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103万中年人失业，做全职儿女“啃老”！照护父亲20年，还能重启人生吗？
乐活
2024-10-01 00:39
河南
延迟退休政策下来了，底层的中年失业者只有苦笑。35岁被优化，65岁才能领养老金，中间的30年该怎么过？
一旦超过35岁，很难找到缴纳社保的正式工作。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主要靠打零工养活全家，期间心酸难对人言。更糟的是，如果家里老人需要照护，那日子就更艰难了。日本拍过一个纪录片《消失的劳动者：放弃工作……》，将目光聚焦到了失业且需要照顾老人的中年群体。他们大多年轻时有着体面的工作，中年成为非正式员工，后来为了照顾父母长期不能外出，甚至连需要求职的“失业者”都算不上。这样的人，在日本有103万。他们大多四五十岁，正年富力强，原本可以做很多事情，却被迫成为“消失的劳动者”，和年迈的父母住在一起，靠父母的养老金生活。纪录片曾引发剧烈反响，如今被整理成图书《消失的劳动者：百万无业中年的困境与出路》。消失的劳动者，距离我们并不遥远。中年人的求职、家庭照护难题并不仅存于日本，任何人都有与社会脱节的风险。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中年疲惫越来越具象化。被职场抛弃的35岁职工，被家庭压垮的照护者，被迫放弃理想的中年人……身陷重重困境的他们，还有机会重启人生吗？57岁的佐佐木哲夫，身高1.75，体重不到50公斤。之所以这么瘦，是因为他不怎么吃东西。他独自生活，没有工作，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家附近一个小小的停车场，每月约有5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2500元）收入。在日本，这点儿钱只够让他摄入最低食物维持生存。他连吃饭都不敢加盐、酱油这些调料，因为吃了美味的东西，就想出去吃更好吃的。他无力支撑社保，50岁以后就没有再续交养老保险了。但如果不继续支付，领取养老金的年龄会推迟。而且，即使退休，也只能领取微薄的退休金。对于养老问题的恐慌，让佐佐木很不安。所以，他只能继续极致节俭的生活，闭门不出减少身体消耗，省吃俭用地活着。佐佐木想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读过大学，毕业后进入电池制造企业，是一个正式员工。那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工作期间，他还加入了马拉松同好会，多次参加比赛，活得快乐而明亮。工作2年后，父亲希望他回家继承家业。他们家开着被褥店，从制作到销售全程都有，还有一个制作被褥的工厂。他听了父亲的建议，辞职回家做生意，最初倒也一切顺利。但天有不测风云。28岁时，他的母亲因交通事故去世。31岁时，他的父亲脑部病变，他开始了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父亲的生活。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出现了老年痴呆的症状。他试过将父亲送到养老院，但父亲大闹着不肯去，他只好在家照顾父亲。他请过护工上门服务，但像换尿布、处理排泄物、喂饭这些琐事，还是由他亲力亲为。选择在家看护这件事，成了佐佐木人生的分叉点。父亲随时可能喊他，要换脏污的床单，要擦洗身体。照顾老人很辛苦，打理生意的时间越来越少，顾客渐渐不上门了。46岁那年，佐佐木不得不关闭被褥店，工厂的机器也被淘汰了。之后的他，需要24小时照顾父亲。两人主要靠父亲的退休金生活。佐佐木51岁那年，父亲去世了。他之前没有想到，看护时间会持续20年。他并不后悔看护父亲，但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不再年轻，照顾父亲时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每次站起或坐下都会钻心地疼，还患上了许多慢性病。他找不到工作，因为年龄，因为没有经验，也因为身体不好。他甚至连普通兼职也找不到。“无止境看护”，是中年人的噩梦。佐佐木的弟弟妹妹都想将父亲送到养老院，如果优先考虑自己的生活，佐佐木觉得自己会后悔。但选择了照看父亲，他就没有任何回报。完成看护使命后，他的身心千疮百孔。他甚至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已经是从社会中消失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40岁以上的女性，除了体制内的，几乎一半不工作了。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有很多，中年失业、照护老人、母职惩罚、子女教育等。不是她们不想上班，而是找不到适合的工作。![]()
《82年生的金智英》剧照53岁的原真由美，就是很难找到工作的中年女性。
