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覃在大前天发布了《原子弹试爆成功,周恩来与贺龙奔赴苏联破冰,悄然引发世纪大风暴》一文到“覃仕勇说史”上,文中提到: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毛主席决定由下而上地发动广大群众进行一声规模空前的大革命。那么,以中共中央在1966年5月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的“五·一六通知”,和8月召开的八届十一中全会通过了“十六条”作为标志,那场世纪大风暴终于来临了。
贺龙对这场风暴显得手足无措,忧心如焚。
到了1966年9月5日,他心中才多少有了些底。
因为,在这一天的上午上午九点左右,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打来电话,说:“主席请你立刻到游泳池来。”
贺龙一跃而起,对夫人薛明匆匆说了一句“毛大帅召我”,便径直出门走了。
那天,毛主席跟贺龙讲了“不破不立”,“欲大治,先大乱”等等大道理,然后把吴法宪写的那封检举信交给他,一脸不以为然地说:“吴法宪说,黄立清、傅传作去过你那里,然后回到空军就闹事,他有意见哩……”
贺龙一听就来气,说:“好哇,这个吴胖子,居然背着我告我的‘阴状’!黄立清、傅传作他们两个开会,住我邻近的一个招等所,来我家串了个门,什么也不说,他们回空军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都不知道……”说到这儿,他看见毛主席竖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再说,就刹住了话题,问:“那么,我要不要去找吴法宪谈谈?”
毛主席眉头一扬,笑了,说:“有什么好谈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对你贺龙是了解的,你还是过去的三条:忠于党、忠于人民、对敌斗争狠,能联系群众。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我当你的保皇派!”
贺龙大为感动,心也一下子稳定了下来。
但是,局势的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很快就变得不可控了。
1967年的元旦刚过,“打倒贺龙”的标语和口号纷纷出现在大街小巷上。
为了避难,贺龙和薛明不得不听从周恩来的建议,悄悄住进了新六所。
冲出来成了“主力军”的年轻狂热的学生们不知道贺龙住进了新六所,潮水一般涌向贺龙的住宅——东交民巷八号。
负责守家的何秘书抵挡不住学生们的 “围攻”,只好当着学生们的面,一次次给贺龙拨电话。
他在电话中歇斯底里地叫着:“革命师生提出五条严肃的问题,要求贺龙公开回答……”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吵得不行。
贺龙再也坐不住了,披衣起床,一挥手,说:“走,回家去!”
薛明大惊,说:“现在家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不成样子,不能回去!”
贺龙冷笑着说:“老子打了一万次仗,什么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怕他们反了天去了?”
恰好这天贺鹏飞和贺又明兄妹俩回到了父母身边,薛明做了些变通,吩咐由儿子贺鹏飞驾车,她对贺龙说:“要回家也行,那咱们就经一下府右街,到总理家去请示一下,看总理同意不同意?”
贺龙性情如火,却经不住妻子的柔情如水,软化了,不吭声。
薛明小声嘱咐贺鹏飞:“先把车开到西花厅去……”
1967元月11日凌晨两点,贺鹏飞驾驶着贺龙的专用“红旗”牌轿车驰入中南海,经过毛主席居住的菊香书屋,绕进了周总理的家。
这个时候兴起了扫“四旧”,著名的西花厅已被改名为了“向阳厅”。
进了“向阳厅”,贺龙迫不及待地问:“总理呢?”
总理秘书很客气地回答:“没回来。”
“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
总理秘书的态度不卑不亢。
贺龙倒吸了几口凉气,转身想走。
薛明一把扯住了他,同时吩咐工作人员去搬钢丝床和铺被褥,说:“夜太深 ,我们先在这儿住下,等总理。”
贺龙仰天长叹,黯然道:“今夜我贺龙算是走麦城了!”
贺龙和妻儿在“向阳厅”一住就是两个晚上,始终没能见到周恩来的面。
向秘书打听,得到的回答都是“在忙”。
到了元月13日中午,秘书才主动来向贺龙传达总理的指示,说:“总理说了,你们两位住这里再等等,等他抽个空儿你谈话。这两个孩子就不要再住了,应该回去复课闹革命,参加群众运动……”
贺龙的脸若寒霜,一语未发。
薛明央求说:“晓明在北大已被监督起来了,只剩鹏飞和又明照顾我们……”
秘书不容置辩地说:“你们的生活由我们照顾,他们必须回学校和同学们一道学毛著、闹革命。”
薛明哑然,眼中却涌出了酸楚的泪水。
两个孩子很坚强,向父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仰首迈步走出了“向阳厅”。
看着他们的背影,贺龙无限悲凉说:“唉,孩子大了,终归要离开父母的,让他们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这个时候的贺龙,根本没想到,这一次和儿女们的分别,从此便是天人两隔。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到了元月14日中午,周恩来这才踏进了“向阳厅”。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李富春。
周恩来一开口就说:“本来是要求江青、我、富春三个一起来的,江青有事来不了,我和富春两个人来了。”
坐下来后又说:“我从林副主席那里来,今天,要跟你正式谈一谈。”
贺龙看到他的神色严肃,知道是“摊牌”的时候了,默默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深吸了一口,等烟雾消散,粗着嗓门说:“直说不妨,我一直在等着。”
周恩来的浓眉一拧,狠下心,严肃地说:
“林总说你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不尊重人,你不光不尊重林总,对毛主席也不尊重,不请示,不汇报,不宣传毛主席思想。你在西南的讲话,什么都讲,就是不宣传毛主席思想。你不断在海军、空军、工程兵、装甲兵、总参等单位安插你的人。还有,过去在洪湖、湘鄂西肃反扩大化,你负什么责任?组织上认为夏曦、关向应和你,你们三个人都有责任……”
贺龙听着周恩来宣读这些由别有用心的人罗织起来的“莫须有”的“罪状”,欲哭无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从这一天开始,他彻底陷入了一种困境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