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天枢律师：深耕并购交易，探索公司法中心

    LEXLOONG非常荣幸地邀请到目前在美国俄亥俄州知名律所执业的并购交易律师-嵇律师参与本次“LEXLOONG Interview”的专栏活动。本次采访中，她将与我们分享她在特拉华州公司法方向的从业经验，律师成长路上的重要思路以及一些宝贵的心得体验。

     首先是因为特拉华州是美国公司法的中心，同时，基本上现在各国的公司法都会参考特拉华州的法律，所以特拉华州公司法的影响是比较深的。其次，特拉华州的就业市场较好，也符合自己的职业兴趣，因此选择到特拉华州执业。

     特拉华州通过多年的努力，已经形成了一个政策环境稳定且对企业相对友好的公司法环境。从整体立法，公司设立运营，税收征收，到争议解决的各个环节，特拉华州都已经形成了一套良好有序的运行机制。

     首先，在立法层面清晰明确并且尊重公司内部事务的自治。在公司设立时一些的很多问题上（比如如何设置公司的管理架构，各类股权的权利划分上）都给予设立人很大的自主性。

     第二，通过衡平法院保障一个快速、便捷且专业的争议解决过程。和美国很多法院不同，衡平法院的法官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自身公司法律是出身，这保证了他们对这些企业纠纷的理解更加深刻也更有能力快速处理这一类复杂的商事纠纷。因此，在商业领域，大家信任并且愿意选择特拉华衡平法院作为争议解决的裁决机构。也正因如此，衡平法院积累了大量案例，又给以特拉华法律为依托的商事实践带来更多的确定性。

     这也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在成立公司的时候，可以得到很大的自主性，并且在公司内部需要法律裁决时候，可以从这个衡平法院得到一个被大家都相对比较认可的裁决，这个裁决的过程相对于别的法院也更快。所以，整个流程对企业非常友好。

     在这两点的基础上特拉华州还持续地去出台吸引这些公司来的法律法条，包括更新自己的公司法，以适应新的商业环境、商业现象等。

     我个人认为正式这样一个良好运行系统形成并且巩固了特拉华州在公司法领域的核心位置，成为大家心中默认的第一选择。

优点方面：我觉得优点是比较明显的。

     首先，特拉华州的律师市场相对来说壁垒比较高。由于美国的律师bar的体系是如果你要在任何一个州执业，从理论上来说，你都必须通过那个州的考试去获得这个职业资格。同时美国有一个UBE，即你在一个州考bar后，可以transfer到别的州，但是有一些州是不接受这些transfer的，特拉华州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想在特拉华州执业，就必须通过特拉华州的bar，而这个bar也比较难通过，不仅有考试要求，还有必须在当地律所实习的这样的要求，所以它是一个相对来说壁垒比较高的市场。

     第二点是它本身市场的活跃度非常的高。刚刚提到过衡平法院是美国基本上大部分公司在遇到corporate governance related issue（ 与公司治理有关的问题）的 default choice（默认选择），所以它有大量的案件。那么在这样情况下，特拉华州的法律规定，你只要来我这里打案子，你必须请我这里的律师。当然你也可以请别的律师，但是你必须同时也聘请特拉华州的律师，毕竟你在特拉华州做这个法律案件的话，肯定也需要特拉华州执业的律师来给你关于特拉华州的法律意见，这是法院判决中明确写道的。又因为案件量非常大，所以对有特拉特拉华州bar的律师的需求也就非常的大。

     同时，即使不做诉讼，在交易过程中，我们需要出具法律意见书来证明诸如架构的合理性，合法性等，这些一般是由第三方律师来出具。简单来说就是通常来说买卖双方的交易律师团队会聘请另外的律所来出具这个法律意见书。 那么特拉华州的律师也是这种法律意见书的“垄断经营者”吧。

