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学是一种呈现生态意识或生态价值观的文学。1948年利奥波德在他的《原荒纪事》一书中提出了“土地道德观”,这里的土地是把群落概念扩展到土壤、水资源、植物和动物,这一切统称为土地。“简言之,土地道德观把智人从土地群落的征服者变成了群落中的一名普通公民,这意味着尊重自己的异种伙伴,尊重整个群落体系”。“土地道德观”的提出,结束了人类中心主义的历史。当人类的发展与自然的关系发生转折时,人类也就不再是莎士比亚笔下所描述的‘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了。利奥波德认为是达尔文让“我们知道了所有先前各代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人们仅仅是在进化长途旅行中的其他生物的同路者”。
生态文学是对人类盲目发展进行批判和警示的文学。在研究人类发展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时,恩格斯告诫说:“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在第一线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在第二线和第三线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它常常把第一个结果重新消除。”这就是“一线胜利二线失败论”。卡森的《寂静的春天》写作和出版过程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卡森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写道:“谨以本书呈现给申明‘人类已经失去预见和自制能力,人类自身将摧毁地球并随之灭亡’之论的艾伯特·施韦策。”
生态文学是博物学与文学相融合的文学。生态文学作为一种文学思潮或流派,追根溯源,一定要找到吉尔伯特·怀特的《塞耳彭自然史》。这本书的伟大之处在于,它既开启了博物学研究史,同时它也是生态文学的鼻祖。达尔文当年迷上博物学研究,就是因为在他十六岁生日时得到他舅舅给他的一份礼物——《塞耳彭自然史》,包括达尔文一生中关于蚯蚓与腐殖土形成关系的论文,也是受怀特的启发写出的。怀特说过:“蚯蚓,尽管从表面上看是自然之链上的微小和不起眼的环节,然而若失去它就会导致可悲的断裂。”当博物学与文学发生反应之后,作品就不是那种简单的科普文字,而是两种因素有机结合。正如约翰·巴勒斯所说:“对自然史主题的文学处理当然和科学的处理非常不同……文学的目的在于以感动我们的方式告诉我们事实。”
生态文学是能够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文学。梭罗的《瓦尔登湖》是他在瓦尔登湖小木屋里生活26个月的记录,意在寻找一种接近自然、抵御喧嚣、适合自己的简约生活方式,这本书1985年在《美国遗产》杂志上所列的“十本构成美国人格的书”中位列榜首。所以,生态是二十世纪以来人类最重要的课题之一,而生态文学也必然成为当代文学中最重要的母题之一。
作者简介
宗仁发,《作家》杂志主编、编审。中国作协散文委员会委员、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编发的短篇小说曾获第一、二、四届鲁迅文学奖,编发的长篇小说曾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主编的《作家》杂志曾获第三届中国出版政府奖期刊奖,个人曾获第三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人物奖。2021年获中国作家出版集团“致敬资深编辑奖”。著有文学评论集《寻找“希望的言语”》、随笔集《思想与拉链》、诗集《追踪夸父》《大地上的纹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