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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博物馆珍藏有一方明代《顾从义摹刻石鼓文石砚》。本馆砚台研究鉴赏专家蔡鸿茹介绍:“该砚面、砚底摹刻了石鼓文四百余字,系按宋拓本摹刻,在目前国内无宋拓本流传于世的情况下,此砚即成为宋拓本的样本,对石鼓文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参改价值。此砚屡见著录,流传有绪,堪称‘孤本’。”
此砚为徐世章先生遗砚。1935年,徐世章在得到此砚后,由其兄徐世襄镌刻的题记中云:“心仪此砚久矣,乙亥冬余访之此砚藏于北平李氏,经估人介绍往观。价议定而不反悔,磋商数过,方有成议,乃又几为厂肆攘去,苦心力争,终于丙子二月杪始获得之。翌日亲携之津,吾弟(徐世章)狂喜,加椟之,其宝爱可谓至矣。”蔡鸿茹又记:“可知此砚所得,几经周折,实属非易。不仅如此,据闻徐氏花费几千块银圆,可谓不惜重金。”
徐世章(1889-1954),字端甫,号濠园,天津人,徐世昌胞弟,留学欧洲并多方考察。1922年,徐世章与其兄徐世昌离职寓居天津,致力于教育、实业,尤其独钟文物收藏。其五女徐绪玲在《徐世章捐献文物精品选》序文中说:“日伪时期,先父便写下:“金印不争,争钓石”的誓言,同徐世昌一起互相勉励,不顾日伪的胁迫利诱,拒绝做侵略者的帮凶,保持铁骨铮铮的民族气节。先父收藏古砚始于20年代初,终其一生。藏砚达千方之多,而质量之精,价值之高,在全国实属罕见;图案、铭文镌刻之精美,足让人叹为观止。”
徐绪玲又言:“先父一生酷爱古砚,不但竭尽全力,多方搜求,而且呵护备至,精心研究。他曾请北京琉璃厂工艺高手孙庆天师傅,或以楠木、或以红木、或以紫檀木,各个配做砚匣,修补原配砚盒。又请当时誉称中国第一拓手的周希丁及助手傅大卣,长期居家七年拓制拓片。,自已则亲手记录每方古砚的名称、形制.尺寸、质料、图案、铭文,考订藏主身世、流传原委,然后分品论级,拟撰成一部宏伟的《砚谱》专著。”徐世章藏砚拓片均用上好宣纸,规格一致,右下角印《濠园砚谱》,其中的立体拓,比照片更胜一筹,古色生香,不仅使砚石璀璨生辉,更为后世留下一批传铳文化技艺的宝贵财富。
蔡鸿茹考据,徐世章所藏古砚中名人砚居多,如明未忠臣曹学佺《凌云竹节砚》,其铭文是一篇养竹明志记。清康熙著名砚台收藏家黄任收藏的《墨雨砚》,为黄任所藏砚中精品十砚之一,此砚石中现出黑色纹点,如细雨徐徐而下,徐氐铭其为“墨雨”。明遗民谢枋得款《桥亭卜卦砚》,清初谏臣初彭龄款《荷渔砚》。还有著名书法家、画家、民族英雄,如金农、朱彝尊、纪昀、翁方纲.阮元等人的藏砚。
徐世章藏砚,并非只为收藏,更重要的是对砚石及相关文化的深入探究。对每一方藏砚,都会反复把玩,仔细观察,或约三五亲朋挚友,共同切磋,赋诗题咏。徐世章还将每件砚铭者的生平小传、砚台的流传途径祥尽记录,附于砚盒之内。曾见著录的砚台,即将相关著录原书与砚同装一椟。遇有砚铭者其它遗物,如墨、图章、书画等,也作为附件一同入藏,构成一套完整的资料。这实际上是一项涉及各门类的文物研究工作。
徐世章嗜砚并精于鉴赏,这与之学养息息相关。他曾自镌印章有:“宝砚室”、“濠园宝此过于明珠骏马”、“如此至宝存岂多”、“所宝惟砚”、“闲人以砚为忙事”等以言志。徐世章说:“吾人收集古人之研,不独以研材之极美,刻工之精细,而在充分表现其人之心灵、意境、节操、哲理、情绪、诗意等,形之于砚。”可见其对砚文化的综合研究,提高到民族文化认知的境界。
徐世章一生俭朴,却以毕生身家与精力,收藏文物甚丰。其生前对子女说:“我毕生精力收藏文物,几十年呕心沥血,终于将它从分散变为集中,如果传给你们,势必又由集中变为分散,只有捐献给国家,才更宜保管。”徐世章身后,子女将他收藏的数千件文物,其中包括千件古砚,全部捐献绐国。当年的这一壮举,促使天津历史博物馆艺术部分离出来,单独建制为天津艺术博物馆,而千件古砚,以及馆内后续收集的古砚,至今仍是天津博物馆的强项,辟有单列展区,供人们鉴赏与研究。古砚研究专家蔡鸿茹撰文说:“今天,这些国之瑰宝得以保存下来,徐世章先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可以说,徐世章不仅是收藏家,而且是民族文化的保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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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汇石融通》特约作者——文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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