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作者:耿勇)

旅行   2024-09-01 00:02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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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尘封的记忆,寻觅往昔的岁月

叙老底子事  忆老底子人

诉老底子情



耿 勇




秋雨飘落,浇湿了“秋老虎”,气温便降了下来。在饱受高温酷热之后,人们终于有了一些舒坦。
开学啦。孩子们顽皮了一个暑假,要背起书包,去学校正襟危坐,读书识字。今年中小学生返回校园之时,恰巧我在家乡合肥,于是,我来到我的小学,跟在学生的后面,想象中“返老还童”般,重温旧梦,回到那天真烂漫的童年时代。
我的小学是合肥淮河路小学,离段祺瑞的段家祠堂挺近。我读小学时,正逢“文革”起始。那时,我家住在长江路上合肥市委大院,马路斜对面是省委,这里是后来游行,贴大字报和撒传单的集中之地。不过,在我报名上学时,“文革”尚未全面铺开,一切还处在风暴来临之前的平静。
记得幼儿园毕业后,读小学报名前,知道老师要求我们数数到100。为完成这人生的第一场考试,那个暑假我玩得心里总不踏实,疯完之后,满头是汗地坐在走廊上,用手指数数,邻居阿姨路过,揶揄地说:“小勇,手指头不够用,还有脚趾头。”于是乎,我扳动完手指头,又忙着去点脚址头,还是数不到100。后来,还是外婆拿来一串铜钱,还有一堆老虎灶打开水的竹牌子,总算凑足百数,我终于学会了数到100。
入学临考时,我胸有成竹。老师一说:“小朋友,数数到100”,我便张嘴就来,不用动脑,小嘴巴吧嗒吧嗒地,数得挺快,数到50多,老师便叫停,我过关了。转头见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胀红着脸,有些结巴的数数,我心里有些得意。
报名交费签到领书的那天,是大我三岁姐姐带着我去的。那时的一个学期学杂费好像是三元钱,后来读四、五年级是五元钱。领到崭新的课本很激动,也很新鲜,不肯放进书包里,一路上嚷着让姐姐教我,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便学会了第一课,“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回到家之后,我俩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画报纸,包书,只见姐姐拿出剪刀,先将新课本放在画报纸上比划,觉得大小差不多后,再用剪刀剪开,然后捋平纸张,折叠包书。包书时,书面要服帖,为防止脱落,还在封面里面叠个三角场,剪一小段白色的胶布粘上固定,书脊处还要叠出棱角。那时的小学生对课本很是爱惜,大家都包书,一学期结束,课本都像新的一样。看惯了包书的封面,对课本原先设计挺完美的封面,反而觉得很陌生。
我们小学条件不错,一进大门是一个大操场,操场边缘处还有单杠,双杠和跳远的沙坑。左边是红砖的三层新楼房,右边是一个两层旧楼,旧楼的楼梯和二楼都是铺的地板,有一个长长的带拐弯的走廊。感觉上这栋楼是解放前所建。对面是一排平房,平房和旧楼的二楼是老师宿舍。平房靠近新教学楼处是厕所。我们读一年级时,在旧楼房的底层,二年级便到了新教学楼。从一楼逐年升到三楼,就毕业了。
小学里有几棵粗壮的法国梧桐树,与我后来在南京中山路上所见树龄目测差不多,南京中山路上的法国梧桐树,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所栽种的,根据树龄,我推测,我的小学解放前,就是一个很不错像样的学堂。我之所以对这几棵树记忆犹新,是因在临近校门的一棵树桠上,悬吊着一小段铁轨,有一位现在想来40多岁,当年人小看人老,觉得是个小老头的门卫,用一个铁锤榔头,按时敲打铁轨,便是上课下课的铃声。
半个多世纪前,气温尚未变暖,合肥地处江北,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各有三个月。立秋后,便少有蝉鸣,“秋老虎”尾巴也不长,落了秋雨,晚上便可盖棉被入眠。学校开学时,已有秋风的凉爽感,我们都穿上秋衣裤。
