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天气对医药行业的影响：一场超级飓风曾让美国药谷停产
文摘
健康
2024-09-17 08:53
美国
2024年9月16日，近中心风速达151千米/时的台风贝碧嘉登录上海，是至少自1949年以来上海遇到的最强台风。随着全球气候变化，近来来全球极端天气的出现频率、强度都有上升趋势。气候学家也普遍认为海洋升温会让台风、飓风更能累积能量，造成更大威胁。当我们提到极端天气带来的灾害，很多人可能都会想到受灾地的民众人身安全。不过气象灾害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甚至你认为医院、药房必然会有的药物，离突然买不到，可能只差一场风暴，即便那场风暴离你有千里之遥。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波多黎各？如果听说过，那么对这个位于加勒比海的美国属地的印象大概是美丽的热带风光。独特的西语文化。你很可能不知道波多黎各最发达的是制造业，还是美国最重要的药品生产基地。这背后有复杂的历史因素。政治上，波多黎各作为美国属地，FDA审查便捷，进入美国市场没有关税。地理上，它位于北美南美之间，作为生产基地产品辐射范围广。更关键的经济因素：70年代起，波多黎各政府为医药企业提供了大量税收优惠，加上当地有不少高水平劳动力且工资水平低于美国本土，就让这个小岛成了诸多药企相中的生产基地。到2017年，陆地面积不到9千平方公里，人口不到400万的波多黎各，已经汇聚了49个FDA批准的药品、医药器械生产厂，产出美国使用药物的10%，是名副其实的美国药品制造中心。部分药品的生产还有更强的集中，例如美国市场上一半的生理盐水来自一家公司Baxter，而后者的主要产能，包括所有的小包装生理盐水（如50或100毫升），全在波多黎各。
当很多药企出于生产成本（药品生产的最主要考量因素）将生产地选在波多黎各时，很可能忽略了一个潜在风险：它所在的加勒比海有严重的飓风威胁。
飓风与台风类似，主要区别是前者在大西洋，后者在太平洋，一般而言台风的威力更大。每年6-11月都是大西洋飓风季节，平均每年有14个命名的热带风暴，其中7个会达到飓风级别，3个会是风速178千米/时以上的3级以上的严重飓风（最高5级），即便是建筑质量良好的房屋遇上这类飓风也会遭受严重损害。
2017年9月初，波多黎各所在的加勒比海域迎来了风速最高285千米/时的超级飓风Irma，这在有历史记录的大西洋飓风中排名第三。Irma没有正面冲击波多黎各，从北面擦身而过，即便如此，狂风暴雨仍然给当地造成了超过10亿美元的损失。可Irma也加深了很多波多黎各人的一种“乐观”偏见：紧要关头，飓风都会绕开波多黎各。但是，波多黎各的情况很快直转急下。9月中旬，加勒比海域另一个热带气旋强化成飓风，Maria。而且由于环境适宜，Maria从风速140千米/时的1级飓风加速至270千米/时的5级飓风用了仅仅24小时。9月20日，风速仍然有249千米/时的飓风Maria直接登陆波多黎各，全岛迅速陷入瘫痪，大量民宅被毁。波多黎各的药品、医药器械生产显然不能独善其身，立刻陷入停顿。飓风导致全岛通讯中断，以至于药企在飓风过去后不得不通过广播告知员工非必要不要到厂里来。Maria几乎完全摧毁了波多黎各的电力设施，即便飓风过去一个月后，全岛88%的居民仍然没有电。缓慢的灾后重建迅速让美国市场的多个药品、医疗器械供应陷入困境。这在前述提到的小包装生理盐水上尤为突出。除Baxter外，美国市场上另外只有两家企业供应生理盐水，而它们的生产线已经满负荷运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供更多产品，满足Baxter突然下线带来的紧缺。为此，FDA不得不通过从其它国家紧急进口、延长保质期等方式应急。而美国医院也通过用大包装替代等方式应对紧缺，可这类改变常规操作的应急意味着出错的风险大幅增加，不可避免地带来负面影响。例如，100毫升的生理盐水表面上似乎只要把500毫升的拆分成5份就行，可现实是这种拆分不仅给医院诊所等消费终端带来额外的工作量，也给本来无菌的厂家原装带来污染风险。飓风Maria一方面暴露了现代药品、医疗器械垄断供应与高度集中生产带来的供应链风险，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极端天气对任何一个行业都能产生巨大威胁。甚至都不需要Maria这种破坏力可以载入史册的5级飓风，偶然的恶劣天气现象碰巧发生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就能严重影响药品供应。2023年7月19日，美国北卡遇到一个龙卷风。由于地理因素，美国是全球发生龙卷风最多的国家，每年都会遇上很多个。因此，有龙卷风不特殊。但非常巧的是，这个龙卷风“砸”到了辉瑞设在北卡的重要工厂，直接把厂房的屋顶都掀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员工受伤，但厂房受损后，不得不停产。该工厂主要生产麻醉用药，占了辉瑞供应美国注射类药品总产量的四分之一，立刻让多个药品进入紧缺名单。经过10周的修理，辉瑞的这个厂才终于恢复生产。可这次天灾导致的药品紧缺直到今年才完全结束。随着全球气候变化，极端天气出现的频率、危害都有上升风险，例如大西洋飓风的数量就在增加。就和很多行业一样，医药业也会受其影响。药品生产的特殊性还让极端天气的危害更为突出。由于监管以及经济原因，很多药品的生产都非常集中，类似Baxter那样部分产品占据垄断地位又只在一个厂生产的情况并不罕见。过往厂址的设置也无法考虑到如今的气候风险。而药品的刚需又意味着“断档”很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当气候变化、极端气象事件威胁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时，很神奇的是居然还有不小比例的人坚持认为气候变化是谎言。我们只能希望，那些选择药品生产厂址的人没有如此愚昧，在未来，不要只盯着税费减免，多考虑对自然灾害的抗性，毕竟，没人想遇到走进医药却发现连生理盐水都能缺货。
https://www.npr.org/2024/09/16/g-s1-23216/shanghai-strongest-storm-1949
https://www.facs.org/for-medical-professionals/news-publications/news-and-articles/bulletin/2018/11/drug-shortages-the-invisible-epidemic/
https://apnews.com/article/tornado-pfizer-plant-medicine-rocky-mount-cf75a1b731559699c27cfb848d58c99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