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巨幅油画《回不去的故乡》在台北展出现场
藏家团队布置展出现场
藏家为展览制作了精美的画册
蓦然回首,故乡已经成为远去的流烟。
创作巨幅油画《回不去的故乡》的随笔
王昭举
创作一幅记忆中故乡题材的作品,是我多年来的一个殷切期望。人到中年,对故乡的惦念,与其说是一个现实的归去,不如说是一个情怀的寄托。
德国哲学家诺瓦利斯说过:“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在每个人的意识里,故乡从来都不是一个名字或符号,而是由许多具体景物、场景、人物和故事构成的精神家园,是被赋予了许多情感和记忆的心灵乐土。
长大后,背井离乡,异地求学。随着视野的拓展、心智的成长以及对人生的思考,开始把故乡沉淀成哲学层面的灵魂寄托。离开家乡的落寞,儿时美好的生活背景深深烙进记忆里无法抹去,逐渐凝练成生活的经验并长成生命拓展的根。
城市里万家灯火,人情隔膜。一旦离开父母,离开那个家,犹如被彻底遗弃的孤儿,从此在心里开始把家乡叫故乡。
童年故乡的夜色,满天星斗,银河浩瀚,让人感受到的是淳朴生命的繁衍生息,以及灵魂的富足。而城市的繁华,尽管灯火璀璨,却让天空不再碧彻,渐渐地,故乡的轮廓留在了梦里。
当童年一同渐远的时光模糊成那一个个背影,故乡的风景在记忆里只剩下陌生。从此,每一次返回,留在心底的童年梦就会破碎一点,一次次,直到全部破碎。
人在旅途,多少美景虚设。寒天月小,野水波平,孤灯听雨客舟中,谁解十年尘梦?
一窗昏晓送流年,几度风雨鬓已秋。记忆的故乡也早已迷迷蒙蒙地幻化成一幅淡烟流水的梦境,现实里,哪还有遂愿的去处。见证着无数个熟悉的面孔随风而逝,再回首,一声叹息,物是人非,都一并模糊成为视野里残阳如血、荒冢点点的凄凉风景。岁月匆匆,半世韶华,逐渐体会到“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诸多人生况味,却承受不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些许尴尬。街巷里的喜怒哀乐、鸡飞狗跳,早已更换了角色。昔日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伴随着许多的陈年旧事,一同消弭在可见的尘埃里,一如千年去留无意的风雨。邻居家的孩子愣怔怔地看着你这个“不速之客”,问一声你是谁,顿时灵魂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一种俯仰之间、不知老之将至的恐慌;更有一种家园犹在而不知何处去的悲凉。
原来,故乡只是珍藏在记忆里的一枚印章,字迹已经斑驳,影像逐渐模糊。于是,故乡的情怀,也早已被生活揉搓成支离破碎的奢望。草木荣枯,世代更迭。离开的脚步,意味着故乡不过是你匆匆之旅中起航的一个平常的站台,当你再回来,哪里还能寻觅到曾经擦肩而过的邂逅。
这是我前年十月一赴山东老家为去世的父亲上坟,子夜时分回到北京,旅途的疲倦,内心的荒凉,于是有了这首感怀诗。故乡的情怀在游子心里总是那样沉重,拂去尘埃,回顾的牵念,依然不曾轻松。
故乡是时光的年轮,故乡是童年的乐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是老庄哲学里无为的理想归宿,也是文人骚客精神逃逸的人间乐土。结舍而居,逍遥世外,消磨着“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日子。今夕何夕?“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恬淡自适于隐逸,超凡脱俗而能快然自足。悠然南山,沉浸田园,“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却也不舍最本真的淳朴风骨。求田问舍,引车卖浆,自足于小国寡民朴素的求存。伦理纲常,风俗礼仪,铸造着农耕文化的精神饕餮。“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归去来兮,是适者生存的灵魂陶醉。五谷素食,泉酒野簌;渔樵为伴,植杖耘耔,苍茫天地间,谱写着最朴素的人性状态。守望本分,知足常乐;盈虚有数,卒莫消长,延续着乡土的血缘和文脉,诠释着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终极追求。
故乡是一部书,游子是故乡的读者。翻开记忆的册页,满篇锈迹斑斑的印痕,尽显岁月伤逝的凄美,却也夹杂着温情的苦涩。
故乡的泥泞小路,阻隔不了年少轻狂的一意孤行。韶光蹉跎,随风而逝,远游的孩子却把心扉装满飘零。在沧海桑田的历史长河,除了心底的故乡,哪里是可以寄托的世外桃源?
