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码头处,春光里卧于碧波之上的山体倒影,伴着山风的轻抚与船儿的前行,相互推挤追逐,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将两岸群山中突兀的峰岩和葱郁的枝叶投入澄澈且重叠的湖水中。
船儿悄然无声地行进,鱼儿一路追随着我们。众人与鱼儿一同嬉戏玩耍。我似微醺一般赏着两岸景色,聆听船下汩汩的水流声,耳畔是村支部书记轻声的解说。这边的石、那边的峰,还有这处的庙、那处的寺。山水终归是无言之物,寻常之人难以忍受这般寂静,总要附会上一些传奇故事。我静静地赏读这幅大气的水墨画卷,让清新的风鼓动着我,轻抚着我,抚慰着我内心深处那柔软的角落。
人于尘世中久居,难免会有诸般烦忧和层层重负。为挣脱这一切,向来的法子有二:一是皈依宗教,于内心寻求平衡;二是投身自然去追寻回归。苏东坡对此最为通晓,因而他既做居士,又寻山访水。然而,能像消磁除尘那般,使人即刻得以净化,瞬间回归本真的山水又有几何?苏子月下的赤壁,终归是月色朦胧且又添了几分醉意,怎能比得上眼前这朗朗晴空之下,山清水秀、渔歌悠扬、竹筏摇曳,这实打实的仙境呢?
倘若一处山水能够凭借自身的神韵净化人的灵魂,安定人的心境,启示人生的哲理,让人升华,引领人回归,能够纯粹得使人产生宗教般的向往,又美丽得令人如热恋般去追求,那么这座山便具有了十足的魅力,堪称人间的天国仙境。我登临泰山之时,曾感受到山水对人的激励;登上峨眉山时,曾体会到山水给予人的欢愉,而今身处西北口的怀抱之中,即刻感受到一种伟大的安宁,质朴的平静,仿若桑拿浴后的轻松,又如静坐功后的空灵。
“我瞧着你们皆以各式样的方式欣赏着这湖光山色,我来为你们播放一首音乐增添些许诗意!”一同前行的陈老师此言一出,惊破了众人的沉醉。
音乐响起,我听见了溪水潺潺流淌之声,这莫非就是那座清凉且透明的流花湖?我听到了鸟鸣之声,清脆而空灵。这鸟啼,仿若并非来自凡尘俗世,而是源自仙境。于清悦的水滴鸟语之中,在纯净悠扬、舒缓婉转的乐声里,我缓缓阖上了双眼。一幅幅画面,于我脑海浮现。湖水清澈可鉴,舒缓地潺潺流动。温柔的阳光之下,湖面闪烁着粼粼波光。微风轻拂湖滨,低垂的柳枝轻柔地随风摇曳,令我忆起诗经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诗句。粉色的花瓣散落于碧绿的水面,五颜六色的花瓣随风幽静且优雅,无声地飘摇、飘舞。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携一把小提琴灵动地奏响弦乐。那如歌如诉、如诗如画的琴声,陶醉了这满是迎面粉瓣的湖。
这便是我置身其中的西北口水库么?这便是碧波荡漾、映照着蓝天白云的西北口水库么?这便是我来了便不想离去的西北口水库么?花瓣开始旋转、起舞,整座水库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甘露。伴着音乐飘飘柔柔,起起伏伏,至真至纯,美轮美奂。
久居城市的我,犹如沙漠中的行者;似尘土漫天的黄土高坡上的攀援者;像崇山峻岭中的背包客;宛如茫茫荒原里的赶路者。心怀希望、期盼、渴望,能够邂逅、相逢一汪碧水,润泽我干涸的唇瓣,拥抱我无所归依的心灵。超越海的壮阔、江的畅流、河的轻缓、湖的清冽,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内心。在这天籁般空灵的乐声中,我难以睁眼。见这缠丝般顺滑的节拍涌向汩汩流淌的泉水,一寸寸淌过我干涸的心田,一步步流入我深不见底、漂泊不定、广袤无垠的灵魂。聆听着,聆听着,我恍惚间觉得自己步入了仙境。