     所以综上所述，这边的法律市场的需求是稳定且比较多的，而这边执业的人又比较少，所以我觉得在特拉华州执业的优势就在于你可以在一个相对竞争不那么大的环境当中去执业，并且你接触的案件也都是那种比较复杂的案件和比较复杂的交易。

缺点方面：

     首先，特拉华的律所在市场上的对自己的定位是“特拉华特别顾问”。 他们的最主要的客户并不是企业本身（虽然是企业来付费）而是与他们合作的律所。所以无论是诉讼非诉业务，他们更多的是以辅助的身份在案件或者交易里面处理特拉华法相关的部分。

     举例来说，如果是在一个诉讼当中，可能lead counsel 草拟了相关的诉讼文件然后请特拉华律师来提供修改意见。 在一个交易当中，特拉华律师可能会对lead counsel草拟的交易文件提供修改意见以及出具第三方意见书。以交易律师为例，特拉华律师可能并不能参与整个交易的架构和谈判，而多是邀请被参与特定环节。

     其次就是以特拉华州法为自己的专长的话，最好是可以留在当地。尽管对于特拉华法律的理解对于在其他地方执业也很有帮助，但是对于中高年级律师而言，national 或者international firm可能需要你能够全局参与 （这些所的特拉华办公室除外，因为这个特拉华办公室也是帮助其律所来处理特拉华相关法律的）。所以如果不是确定会留在特拉华，那么未来在地域选择上可能会面临一些局限性。

     另外，如果你想要接触更多类型的诉讼或者交易，可能在特拉华的选择会少一些。所以从我自身的经验来讲，当时从特拉华跳出来的时候确实能够感受到。

     大家应该都是以deadline为主。但是我也认为最好尽量提前把能做的工作都做掉，这样的话，在一些突发的deadline出现的时候，你就有时间和精力来去处理那些。而不会在遇到突发事件时，造成你当天的时间被挤压的非常有限，从而手忙脚乱。我觉得我同事当中做的比较好的是把手头上得到的活立刻处理掉，至少是能处理的部分的先处理，这样的话。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就会更加游刃有余。

     工具方面，由于信息安全方面的考量，每个律所允许你使用的工具是不一样的，可能需要大家结合自己的情况和律所的政策来决定。我目前觉得一定可以使用的工具里面，可以巧用outlook自带的日历。由于上学时候的习惯，我其实之前是比较习惯适用各类待办清单之类的软件的，然后我当时是把日历完全作为记录上课时间，第三方会面，面试安排这些的工具。但是在工作以后，我逐渐发现，可以把日历本身当作待办清单，尤其是可以标注那些你需要不定时跟进的事宜，包括把你需要在哪天做的事情全部都标在日历。这样是相对比较高效的，也不容易忘记事。

     另外，我认为在工作中最好能够逐渐建立自己的工作系统和习惯，比如针对经常会应对的业务，可以为自己写sop和checklist。

     我觉得和别的公司法律师在核心素质能力上没有太大差别。

     第一点主要是快速学习能力，因为案件很多，法律也很多，并且更新的比较快，所以你要适时且不断地去吸取新的知识。然后要给客户去做这些法律分析。在短时间内你要搞清楚这些东西，然后还要给人家讲出来。

     所以涉及到第二个能力，就是communication的能力。如何能够简洁明了地向客户去说明主要的法律争议点或者是风险点，以及你如何建议他们去处理这些风险点、争议点，以及为什么你是这样建议的。当然因为我还是junior，对于junior middle level和senior律师的要求能力都非常不一样。我只能说我个人觉得在junior的阶段，一般是内部的向上汇报比较多，当然因为我在做三年级律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向客户去进行直接沟通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communication的能力是更加凸显它的重要性。你在写法律文书的时候，无论是motion, brief或者是research，你都有比较充足的时间来琢磨你的表达。 但是如果是面向客户的直接沟通，或者主持各方代表的会议，那么你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斟酌你的语言，所以只有在你对概念、问题、各方诉求都非常清楚且深刻的理解的时候，你才有可能向客户清晰地、有条理地表述出你的观点。

