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甡:文人与金石-阮元

文化   2024-10-23 14:21   安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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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的历史反思,理学空谈误国成为舆论的主流,经世致用的朴学考证实学思潮兴起,开启了考据繁盛的时代,这是乾嘉考据学的由来。“实事求是”是乾嘉时期学者考研究经学的准则。“实事求是”四字,原出于《汉书.河间献王刘德传》,唐代学者颜师古解释说:“修古好学,实事求是”。阮元在《揅经室》中说:“我朝儒者束身修行,好古敏求,不立门户,不涉二氏(朱陆之争),似有合于实事求是之教。”而始于宋代的“金石学”,由于可补经史之缺谬,成为“乾嘉考据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阮元一生对此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阮元(1764-1849)字伯元,一字梁伯,号云台等,江苏扬州人。乾隆五十年(1785),22岁阮元县试一等第一名,补廪膳生员,入谢墉幕府,由此而结识著名学者钱大昕。翌年,阮元乡试中举,随恩谢墉师北上,在北京结识一大批著名汉学家,如王念孙、任大椿、邵普涵等人。历代科举考试繁复,清代尤甚。乾隆五十四年(1789),阮元会试以二十八名中试,复试被列为一等第十名,殿试以2甲第三名赐进士出身。此后阮元又通过“朝考”,以第九名被钦立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五十五年(1790),庶常馆散馆,阮元又试,被钦取一等第一名,授职编修。转年,为翰林院编修的“大考翰詹”之年,阮元被钦点一等第一名,奉旨任詹事府少詹事,南书房行走,召见勤政殿东暖阁。乾隆告诫阮元“要立品,毋躁进”,并对军机大臣阿桂说:“不意联八旬外又得一人。”不久阮元补授詹事府詹事(正三品),又补文渊阁学士(从二品)。乾隆五十八年(1793),28岁的阮元出任山东学政,从此开启了他的宦海生涯和文化学术活动。

阮元赴山东为官,接替翁方纲为山东学政。翁方纲官至内阁大学士,为著名诗人、金石学家。阮元早年曾由翁氏选拔,并执弟子礼。翁氏《跋琅邪台秦篆》言:“予以壬子夏,按试青州,访诸学官、弟子,此篆刻在诸城县海滨悬崖,极难拓。……明年予北归,以语学使阮梁伯。”金石之学,是中国考古学的前身,是中国学术史中的重要部分。乾嘉时期,由考证经典,寻觅第一手证据,对金石的探访搜辑,成为学者的必备手段与风尚。阮元得知琅邪台秦二世石刻尚存于世,便派学官、生员积极寻访,终获此刻石并拓得原本。阮元有诗:“得此足以豪,神发忘食眠。更思寄同好,南北翁孙钱。”阮元将其石刻拓片分寄予翁方纲、孙星衍、钱大昕等人,共享喜悦。

乾隆五十九年(1794)毕沅降任山东巡抚。毕沅是阮元词馆前辈、当时学界领军人物。阮元请其领衔主编《山左金石志》。毕沅以年老政繁而望阮元主其事。同年底,阮元由济宁回到济南,约众学者编撰《山左金石志》。历经一年至嘉庆元年(1796)编成。阮元在该书序中说:“……五十九年,毕秋帆先生奉命巡抚山东,……先生遂检《关中》、《中州》二志付元,且商定条例暨搜访诸事。元于学署池上积古斋,列志乘图籍,实而求之,得诸拓本千三百余件,较之前多至三倍。”阮元寺觅金石器铭,撰写专著,不仅仅是为了存古器之真,目的是通过对金石文字的研究,另僻考经证史的新途径。阮元之后又编写《两浙金石志》和《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等金石学著作,首开近代考古之风气。阮元在山东、浙江学政任上,尚有《小沧浪笔谈》、《定香亭笔谈》等随笔杂谈,对金石之学助力良多。随著阮元宦海生涯的足迹扩展,眼界也愈加开阔,文化学术使其一发不可收,成乾嘉之际最负盛名的学者官僚。     

       

近代学者容庚在《宋代吉金书籍述评》中指出,所谓古器,应符合以下三点:一、以为祥瑞者;二、以为器物玩好者;三、以为研究者。阮元不仅是古器物的研究者,还是藏主与鉴赏家。嘉庆八年(1803),主政浙江的阮元,嘱人作《积古图》长卷,来表达自己作为金石爱好者的尚古之心。此画卷全长2640cm,由三部分组成:引言、中段、尾段。中段为阮元与阮长生(阮元嗣子)在书斋赏古像,尾段则是裱入器物铭文拓绘图谱的手书各器释文。卷首为金石大家翁方纲手书“积古图”题记。卷中画心则是苏州画家周瓒所给积古图。此图现藏国家图书馆。翌年,阮元所编《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成书。阮元曾多次谈及他所成就的《金石十事》,皆与考证相关。龚自珍曾评说:“十事彪炳,冠在当时,是公金石之学。”阮元《揅经室集》共四册,其中第三册专论所藏所见金石美学及其史料价值。

阮元学识渊博,纵横百家。汇集杰出学者众多,编辑成有:《经籍篡诂》106卷、《畴人传》46卷、《十三经主疏附校助记》460卷。道光九年(1829)年,阮元主持编辑《皇清经解》刻成,计1400卷,被誉为对清代200年学术的一大总结。近代文献学大家张舜徽在《清儒学记》中说:“从他(阮元)在学术上总的成就来说,实乾嘉学者最后一重镇。”  

道光十八年(1838),经过多次请求,75岁的阮元加封太子太保衔,被准致仕,返回家乡扬州。阮元为官清廉,道光皇帝因其子为官甘肃平凉时召对:“阮元操守甚好,朕所深知,汝需学你父亲为官。”根据当时英文档案及中文资料,都可证明阮元的清正廉洁。根据《雷塘庵主弟子记》载,多年来,阮元每逢自己生日当天,为避免他人前来贺寿送礼,都要离开自己的府第,与家人一起品茗,享受清静。道光三十六年(1846),阮元晋太傅衔。道光三十九年(1849),86岁阮元卒于扬州私宅,赐谥号“文达”,葬于雷塘阮氏墓地。1983年,阮元墓在雷塘砖炉旁被发现,墓陪中只有一品官员红顶珠及一串朝珠,别无他物。此二物现藏于南京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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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汇石融通》特约作者——文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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