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张义君‖乡音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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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2024-11-04 05:05
湖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每当读到这首古诗,不禁莞尔。出门一辈子的老先生唯一无改变的就是一口乡音,只可惜乡音无改又如何呢,故乡已物是人非了。在我读中小学时,老师,即使是语文老师都是一口长沙话上课,只有带我们一起朗读时才会用上普通话。有一回一个新调来的老师给我们上美术课时说普通话,被一个同学嘲笑为“塑料普通话”。老师诧异地问他难道还有“钢铁普通话”么?这成为我们课后经常提及的笑料。上大学终于要说普通话了,许多同学说了后觉得别扭就放弃了,我却坚持了下来。甚至做梦时也说,这令一度嘲笑我的室友也开始佩服了,但我也只是说得形似而已,离标准还差距甚大。南方人说普通话其实很困难,语音、词汇、语法常常会与普通话大相径庭。刚说时我总有一种言不尽意的痛苦,方言里许多精妙的表达用普通话说出来就索然寡味了,甚至令人啼笑皆非。在益阳方言里说别人胡说八道有一个韵味十足的词语——打鸭讲,这个词须用方言读才有味道,我有一次用普通话读出来后成为室友们的笑话。长沙方言形容词特别丰富,如“嫩白的、蔑黑的、喷臭的、西下的”等,即使从小在长沙生活的人也很难弄得清到底有多少形容词,汪涵马可的方言脱口秀“越策越开心”所展现的长沙方言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而且也大多国语化了。在长沙一度红火的歌厅文化里,本土笑星奇志大兵曾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方言相声,大兵是长沙本土人,确实体现了长沙话的原汁原味。《奇志大兵新掀货》仍是我现在最爱看的相声集。只可惜这对当年的黄金搭档分道扬镳了,真是令人唏嘘。普通话真正成为我的生活语言是在我到广东教书的时候。当我刚过去时,有一次学校来了一批人大搞祭祀活动,听着那如鸟语般的语言我还以为是在为老师同学们祈福,后来问同事才知道原来学校在建之前这里是一个祠堂,后人们每年清明都要来此祭祀,政府也只能妥协,所以每到这天学校都会放假。真是其可怪也欤!当然,我的到来也起到了鲶鱼效应,那些甚至一辈子没说过普通话的同事在同我交流时也会极其困难的说着广式普通话,看着他们那艰难的样子我其实很想对他们说,“你们讲白话我懂的”。同事们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张老师,你如果想在我们这里扎根一定得学会说白话哦!”可我却不以为然,直到离开时也只做到了会听不会说。再回长沙后,我一直在高校教书,学生来自五湖四海,方言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然而我却也没有了当年以说普通话为荣的那种自豪了。如今见到大学同学也再不讲普通话,而只说长沙话了。人生就是这样,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令人诧异的是,今天许多民俗专家正在大声疾呼要抢救方言,一如当年的推广普通话一样。我儿子因为还能说些长沙话竟然让他的一些同学和老师大为羡慕,这真令我不知今夕何夕。普通话借助教育、行政、媒体的力量以横扫千均之势,使方言越来越边缘化,人口的流动也加速了方言的消逝,而消逝的不仅是方言,也是一种地域文化,这对于文化的丰富性与多样性绝非益事。再不重视这个问题,许多年以后也许我们想要乡音无改也不可得了。
张义君,文学硕士,副教授,湖南省写作学会理事。主编《大学语文》《职业汉语口才实训教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程》等教材,在《船山学刊》《文学欣赏》《北方文学》等刊物发表论文二十余篇,热爱文学,有散文、随笔发表于各级报刊和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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