“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一蓑烟雨,倦鸟归林。漂泊的灵魂去向何方?梦中的故乡,是否还能回去?
鲁迅笔下的故乡,美好已茫不可寻,儿时记忆已经泛黄且疏落得“没有影像、没有言辞”。而我魂牵梦绕的故乡,从没有曾离开过那一方水土,故乡有母亲的笑容,故乡有父亲的背影。
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揣着追寻的迫切,踏上了远行的路。怀着梦想和希望离开生养的家,却带着一身疲惫,渴望回到父母的身旁。时光把童年的懵懂写成沧桑,每一张旧日的容颜不再焕发光芒。风烛残年的父母拄着拐杖,依附在门首,眼巴巴翘望着回家的儿子,也像小时候孤独的自己依偎着爹娘。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纵迷途渐远,叹今是而昨非。无疑,几十年的时光,梦中的故乡早已变换了容颜。风在前行中迷失了方向,乡情在守望中揉进了忧伤。故乡,再也望不见、寻不到它曾经温情而和蔼的模样。
打麦场上,热火朝天的场面,挡不住童年戏耍的疯狂。
人在旅途,恍惚如梦。不禁想起清代王九龄那首《题旅店》的诗:“晓觉芳檐片月低,依稀乡国梦中迷。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鸡声半马蹄。”如果说故乡是梦里的呢喃,注定它不能再抚慰你的今生。倦怠华年,世情老去!浪迹天涯的游子迷失了回家的路,渐渐地,故乡已是回不去的空中楼阁。
几度风霜,曾经的家已是残垣破壁,蒿草满园。那一片片瓦、一堵堵墙,依稀还有旧时的印象。夕阳下,怅惘的风,吹老了落寞的身影。那些熟悉的石桥小河、长街深巷、老井枯树、石碾木犁、柴扉土墙,虽在记忆里铭刻得很深很深,却也早已被岁月剥蚀得伤痕累累,满目都是萧索。
孩提时代的梦想早已不复存在,曾经的伙伴,何曾不是“月光下,手捏一柄钢叉”的少年闰土,记忆里多少个英姿勃发的面孔禁不住岁月的雕琢,不经意,如今一脸沧桑,垂垂老矣。怀着浓郁的故乡情结,期待着温情的圆满,怎奈世事变迁,加上生活的磨砺,早已在彼此的灵魂里生成冰冷的隔膜。一不小心,我们都把自己活成了“闰土”。从此后,牵念的故乡,不管你回来多少次,也只剩下失落的追忆,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父母的温暖和包容,再也找不到情感可以寄托的归处。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蓦然回首,尘封过往亦如云烟,浮荡而杳渺,似乎一切不曾发生过,所有的惦念都不过是一个如梦如幻的传说。
于是我想起了余光中的《乡愁》:
时光把故乡拉成永远的距离,直把奢望的梦想大写成绵绵无绝期的乡愁,却让孤独的身影隔离在无法企及的地方。年轻时读《乡愁》,有一种对诗人用情充沛的共鸣和浪漫的感动!中年后再读《乡愁》,却有了一种远离故土的漂泊感。个中的滋味,又岂是一个愁字了的。读读,用情太沉,一如台湾海峡的幽深。品品,意味悠长,那是天长地久的距离。
乡愁,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话题。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小小邮票;席慕容的乡愁是没有年轮、永不老去的树;北石的乡愁是牵着风筝的线,离乡越远、思念越长;鲁迅笔下的乡愁则是现实与理想巨大反差中清醒的幻灭和沉痛的思索。
苦涩岁月难舍童心的快乐,故乡的美好记忆成为灵魂漂泊的慰藉。
每一个游子的心底,都珍藏着对故乡的情愫,每一个人的乡愁也因为不同的人生阅历而赋予故乡不同的诗情画意。“记得住乡愁”,让漂泊的心,能够沉淀一丝温暖,也给孤独的灵魂一个托付。