尘世的喧嚣、烦忧,尘世的纷繁复杂以及喜怒哀愁,全都被抛诸脑后。我这颗怦怦跳动、热血澎湃、因盎然奋发而不安定、无法安静下来的心,渐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我仿佛看到了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春色旖旎,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鸟儿呢喃,繁花似锦的世界。这就是当年那些决策者先知先觉在这里为百万城市人民全力打造的生命世界吗?这就是一方父老乡亲鞠躬尽瘁,不惜牺牲所有而厚待今生与后世之人的世界吗?我闭着眼睛,默默地自问,问江河湖海,问连绵群山,问苍茫大地,问日月星辰。音乐停止了,我却还停留在那梦幻的世界中,尚未回过神来。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曲子?”陈老师问道。
“再放一遍。”张教授说。
或许张教授与我一样,依然陶醉于音乐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小提琴曲。”我回答。
“曲名叫什么?谁的代表作?”陈老师问。
“曲名叫《流花的湖》。邓伟标,作曲家。中国新世纪音乐代表人物之一。这首小提琴曲创造性地混合了电子和重型乐器,于我个人而言,觉得最为唯美、动听、能够拨动心弦的,当属《流花的湖》。我甚是喜欢聆听这首曲子。”我回答说。
“作曲家邓伟标是如何赞美流花湖的?”陈老师接着问道。
“走过无数的路,阅过无数的湖。没有哪一个名字比这更动听,流花湖,流花的湖,鸟语啁啾,是对碧水绿树的依恋。落花依依,是对蓝天秋风的挽留。身处闹市的喧嚣,流花湖,你是这繁华中的净土。”我回答说。
“我再问你,流花湖与西北口这座人工湖相比谁更美?”
“流花湖除了名字好听且富有诗意之外,其他方面或许不如西北口水库。其水域面积比西北口小,流花湖仅有五十四万平方米,而西北口水域达八百六十二万平方米,西北口水库优美的生态环境更胜于流花湖。”
“那为何我们这个水库名气小呢?”
“养在深闺人未识,宣传力度不足啊!”我回答。
“那为何不对西北口水库进行大肆宣传呢?”陈老师问。
我回答道:“这是宜昌城市重要的饮用水源保护地,不像旅游风景区,这里不能进行开发。”
“上次北京的几位朋友来,诵读了以湖为主题的古诗词,今日我们依旧以西北口水库为题,每人说两句七言顺口溜,凑成八句古风,不要求严格的平仄,也不要求严格的对仗,只要押韵。书记可以不参加。如何?”我说道。
大家都说好。
“那就请陈老师先来吧。”我说道。
“好吧。”陈老师应道。
“不是少年一飞翁,
悠然自在碧波中。”
“山色湖光清澈水,
天蓝云白凉爽风。”李博士说道。
“红鸟飞飞终有时。
闲乐飘飘心无穷。”张教授道。
“天生我才必有用,
不如莲花方英雄。”我讲道。
我们一同开心地笑了起来。
西北口水库烟波浩渺,周遭宁静悠然,微微泛起的水纹里,蓝天白云轻轻晃荡。
船继续在库中行驶。此时的库面愈发宽深了。其性情似乎也变得更为沉静。干流黄柏河,支流三隅口、白庙、司家沟、盘古山在此交汇,原本应是山间湍急的河流,却骤然化作了一泓碧波。我当即想起朱自清写梅雨潭的那篇《绿》。朱自清说:“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
船上不知谁说道,都言西北口的水佳,着实未曾料到,这里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真似一张巨大的绿荷叶。水面愈发宽阔,向前望不见其源头,向后瞧不尽其去处。一行人时而伫立船头,时而俯身船舷,真不知该作何遐想。朱自清说,西湖的绿波太明,秦淮河的绿波太暗,梅雨潭的特点在于其鲜润。
至于西北口水库呢?不少人言西北口水库绿得深沉,绿得执拗。沉沉的,望不到库底。我们平素看惯了树木的绿色,那也不过是一叶、一团或一片的绿意罢了。而这可是深深的一库啊,这诸多的绿,能供多少支笔来蘸抹呢?她飞化开来,不知会将宜昌两百万城市居民装扮成何种模样。水是静谧的,整个水面仅有些微的波痕,仿若一面正在晃动的镜子,又像一块正在抖动的绿绸,没有浪花,没有涛声。船头上那白色的浪点刚被激起,便又瞬间落入水中,融入绿波;船尾那条深深的水沟,刚被犁开,旋即又悄然合拢,平滑无痕。这绿着实执拗,我疑这水确实与别处不同,仿佛更浓稠些,分子结构更紧密些,不然怎会有这般性情?
