年间在中原（今河南、山西）一带巡狩之事。第六卷记载了周穆王宠妃盛姬之死及其盛大的丧葬仪式。
《穆天子传》看似是对周穆王巡狩之事的记载，类似于游记散文，实际上其中所载之事颇具真实、浪漫、雄奇的色彩，展现了客观饱满的人物形象，描述了西周时期中原一带和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地理气候、物产礼仪，展示了西周王朝彼时的强盛。由此可见，《穆天子传》是一本具有珍贵价值的先秦文献。
《穆天子传》出土于晋太康二年（281年），汲县人不準盗发了魏襄王的古墓，发现大量的竹简古书，后被西晋官府收藏。这批竹简古书被后人称为“汲冢竹书”“汲冢古文”，而《穆天子传》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流传至今的汲冢竹书。《穆天子传》出土后，荀勖等人对此书进行了校理，将《杂书》十九篇中的《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一篇附在《穆天子传》第五卷末，于是有了六卷本《穆天子传》。后来，晋人郭璞为其作注，再之后，被冷落了近千年，直至清人檀萃再次为之注疏，此书才重回人们视野。
关于《穆天子传》的作者，学术界有几种说法：一是以清人姚际恒为代表的汉代后人伪作说；二是成书于战国说，作者为中山国人；三是成书于春秋末、战国初之说，作者不可考；四是西周史官实录说。根据《穆天子传》的文体、语言、文字、内容等诸多方面考量，编者认为只有周穆王时期的随行史官或是其后不久的史官，方能有如此记述。
通读《穆天子传》后，或许会有一种此书到底是史书还是虚构类书的疑惑。根据史料，除清代《四库全书》将其列为小说家类外，历代均将此书视为史书、传记。其中，《隋书·经籍志》《唐书》《宋史·艺文志》将其纳入史部；《郡斋读书志》《玉海》将其列于传记类。从《穆天子传》的内容中，我们可以看出，书中干支纪日明确，周穆王巡狩路线合理，事件发展逻辑清晰，所载人物符合历史事实，由此可知，此作是记载周穆王巡狩各处的实录性文献。
作为一部文献，《穆天子传》的具体价值体现在何处呢？
一是古代地理研究价值。有关西周时期的历史地理文献，今存版本极为匮乏，《尚书》中的《禹贡》篇和《山海经》堪称代表，但《禹贡》涉及的地理仅囿于中原九州，而《山海经》神话色彩浓厚。较之次二者，《穆天子传》记述的地理概况广泛，包括今天的河南、山西、河北、内蒙古、宁夏、青海、甘肃、新疆一带，其中涉及的山川、泽沼、平原等大小地点繁多且详细，尽管河套以西的具体地域难以用今日的地理知识考实，但根据周穆王巡行的时间和行程，可推演出大体位置，这为研究西周时期西域地区的历史地理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原始资料。
二是西周部族研究价值。《穆天子传》中所载的犬戎、焉居、禺知、䣙人、河宗氏、膜昼等各部族多达三十余个，其中记载了各个部族的居住之地、物产人情、生活习俗等，尤其是对西域部族的记载，对于研究其起源、迁徙与演变，是尤为难得的资料。
三是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研究价值。据《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沿途受到了氏族、邦国的礼待，各邦族人纷纷向周穆王进献土特产，其中有牛、马、羊、猪、狗，有美酒、穄米、穄麦，有玉石、珍宝，等等。周穆王将金银器皿、珠宝玩物、雕彩漆器、朱砂、桂姜、丝绸织品等作为回礼相赠，并传授了一些西周先进的工艺技术给他们，这种经济、文化上的交流促进了当时社会的进步及双方的共同发展。
四是先秦语言、文学研究价值。《穆天子传》出土时，本为墨书科斗古文字，后经由荀勖等人整理编校，用魏晋隶书译写，但因编校者也不能完全识别书中古文字，故今存本中仍保留着诸多古文字。这些文字的留存对于研究西周时期乃至更早的文字具有重要的基础资料价值。《穆天子传》中的省略句与紧缩句也较为常见，这也为研究西周时期的文字语法打开了新视野。此外，《穆天子传》还具有一定的文学性，其中的细节描写、人物间的对话、文中的诗作，以及卷六的行文结构，均具有一定的文学性，非常值得后人研究。
本书以清人洪颐煊校注《穆天子传》六卷（平津馆刻本）为底本，参考了先秦以来的诸多文献，佐以诸家之说，结合编者所学进行译注。对文中不可考之处，未强考，注释和译文暂缺；对诸家学说争议较大之处，一并指出，供读者参考。本书原文共三千余字，注释、译文达六万字左右，由于编者水平有限，其中不免有错讹之处，敬请读者批评指出，谨谢！
2023年3月2日
写于北京
本文来源：东方出版社，版权属于原作者（机构），仅用于学术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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