创作十米巨幅油画《回不去的故乡》,对于我来说,注定是一席不堪回首的精神大餐。尽管盛意满满,一旦着手,才陡然发现,这个题目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浑厚,也那样的虚无缥缈。打开童年那扇记忆的窗口,情怀依然激荡而热切。当你将要把那些疏离的印象,转化成表现的绘画元素,才明白一切又是如此的隔膜而棘手。
让思绪在记忆里与时光对接,故乡的轮廓渐渐出现在海市蜃楼的地方。真实而虚无,可望不可即。
此心安处是吾乡。对故土的感情是融入每个人的骨子里、血液中的东西,是与我们的童年生活融为一体的心路历程,是嵌入灵魂里的深深呼吸,也是童年的故乡赋予我们一生情感皈依的最大渊薮。
红尘万丈,世事苍茫,怎忍把浮生换流年。创作《回不去的故乡》,与其说是表现我记忆中的童年生活,不如说是圆一个早已不复存在的遥远的梦。
每次回到故乡,父母总是站在村头,盼望着远归的儿孙。
静心冥想,往事历历,故乡如昨。我的童年,最深刻的记忆莫过于北大荒的雪。几十年的人生过往,对于雪的情怀,梦绕魂牵一样总是有着绕不开的思念。因为我出生在北大荒那片荒凉的黑土地上,虽然我不曾切实地把一丝的印象留在记忆里。迷离的印象,得益于小时候,母亲无数次对北大荒生活的叨念,却也深深地把我生命起航的地方刻在了骨髓里。三周岁那年,我随父母回到祖籍山东老家。于是关东的雪,从此成为我一生不弃的念想,也因此在我的心底始终存在着两个故乡的影子,一个梦中的故乡,一个童年的故乡。
思绪一旦开启,那些曾经与故乡割舍不开的风俗物事,年少生活,一随风雨到心头,渐渐地画面感开始丰满起来。童年的苦涩自不待言,而童年的幸福绕不开对新年的期盼。新婚的车队,看热闹的人群挤满街道。鼓乐喧天,舞狮的场面,溜冰、堆雪人、捕鸟的孩子们……还有各式各样的农具、家禽牲畜……
一切都属于童年,一切都属于故乡……
回忆的过程,恍惚了眼下的生活。回不去的故乡,又总是在记忆的尽头召唤着回家的游子。灵魂虚脱了现实,穿梭了过往,依稀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迷迷蒙蒙,思绪如一张虚幻的幕,把所有记忆的情怀全协裹在里面,模糊了前世今生。
一年多光景,多少次修改构图,设计框架,有冲动,有麻木,绞尽脑汁,道不尽的苦涩。随着画面感日渐成型,心底的热忱也不止一次地被唤醒,对于创作的完成不断寄托了太多的期翼。对于自己,犹如一次时光的逆旅,每次面对画面,穿梭的慰籍也使得自己倍感岁月蹉跎,顿增逝者如斯的伤怀。
凭着记忆,靠着默写,臆造一个村庄,梦游童年的故乡……
不知不觉,一年多的时间也一同融进怀念的时光里,蓦然回首,此去经年,一切早已无迹可寻。
2020年6月1日于北京兴惠园艺术区介筹堂
老房子还是旧时的模样,凭着记忆,默写!默写!作为一个创作者,既是一个表演者,还必须是一个导演,每一步都需要你精心地设计,深入地表现。一切都为了一个主题。
记忆里,一闪而过的印记,都是曾经的生活。泥土房、老槐树、木水桶、木梯子、鼓风机、生产队上工的铁铃……
二百多个人物,不同的形象,丰富多彩的人物关系,复杂的场景布局,画惯了大幅比例的人物,一旦进入细心刻画,才逐渐发现,十几厘米高的人物比大比例的人像要难画的多,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放开画,细节难以顾及;精雕细刻,受限于尺度,表现起来又十分吃力。
原计划一百多个人物,随着画面的展开,逐渐发现,画面太大,人物数量撑不起场景,慢慢添加下来,人物关系越来越复杂。更艰难的是没有现成的资料,很多时候都是凭着记忆默写,就这样,在不断的推敲中消耗了太多的时光,也萎靡了太多的热情。
画幅虽大,也需要精心刻画,点点滴滴,数不清的笔触,消耗的是分分秒秒的生命,寄托的是一丝一缕的情怀。