众人谈着,笑着,望着水中的倒影。那山,乃是破水而出,更确切而言,是水漫至半山之态。那些山石仿若柱、笋、屏,分列于两岸。不知不觉间,船停靠在这独具风景的岸边。
“此乃何地?”张教授问道。
“此地名为五龙朝圣,山上有一道观,确切地说,是一道观遗址。诸位老师若有兴致,不妨随我上山一观。”村支书说道。
“这道观建于何朝?”我问。
“据说此道观为东晋道教学者、著名炼丹家及医药学家葛洪的弟子所建,原址在白岩山上。这观呢,有称作白云观的,也有称作五龙观或回龙观的。外地人多称其为白云观,盖因道观建于白岩之上,白岩山峰奇异,风水韵味无尽,陡立的白岩石壁恰似一面巨大高墙,标识显著,易铭记。
当地人称其为五龙观,也有叫回龙观的,缘由是道观不远处五条山脉汇聚,形同五条龙盘桓而卧。明朝有个叫黄真的风水大师自四川至湖北,途经此地,详察地形后言此地乃五龙朝圣之所,故而当地人有了五龙观和回龙观的说法。历史上这所道观与淹没于水库之下的铁佛寺之影响力可谓不分伯仲。正因如此,此地早年的行政区划称作庙湾,解放后便叫庙湾大队。据老人们讲,道观毁于战火,至于具体在何战争年代不详。六十年代大队建小学,所用的砖和瓦大多取自白云观与铁佛寺。”村支书徐徐道来。
李博士言:“历史上白岩山上确有一道观,史书中有白云观与回龙观两种说法。”
有人提议上去瞧瞧,众人纷纷附和。我们弃船上岸,直奔白云观而去。
于白云观山下,仰头而望,山上树木青葱翠绿,唯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时隐时现,直指山顶。
此乃当年从河谷去往白云观的一条主要通路。据村支书介绍,半山腰间至今仍残留着摩崖石刻的痕迹。彼时人来人往,香火不断。虔诚的善男信女长途跋涉而来烧香许愿,求仙拜佛。过往的诗人墨客亦多有题咏。
我寻来一根枯树枝,折去其上细枝,而后手持枯树枝走在队伍前端。
山坡灌草繁茂,郁蔽仿若棕毡,间有松柏零散而立。越往山上行,树木渐次增多。举目越过层峦,白云岩峰高耸峭拔。满山遍野的林子,近处呈墨绿,稍远些是深绿,再远则为浅绿,层层叠叠,最终只剩一层朦胧绿意融入苍穹。
爬了一个多时辰,终跃至一面斜坡,眼前猛然开阔,山峰之间现出一片开阔之地,白云依傍着白岩,笼罩着坡上的树,在阔地的远处小心地拱合成一个大圆。而这个圆形的阔地处竟无一棵树木,清一色的阔叶绿草,托起大朵黄花、红花、白花,灿烂若星辰,又娇艳似美人出浴,四周绿树、蓝天白云皆为其陪衬。众人心情为之一振,高歌狂呼一阵后,便继续沿小径向顶峰攀登而去。
临近山顶之际,浓雾悄然入袖,白云轻轻拂过脚面。俯瞰脚下,山川隐匿了形迹,天地混沌难分,唯有茫茫白云一片,滚滚似大海波涛。风振林梢之时,又隐隐传来千军万马的呼啸之声。偶尔脚下山路正经过山崖,便有浓云一团团、一缕缕地汹涌而出,急速喷吐、狂乱奔走之态,仿佛山下正在鏖战,哨烟冲天而起,同时寒气逼人,令人不敢稍有停留。
即将登临绝顶之时,需穿过一个岩洞,此洞潮湿昏暗,仅容一人单独前行,这乃是登上白云观最为险峻之处。
我手持枯树枝,不住地敲敲打打,以防范蛇与其他动物的侵扰。在敲打前方一处草丛时,一只黄鼠狼猛然从我身旁疾速窜过。陈老师当即惊叫出声,其余人也跟着叫嚷起来。
我含笑说道:“黄鼠狼在此出没,足以表明此地生态环境甚佳,亦是库区民众保护环境的功绩啊。”
我心生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往前走了几步后,装出极为惊恐的模样大喊道:“蛇!”