     所以我觉得能在短时间内能在遇到一个新的法律问题的时候或者在你不熟悉的法律问题的时候，去找到一个相关的材料，然后把它们研读清楚，并且可以清楚的讲给客户或者是向你的senior汇报，是我认为目前最核心的素质和能力。

     我个人比较喜欢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并没有觉得从工作上有特别大的压力和挑战。但如果你要是做deal transaction lawyer的话，尤其是比较junior，那么有一个可能共通的问题，就是你并不清楚这个deal什么时候会真正的close，或者说它在平静的湖水之下，到底在发生什么。

     你可以想象一下：首先，买方和卖方会进行商业层面的谈论谈判。有一些最即时的法律问题是首先被你的合伙人知道的；然后这个合伙人会先跟下面的（初级合伙人）去讨论；然后 junior partner会再去和中级律师去说，最后得到这个消息的才是junior attorney。所以这个情况下对于交易的时间安排有重要影响的信息，在传到junior attorney的时候就已经比较晚了。所以你就会经常遇到一个情况，就是说一个deal你觉得忽然就要close了。

     比如我在8月份就遇到了这样的一个情况，当时我们的deal preparation（交易准备）还在一个比较初阶的阶段，但是那一周我们就要close。这个时候又遇到对方的律所又临阵换将的情况，就是之前去负责这个deal的律师由于家庭和个人原因，那一周不能工作。于是就换了一个新的律师（当然我说的新的律师是对于这个案件来说新，不是说本身职业年限新，他也是一位senior partner）。所以其实对方需要catch up他们的transaction的progress（进度），然后我们需要跟新的律师去磨合，另外就是我的senior也休假了，所以需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迅速地把这个deal推进到closing。

     在时间上和这个交流上都面临巨大的压力，因为各方都在紧急地去推进工作，然后作为M&A组，你要做好（协调）coordination，所以你不仅要做好自己这部分的transaction documents（交易文件），还要协调各方、催促各方等等。这个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另外，作为一个junior，可能也会觉得因为要直接对接别的specialist组的合伙人和高级律师，那么如何合理地、合适地去解决这些协调的问题，如果他们就回应不及时的话，如何能够主动地推进，让这个deal成功的close，这都是当时我觉得比较有压力和挑战的。

     但我觉得心态上首先就是自己要确定：不管怎样，我要close。我记得我的同事有跟我说：“尽管我们要对别人保持专业和礼貌，但最终我们是要向合伙人和我们的客户负责的，所以如果是需要持续催促别人的时候，你就要持续催促。”对于这一点，我以前是会有顾虑，比如对方律师在我询问跟进文件进度时没有及时给我回复的情况下，我虽然会follow up但我不会follow up的特别勤，我可能至少要隔两天才会follow up一次，除非是马上就要close这种情况。

     但是有的时候你需要主动跟进，不管是发邮件还是打电话，不要等你的senior partner告知你可以怎样做。因为他们（senior partner）可能在负责十个不同的交易，所以他们的精力是有限的。因此你需要有“我就是话事人”的感觉。当然你要明确你自己的职责权限，但是至少在要一些必要文件，以及催促对方尽快给上一个文件回复这样的事情上可以take initiative，把自己当作第一责任人去处理。例如，当你需要明天对方给你回复，那你就去催促他，当然需要保持专业和礼貌。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心态上的一个变化也是这些经历对我职业成长的启示。

     我也观察到身边的一些刚工作的同学也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内敛。因为我们中国人还是比较讲究一个不要太张扬的这种一个感觉，但是有的时候可能我们要低调地坚定，这样可能会对于我们的职业成长会更好。

     当时刚刚执业的时候，我会觉得，作为一个junior，我是不能够做任何决定的。因为上面层级较多，因此我不确定，我是有这样的权限去做这个决定。以及我不确定，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一个judgement，那么我们的senior或者是partner会不会觉得僭越。所以有时我还有点消极等待，就是我会先发给partner和senior，然后如果他们没有回复我，我也不太敢疯狂催促。而且在他们say yes之前，我一般是不太会直接去发给对方的。