王昭举,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油画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美术促进会会员。2016年度国家艺术基金获得者;2016年中国国家画院“一带一路”国际美术工程艺术基金获得者。
1990年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美术系;1997年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研修班深造。2014年在北京画院油画研修班白羽平工作室学习。
参展及获奖:
2019年9月粉画《吉祥帕米尔》入选第十三届全国美展水彩水粉展。
2019年9月油画《父亲的戏台》之二获得第十三届全国美展山东展区创作奖。
2018年9月油画《老戏》参加“第十届齐鲁风情油画回顾邀请展”获得优秀学术成果奖。
2018年7月油画《父亲的戏台》参加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中国精神-第四届中国油画展综合进京展”。
2018年5月九米巨幅油画《天堂渡》和六米巨幅油画《梵天净土》参加第八届台北新艺术博览会被收藏。
2017年11月油画组画《红星照耀中国》获得“东升杯”全国连环画大赛优秀奖。
2017年9月油画《父亲的戏台》之二入选“色彩中华——2017•中国百家金陵画展(油画)”
2017年7月油画《准备出发》入选“第九届中国体育美术作品展览”,被国际奥委会收藏。
2017年4月巨幅油画《天上西藏》参加第七届台北新艺术博览会被收藏。
2016年12月巨幅油画《晒佛节》获得中国国家画院“一路一带”国际美术工程大型创作项目资助。
2016年9月油画《远处传来驼铃声》入选“同心筑梦/第二届中国民族美术双年展”。
2016年7月油画《父亲的戏台》入选“中国精神-第四届中国油画展(写实展)”。
2016年7月巨幅油画《戏韵》获得国家艺术基金美术创作项目资助。
2016年4月巨幅油画《开春大戏》参加第六届台北新艺术博览会被收藏。
2015年8月油画《小城故事》入选“丝绸之路绚丽甘肃”第九届中国西部大地情中国画、油画作品展。
2015年6月油画《1937北大清华的最后一课》(六联)获“第三届架上连环画”优秀奖。
2014年11月油画作品《开春大戏》获“艺术齐鲁•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山东作品展”创作奖。
2012年9月油画作品《老戏》之二获得第四届“齐鲁风情油画展”一等奖。
2009年油画作品《极端生态》参加“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山东展区二等奖。
2008年油画作品《老戏》入选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数风流人物• 2008中国百家金陵油画展”。
发表作品及文章:
作品以及艺术评论多次发表在《美术》、《中国油画》、《连环画报》、《赤子》、《吉林画报》、《中国美术家》、《羲之书画报》、《博宝艺术》、《中华艺术家》等国内著名报刊上。
出版书籍:
2006年由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 《王昭举色彩静物》。2007年由吉林美术出版社出版美术教学系列丛书: 《王昭举色彩静物》、《王昭举色彩风景》、《王昭举色彩头像》、《王昭举素描静物》、《王昭举素描石膏像》、《王昭举素描头像》、《王昭举素描半身像》、《王昭举人物速写》。2008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色彩静物写生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