其他人不由得后退数步,陈老师尖叫着赶忙往回奔逃,我急忙说道:“陈老师,没有蛇。我不过说笑而已。”
“身为主席,怎就如此喜好吓人?”陈老师停止回跑,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过了岩洞,眼前豁然呈现出一大块平地,四周没有树木,视野极为开阔。缘何不长树呢?我手持枯树枝,在野草藤蔓间指指戳戳,忽然发觉一处甚是松软,枯树枝径直戳下去竟无法触到底部。我说道:“书记,请您寻一根长棍来,越长愈好。”
村支书找来一根长棍,朝着我所指的松软处戳去,仿佛仍未到底。我接过村支书手中的长棍,询问村支书其长度,村支书道:“一米七吧。”我粗略估量一番,此长棍约有三米之长。我又拿着我的那根枯树枝,在松软处四周试探一番。
“这地方仿若一口古井,或许乃当年白云观道人与信众的生活用水之处。”我说道。
“我一直都在思索,于西北口这一带,往昔存在着众多名胜古迹。像历史上声名卓著的明朝铁佛寺,原东湖县的十大名场之一西北口场、十大烟铺中的庙湾烟铺,还有抗日战争时期作为军屯之地的庙湾等等,诸多皆已没于水底,不过仍有未曾被库水淹没的唐朝所建盘古庙。
再者,便是我们当下所看到的白云观遗址,周边保存相对完好的元朝圆通寺,以及至今仍在流传吟唱的民歌、皮影戏、舞狮等民间曲艺,比如叙事民歌,此地还被湖北省冠以民歌之乡的称呼。当下推行乡村振兴战略,诸多地方将农业与旅游业相结合,搞得风生水起。为守护水源,我们无法从事种养殖业,然而农民要实现富裕,我们拥有丰厚的文化旅游资源,倘若得以开发,说不定此处又将成为一片旅游开发的热地,又一道璀璨亮丽的风景将会在我们西北口绽放。”村支书说道。
“想要将西北口建设成游人熙攘的热闹之所,或许不太切实际。正如您所言,这里终归是宜昌重要的水源保护区,哪怕准许开展某种农旅结合的项目,也应当是与西北口水库周边环境相契合的一种自然风光,以及宁静优雅、令人身心休憩调养之所。”众人说道。
张教授说道:“在历史的长河中,前人于此修建一座道观,实乃颇有道理之事。道教所倡导的尊道贵德、济世救人、清静寡欲、返璞归真、天人合一的养生之道等观点,极受推崇。此地的自然与人文环境,的确有益于彰显道家的存在与发展。”
“张教授的言下之意,是能够在此处恢复重建白云观?”村支书问道。
“我甚是赞同大家的观点。关键并非恢复重建道观,而是在乡村振兴战略之中,如何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及做好环境保护。”张教授说道。
“咱们这儿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比如说对道教的了解之人多不多?又或者对道教及其他门派知晓几何?”我问道。
“我们这里从前确实存在众多信教徒,虽说道观、寺庙已然不复存在,然而我觉得不管是道教、佛教,还是儒家思想,在乡亲们的意识当中仍旧根深蒂固。往昔,咱们这一带尊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理,上了一定年岁的人皆知晓道教创始人是老子,老子亦被称作太上老君。大多知悉道家的建筑物称为观等等。”村支书说道。