     那么现在我有学到，有些事情需要你直接去决定的。你要确保你的这些文件是可以直接发出去的。如果你的partner没有及时地去回复你的话，如果是一定需要partner 确认的事情，那你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告诉他这个事情我们要赶紧弄掉。而在另外的情况下你就可以自己去做judgement，但是你要确信你自己的文件，以及你给的这个法律意见是没问题的，同时你需要承担责任，而不要老想着有人帮你去sign off（签字）。

     因为请示和sign off虽然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必须的，但是有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既然有人sign off，那即使我做错了，别人也可以看出来，就算别人没看出来，最后的责任也落不到我头上，这样的一个心态是不可取的。

     有很多方面的因素，有个人因素也有职业的发展考虑。个人因素就比较personalized，可能对大家的借鉴意义也不大，我就不多做阐述。

     然后我主要说一个职业发展上的因素，就是我已经提到了在特拉华州执业最大的缺点是，不管你是在特拉华州的四个专注于特拉华法的律所，或者是你在international law firm的特拉华的satellite office（这样的律所就是他们会在特拉华州有一个小办公室），你面临的同一个问题是：你的整个职业生涯将完全围绕特拉华法，可以说那一个法典就是你的生命之源。你要确定你是只想要研究这个法律的，因为在很多情况下这些案件都是与别的律师去合作去做的，不管是案件还是deal，你都是local counsel。我个人当时比较明确是想要跳出local counsel去做lead counsel。以M&A为例，特拉华州会跟别的specialist一样，跟那些labor employment specialist，跟IP specialist一样，他们会review所有合同里面与特拉华法相关的部分，并且明确从特拉华法的角度来说，这些条款没有问题。

     对于M&A也是一样的，很多时候需要特拉华州的local counsel去对于特拉华州的法律部分进行评议，但是特拉华州的法律顾问大概率不可能去run这个deal。所以想要拓展我的这个skillset，能够从inception到closing成为一个这样的律师。所以我就选择了跳出来。同时，我觉得这样其实既不会浪费我特拉华法的背景，因为我可以利用我特拉华州的特拉华法的这样一个法律背景去完成这些相关的事情，同时，我又会学到新的东西，比如在特拉华州法之外，我们还需要做哪些事情，还需要哪些文件，这个是我当时一个比较大的考量。另外一个作为国际生，从个人角度，其实也就是考虑到如果不留在美国，要去别的国家或者回国，或者不留在特拉华州要去别的州，那这种情况下，作为律师，我的选择性会更大一些。

     在法学院绩点很重要。在绩点很重要的情况下，你刷高你的绩点，从3.8变成3.9，也许不是那么必要，但是你从3.5变成3.8，那对你的帮助还是蛮大的。我觉得就是如果在美国法学院读书的话，绩点放在第一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尤其是1L. 这个也是大家的共识；甚至2L 以及3L我认为保证你的绩点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一般2L，我们都已经拿到了工作offer，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总是会被ask for transcript，只能说你的GPA的影响会越来越小，但是也是绝对有影响的。尤其是如果对于美国人，或者是你有身份，或者你生活规划比较好，你想去做clerk这些，那你的绩点都非常的重要。所以说你把学业放到第一位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在此之外，你可以把时间规划成，举个例子，50%时间肯定是要focus on在你自己的这个学业上的，30%去通过学校的一些项目去做一些clinic。这样的话，你其实绩点和实践经验都可以丰收。

     另外一个就是比如说我们需要有那种extent的项目。但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去积累的实习经验也不会影响你的绩点。最大的比重肯定要给到现阶段的当前的课程学习，然后至少要分出30%的精力再到network和实践上，这样的话会比较合理。当然我觉得这个也有点arbitrational，就是说你要是1L的话，那你肯定就是100%在学习，所以这个东西就比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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