她曾经有着非常体面的工作：年轻时有海外留学经历，她进入外资证券公司工作，时薪是2000日元，一个月收入基本在40万日元以上（折合人民币约1.9万元）。那时的她，是身穿西装、光鲜亮丽的职业女性。然而45岁时，她被公司扫地出门。再找工作时，她只能去饭店打杂工。月薪降到了14万日元，与20多岁的年轻人成为同事。饭店的工作也没有持续多久，后来她频繁地换各种零工，比如为自动贩卖机补货、帮书店理货等，时薪约1000日元左右（折合人民币约50元）。她没办法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很长时间，因为她老家还有92岁的父亲需要照顾。3年前，她的母亲去世了，她要定期回去看望父亲。每隔2个月左右，她就回家住7~10天，帮父亲收拾家务、买菜做饭。她不能置父亲于不顾，也不能任性地不工作、专职在家照顾父亲，所以陷入了一种困境。她觉得幸运的是，父亲还能勉强自己生活。如果到了不得不每天照顾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真由美身上有许多标签，单身中年、非正式工、女性。她身上承担的风险，比男性要高得多。有机构针对从事非正式工作的单身女性做了调查，显示45岁~54岁人群中，有34%的人年收入低于150万日元，这在日本算得上是贫困人群。随着年龄增长，收入减少，面临的问题会越来越严峻。漫长的居家看护，让许多失业的中年人陷入困境。这样的案例纪录片中还有很多，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即使有着体面的工作，面对照护问题，同样是一把辛酸泪。在曾刷屏的爆文《当一位北大教授成为24小时照护者》中，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说：“我是典型的‘三明治一代’：我的孩子未成年，我要养孩子，同时养老人，又处于事业上有很多要求的时期。作为一个50多岁的人，我此前没有料想到的一个困境是，这个年龄的人，完全有可能从一位事业有成的专业人士变成全天候护理人员。”
胡泳的母亲85岁，是阿尔茨海默症重度患者，行为方式就像3岁孩子。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大便或小便了，尿湿裤子或者拉在被窝都是常事。胡泳每天要追着母亲问，要不要尿尿或大便？他要根据喝水量来推算上厕所的时间，要时刻提醒母亲使用移动的坐便器。胡泳的父亲后来患上胆管癌，也需要照护，身上插尿管，有个尿袋挂着。一生刚硬的人，到了老年对生活是那么的无力。胡泳说自己的家中，常年弥漫着屎尿味。那是人生真实的味道。![]()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剧照为什么不将父母送到养老院？北大教授不存在缺钱的问题，他确实考察了很多养老院，但父母都表示不愿意去。是啊，去养老院意味着自由度降低，护理人员不可能根据父母的偏好进行管理。所以，胡泳最终选择在家照护父母，而那是比想象更为复杂和麻烦的事。因为“人会陷入换尿布、擦屎擦尿、洗澡、洗床单、做饭的自动化程序里”。![]()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剧照美国密歇根大学进行过一项民意调查发现，50岁及以上的美国人中，有54%被认为是照护者，他们为一个或多个65岁以上的人提供帮助。随着老龄化社会到来，我们每个人，迟早都会遇见照护问题。前不久，广东官宣失业率冲上热搜。“再见了广东”的话题，让无数人为之心酸，才9月份就出现返乡潮。那些失业的人中，又有多少人会因为照护父母无法再就业？当中年失业遇见老人照护问题，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胡泳说，世界上只有四种人：“曾经是照护者的人，现在是照护者的人，即将成为照护者的人，以及需要照护者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因照护而陷入困境。在日本，中年失业照护父母的问题人群，有专有名词叫做“8050问题”或“7040问题”，意思是父母80多或70多岁，照顾他们的人50多或40多岁。大量中年人的长期失业，引发了一系列复杂的社会问题。媒体争相报道这类问题后，政府设立了帮扶窗口、咨询机构，提供住房津贴、就业帮扶、家计咨询帮扶等。2019年，日本政府出台政策，对中年失业在家的人进行专项支援，计划投资600亿日元，增加非正式员工30万人。30万个岗位，对总数103万的人群来说，尚且不足三分之一。但是，这已经是划时代的政策，终于官方看到了中年照护者的艰难处境。![]()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剧照在《消失的劳动者》后记中，作者提到纪录片的受访者们，通过各个地方的帮扶窗口，各自都迈出了走向自立的一步。这是很好的信号，失业多年的中年人，终于能够再次进入劳动市场。我们呢？中年危机也是社会危机。掉出职场的中年人，还有机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吗？精英说是全球精英、海归和留学生的聚集地。我们传递全球资讯、探讨文化百态、创新社交模式、发现独立思想。这里有温度也有态度，欢迎气味相投的你关注精英说（ID：elitestalk）。2.图书《消失的劳动者：百万无业中年的困境与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