大家对村支书的话题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便在草丛中安稳坐下,颇有就此深入探究一番的学术氛围。
“我虽是工学出身,但我深知道教乃是中华民族本土唯一的宗教,创始人是老子,乃河南人士。道教最为经典的著作唤作《道德经》,道教教义以道和道德为核心要义,认为天地万物皆由道衍生而来。道家注重清静无为,无欲无求,天人合一,回归自然。道重在领悟。诸如领悟、悔悟、醒悟、感悟、顿悟、彻悟、觉悟、悟性。再者:一闻千悟、沉迷不悟、幡然悔悟、心领神悟、恍然大悟,执迷不悟,豁然开悟、大彻大悟。至死不悟等等。”李博士阐述道。
李博士接着言道:“记得前些年曾读过黄主席一篇《走近老子》的文章,那篇文章饶有趣味。”
那篇文章成文颇早,如今回顾彼时的观点,尚显稚嫩。然而那时,我确是极为认真地研读了《道德经》,也曾竭力死记硬背过。《道德经》总计八十一章,其中上篇《道经》三十七章,下篇《德经》四十四章。全文总计五千二百八十四个字,上篇有二千九百零二个字,下篇则有二千三百八十二个字,平均每章约六十五点三个字。最长的当属三十九章,达一百三十四个字,最短的为四十章,仅二十一个字。时至今日,年岁渐长,那些内容也都忘得差不多啦。
“黄主席居然将《道德经》的字数都了解得如此清晰,真是厉害非凡啊!”李博士说道。
“提及道教,其总归属于宗教的范畴。于我而言,它颇有趣味,特别是在宗教活动场所的称呼上。通常来讲,世界上存有五大宗教,分别是天主教、基督教、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在宗教活动场所的称谓方面,天主教与基督教皆称作教堂,佛教称寺或是庙,有尼姑居住之处称为庵,道教则称为观,有伊斯兰教存在的地方唤作清真寺。
道教作为我国本土的传统文化,在我国古代影响甚为深远,比如道教有四大名山:武当山、青城山、齐云山、龙虎山;还有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中的八位仙人:吕洞宾、曹国舅、钟离权、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铁拐李、张果老,皆为道教人物。而与我们日常生活紧密相连的,当属太极拳,在街头,我们常常能看到群众自发组织起来练习太极拳。”张教授如此说道。
“因工作之需,我对于包括道教在内的诸般宗教以及国家的宗教政策,大致算是有些知晓。众所周知,宪法赋予公民信教的自由,于我之理解,公民既有信教的自由,亦有不信教的自由,既要依法律信教,又要依法予以管理。
宗教的类别繁多,其学问深邃浩渺,若欲彻底弄懂弄通,恐怕穷极一生亦难够。譬如道教、佛教、儒家文化,于我国之历史,乃至当下,皆产生过颇为深远且重大的影响。通常而言,对于这三者文化,存有三种较为通俗的说法。其一为佛教修佛,道教修仙,儒家修君子;其二为佛教修心,道教做人,儒家做事;其三为佛教修行,道教修身,儒家修心。当中以第三种说法最为常见。”我这般说道。
有人问道:“时常能瞧见有人前往寺庙烧香拜佛。那么佛教与基督教究竟有何区别?”
