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作家说,回到故乡,就像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一样,让我得以感受那片土地上的精神。
离开312国道,转过牛角弯,来到武关河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一下子回到那个被爱包围的地方。 熟悉的山,熟悉的河,熟悉的村庄,熟悉的人,始终在默默守护着,不管离开了多久,她始终不离不弃,永远充满温情。 站在古老的大桥上,眼前静谧而慈祥的山川撩拨着心海,一下子将我拉回到那个难忘的岁月。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印下了我的足迹,每一寸土地都有述说不完的故事。 阳光刺眼,天空深邃,对面黄家崖上那一片片冬青树还是那么的郁郁葱葱,让枯黄的山坡不再单调。河边的柳树、半坡上的桦栎在阳光衬托下金灿灿的,将最后的美渲染到极致,悄无声息诉说着时光的沉淀。 三十多年前的隆冬,阳光灿烂,但寒风刺骨,我和发小培中爬到对面陡峭的山上拾柴火,那里的山路实在太陡了,我们双手轮换抓着树枝才能在悬崖间战战兢兢前行,看了一眼背后的河谷,突然涌起一种恐惧感。爬到山头上,一位少年挎着包正在摘连翘。他在盘问我们一番后,说这里是他们队的地盘,禁止我们砍柴。培中上前争论时,两人撕抓起来,随时有跌落深渊的危险。赶紧上去劝架,对骂一阵后我们还是分别砍了一捆柴才撤退。 这么多年来,庄子里有的人在成长,有的人在老去,有的人在离开,有的人又回来了。家乡始终敞开博大的胸膛,默默倾听着我们的喜悦,疗愈着我们的忧伤。 人特别容易有漂泊感,但故乡会给人产生一种稳定感,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渴望,诱惑着一次次想回归故里。 站在路边眺望七里砭方向,深蓝色的河水在河床上歌唱,两岸野草已经枯黄,但山坡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亚热带的气候造就了家乡多姿多彩的植被,满坡的冬青松柏让萧瑟的冬日有了许多生机。 余光寨下是我的外家,我最美好的童年记忆留在那里。在我呀呀学语时,就在那座土院墙围起来的小院里撒欢。一缕晨光中,房山豁坎下的北瓜花悄悄绽放,挂着晶莹的露珠,外婆拄着拐杖挎着篮子镀着小脚沿着石头台阶走下去,将花朵摘下来,拿回来择去残花清水冲洗后,在铁锅里放入猪油,加入瓜花、葱末、食盐,不一会儿一缕清香飘出来,哈喇水都流出来了。弹指一挥间,我的外婆在半坡那冰冷的地下已经长眠四十多年了,但她那慈祥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脑海里。 在对面那座已经变得认不出来的校园里,留下了太多难忘的奋斗故事,度过了那段美好的青葱时光。如果没有她的教育和培养,我的命运会彻底改变。 当年坐在教室里考试,遇到难题不会做时,我会透过玻璃窗直直望着对面的山坡,在冥思苦想中寻找答案。那时的坡上小树稀稀疏疏,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树木密的像头发一般。
肉身的漂泊是无奈,精神的漂泊才是罪过。无论身在哪里,她始终扎根心底,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叶子对根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