天高气爽,秋天的记忆,总与国庆节连在一起。记忆里的国庆节,像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沿街各机关大门上挂起了红灯笼,街面干净整洁,花坛里有色泽鲜艳的花卉,到处有五星红旗飘扬。
上美术课时,老师教我们学着画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这是我们上学后的第一次画画作品,同学们都很认真。可刚学写字的小手不争气,握笔不停地颤抖,铅笔在手指间是那么的陌生和不听使唤。我用小尺压住画本,好不容易画出了旗杆和长方形的旗面,5颗五星红旗,再用红色和黄色的蜡笔上色。
画画的作业上交后,我内心里既希望得到老师的好评,又担心自己画得不够好,心里没底,忐忑不安。老师很快批好作业本,下发后,老师在我画的红旗旁边批上了“乙”,而我的同桌,那位小脸粉嘟嘟的女孩却得了个“甲”,因为她画的旗面呈波浪形,老师说,这样画才能凸显旗帜的随风飘动,有动感。我们每天唱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没画好,好几天,心里都揣着小遗憾,很是不爽。
同桌的女孩,不仅红旗画得好,学习也好,后来当上了班长。她家境富裕,书包里总有糖果和点心,铅笔盒里的铅笔钢笔什么的,也比我们丰富得多。后来,稍大一些才知道,她的外公是上海资本家,与人合资,在合肥市中心建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大饭店。听说,她母亲是为收利息租金便利,才从上海来合肥定居的。不知真假。
那时小学生读书,没有作业方面的压力。学校都本着德智体培养学生的宗旨。其中特别重视对学生身体素质的培养,每天清晨组织学生晨跑,课间要做眼保健操和广播体操。在我们小学新楼前面还有约八、九个水泥砖砌的乒乓球台,同学们一下课便飞奔抢占球台,打比分轮流上台,为节省时间,计分以6分为准。
凡喜爱打乒乓的同学,书包里都有球和球拍。乒乓球拍以直板为主,那会没有套胶,球板连着胶皮一起出售的,都是正胶,单面,在四牌楼百货商店二楼有售,摆放它的柜台与篮球、口琴和二胡等在一起,属于文体器材。直板红双喜牌,售价5元,还有盾牌3元一个。球分为两种,一种便宜些,球中间接缝线在外面,还有就是高级一些,接缝线在球里面,这类球少见,能有一个都宝贝疙瘩似的,舍不得打。
学校除有露天水泥球台,在旧楼底层拐角处还有室内乒乓球室,那是校队运动员训练场所。我从小喜欢打乒乓球,经过多轮淘汰比赛后,荣获年级组第一名,成为校队一员。从此在室内木制球台打球训练,下午放学练一个多小时,晚饭后,还来学校训练。我离开合肥当兵25年后,一位昔日上海女队乒乓球运动员来我院打球,我从她那里知道,小时候我们一起训练的,一位低年级腼腆害羞的小女孩,后来成为省队主力球员。
“文革”动荡,我不仅见过写贴大字报,撒传单,游行批斗老干部,还见过真枪实弹。武斗,从发放武装棒,到常听到枪声,子弹从楼顶上飞过……以及到文革后期,我们小孩子钻进市委办公大楼地下通风道,捉迷藏,无意间,找到了一把三八大盖军刀,抽刀出鞘,锋利的钢刀,涂有一层薄薄的黄色机油。这些不愉快的记忆,我有意地把它踢出童年记忆,不去想它。
记得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备战备荒。我们小学也搞防空演习。在学校朝北方向的环城马路边上,挖了一些壕沟,作为备战而用。为提高大家的警觉,有时我们正在上课,突然警报拉响,于是在老师的带领下,一路上不准说话,沿路向北撤退,路过有高高白色马头墙的段家祠堂,约有15分钟左右,登上有些荒凉的土丘,跳进壕沟隐蔽。警报解除后,才能返回学校继续上课。
学校还在校门口值班室旁边,挖防空洞,盖上水泥盖板,上面盖了两间房子。后来闲置,成为我们乒乓球室,上面三个球台,地下二个球台。我在地下室打过球,光线差,空气不流通,潮湿有霉味。
我对自己启蒙开智受教育的小学总是有感情的。我的小学后来改为合肥第四十五中学。每次回家乡,总会抽空去转一转。印象最深的是2002年暑假,我向门卫出示了证件之后,到我曾经上过课的教室,常打球的水泥乒乓球台前,流连忘返。记得当时教室黑板上,还留有初中毕业同学临别祝福赠言,想想当年的花季少年,现在也人到中年。

人老了,方知生活留给我们许多幼时有趣幸福的片断,供我们静下心来细细的回味,感悟生活的恩赐和美好。我对小学的回忆,大概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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