“佛教徒之出家,或吃斋念佛乃至功德圆满,皆为脱离苦乐,修行来生,或者谋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其出发点未曾论及人类诸般问题的根源乃是源自人的罪恶这一问题。他们仅想到了人的苦,此点与基督教有所不同。基督教令人首要想到的便是罪的问题,且未必是为了离苦,甚至甘愿吃苦,背负十字架。
于家庭中、社会中爱人、服侍人。具体的区别在于:一是基督教信奉上帝,佛教则拜诸多神明。二是基督教看待世界,认为上帝所创造的一切皆具计划与目的。佛教观世界,为因缘和合,四大皆空,没有计划也没有目的。三是基督教看待人生是乐观的,佛教则认为人生充满痛苦烦恼。四是基督教认为人与禽兽存在分别,佛教主张众生平等。五是基督教劝人信耶稣,出发点在于赦罪得救。佛教劝人信佛修行,出发点在于离苦得乐。六是基督教论救恩,佛教讲因果。七是基督教着重的是永生,佛教所讲的归宿为涅槃。”张教授说道。
“聆听了佛教和基督教的区别,那么道家对世人的影响究竟在何处呢?”陈老师询问。
《道德经》究竟是一部修真秘籍,还是一部治世宝典呢?《道德经》乃是中国古代哲学、组织学、管理学以及战略谋略智慧的集成。甚至有人称兵法也源自《道德经》,如此来讲,《道德经》堪称我们中华文明的底层代码,代表着我们这个民族的思维模式。
老子着实是一位博大的真人,后世尊称他为太上老君,即伟大祖先之意。伴随着原本被帝王家垄断的道家文化与思想传入民间,每一位中华儿女都深受其熏陶,可以说我们中国人的血脉中流淌着道德的基因。
我们追寻着治国之道、经营之道、养生之道、夫妻和睦之道,知晓成长之道,乃至花道、香道、茶道。《道德经》分为《道经》和《德经》两大板块。《道经》的主旨在于悟道,也就是向大自然学习。
经文里说道“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这世上有道路可行,但随着我们不断前行,道路本身也会延展和变化。因而从这个层面上讲,豁达相较于聪明更为重要;《德经》的主题是修德,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培养自己的领导力,所谓“修之于身,其德乃真”,领导力的关键并非在于控制他人,未来领导力的本质是对未来的管理,得靠内在的修养,而非整天去管束他人,真正需要提升的是决策能力与应变能力。所以《道德经》强调柔弱胜过刚强。那么将《道经》、《德经》的内容加以扩展,便会衍生出众多重要的主题,比如“无为而为”、“上善若水”、“虚怀若谷”等等。
这些主题古今中外皆相通,它如同一面镜子,道德家能从中看到美德,企业家能看到战略,政治家能看到治世之方,父母能看到育儿之道,每个人都能在其中看到自己所期望的东西。
学习《道德经》的最大益处在于重新规整思维模式,增强自身对于人生的引领能力。所以说,《道德经》特别适合企业家、公务员、高管、创业者、投资者去研读。实际上,每一个用心对待生活的人都应该学习《道德经》。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之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本质上是同一件事,始终如一。每个人都应当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导者,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才是对待人生的正确解读。
午后的太阳异常炽热,晒得我们唇干口燥,大家遂起身下山返归。
登上船,再次与碧绿的水波相逢,那仿若鲜花绽放的浪花,时起时伏的波涛,一同填满了这个被蓝天笼罩的苍穹。船在阳光与水波交织而成的羽纱中摇曳漂流,坐在船舱里的伙伴们,看到对岸不时有人前来春游,前来休憩,前来摄影作画,前来寻诗觅句,找寻自己的血脉传承,自己的身影,自己的行迹。
我走到甲板前端,回望白云观的遗址,遗址高耸遮蔽天空,山后翠绿的屏风与日相接。耳边响起历史的奏鸣,在我心灵的空谷之中久久回荡。时而又想到,在欣赏浸染着中国传统文化汁液的西北口,以及为捍卫生命的源泉就如同捍卫生命自身的西北口时,我们不应忘却,应当如何为西北口的今生后世营造一个更为充裕的精神家园。
黄荣久,宜昌市政协特聘智库专家,三峡大学人类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中心研究员,宜昌市历史文化遗存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宜昌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夷陵区作家协会主席。出版散文集《这条河流》《谁是房客》《梦里梦外》诗歌集《与月光有关》等6部作品。多篇散文、诗歌在全国获奖。专著曾获第六届屈原文学奖、第五届欧阳修文学奖。
来源:夷陵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