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襄之于北宋书坛的意义

文化   2024-11-05 19:58   河南  



蔡襄是书法史上的一个关键性人物,他是北宋书法衰落和繁荣间的一道分水岭。继欧阳修之后,苏轼高度推崇蔡襄,称其为“本朝第一”。本文认为,苏轼对蔡襄的推崇,是由于其书法审美观与蔡襄书法实践的契合,尤其看重蔡襄书法中所体现的法度,这也说明苏轼书学思想在“尚意”之外,也有“尚法”的一面。从蔡襄开始,宋代书法回归法度,承接正脉,使书法发展走上了正途,为苏、黄、米的突破提供了铺垫和准备,这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

说到北宋的书法,人们自然会首先想到大名鼎鼎的“苏、黄、米、蔡”四大家,这四个人光环之巨,使得北宋乃至整个宋代的其他书家都黯然失色了。但是细思起来,蔡襄在这中间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若论对后世的影响,蔡襄远不及苏、黄、米三家;论个性风格,蔡襄也远没有另外三位突出,以至于他不仅以前辈之资历而屈居“宋四家”之殿军,甚至于不少人连他位列“宋四家”的资格都不肯承认,直欲以蔡京取而代之。昔人已没,千秋功业任人评说,褒之也好,贬之也罢,都是后人的事,古人是没有丝毫办法的。但是,我想,我们在评论历史人物的时候还是要尽量做到客观(尽管真正的客观也是不可能的),要还原当时的历史语境,去看他的历史地位和历史贡献。

蔡襄在书法史上地位的确立,除了其自身的书法成就之外,与两个人不遗余力的推崇是有很大关系的,这两人都是北宋文化史上的大人物,一个是欧阳修,一个是苏轼。欧阳修说:“自苏子美死后,遂觉笔法中绝。近年君谟独步当世,然谦让不肯主盟”[1],实际的意思就是肯定蔡襄“书坛盟主”的地位;而苏轼则反复重申他的观点—“君谟书为本朝第一”,唯恐别人不知道或不认同。如果说欧阳修作为蔡襄的挚友、政治上的同道、艺文上的知音,他对蔡襄书法的赞许让我们觉得合情合理的话,那么苏轼作为与蔡襄在书法追求上异趣(至少在后人看来)的“尚意”书风的领袖,又与蔡襄并无太多交集,他对蔡襄书法的推崇甚至比欧阳修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颇让后人费解了。有论者认为,苏轼对蔡襄书法的评价,不过是对其师欧阳修的随声附和而已,如启功先生的《论书绝句》中有论蔡襄诗云:“矜持有态苦难舒,颜告题名逐字摹。可笑东坡饶世故,也随座主誉君谟。”[2]又云:“欧阳永叔于蔡书誉之于前,苏东坡继声于后,至称为宋朝第一,未免阿好。”[3]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苏轼对蔡襄的推崇,到底是出于世故,还是一种心悦诚服地表达呢?本文将以此作为切入点,来探讨蔡襄对于北宋书坛的意义。

蔡襄  行书谢郎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苏轼对蔡襄书法的态度

苏轼对于书法的集中论述,见于《东坡题跋》卷四。细阅《东坡题跋》,我们发现,蔡襄是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人物,与蔡襄有关的题跋共十三则之多,其中多是对蔡襄书法的极力称赞,语气之恳切在东坡臧否人物的言辞中是不多见的。略引数条:

欧阳文忠公论书云:“蔡君谟独步当世。”此为至论……天资既高,辅以笃学,其独步当世,宜哉!近岁论君谟书者,颇有异论,故特明之。[4]

君谟真、行、草、隶,无不如意,其遗力余意,变为飞白,可爱而不可学。[5]

余评近岁书,以君谟为第一,而论者或不然,殆未易与不知者言也。[6]

仆论书以君谟为当世第一,多以为不然,然仆终守此说也。[7]

蔡君谟先生之书,如三公被衮冕立玉墀之上。[8]

蔡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9]
惟近日蔡君谟,天资既高,而学亦至,当为本朝第一。[10]

仆尝论君谟书为本朝第一,议者多以为不然。或谓君谟书为弱,此殊非知书者。若江南李主,外托劲险而中实无有,此真可谓弱者。世以李主为劲,则宜以君谟为弱也。[11]

自君谟死后,笔法衰绝。[12]

如此不厌其烦地反复重申,若仅目为谙于世故的随声附和,则东坡也未免“演得太过”了,更何况“(论者)多以为不然,然仆终守此说也”,语气中已透露出捍卫己见的近乎固执之态,若世故者,恐怕不易为此言也。

综观东坡论书,从不肯轻易盲从附和别人的意见,若涉及批评,虽口气往往委婉,常顾左右而言他,但绝不至于作违心的虚誉,若是赞扬,也是恰到好处,断无肉麻的吹捧,我们不妨也引几例为证。

《东坡题跋》卷四第四则《题〈遗教经〉》:

仆尝见欧阳文忠公云:“《遗教经》非逸少笔。”以其言观之,信若不妄。然自逸少在时,小儿乱真,自不解辨,况数百年后传刻之余,而欲必其真伪,难矣。顾笔画精稳,自可为师法。[13]

显然,苏轼在这里并不赞成欧阳修“《遗教经》非逸少笔”的断言,甚至有以其为真的倾向,但碍于情面没有公开反对,作了“阳奉阴违”的处置,但至少说明苏轼对于欧阳修的观点并非一一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而是保持了思想上的独立。

又,同上第六十则《跋钱君倚书〈遗教经〉》:

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钱公虽不学书,然观其书,知其为挺然忠信礼义人也。轼在杭州,与其子世雄为僚,因得观其所书佛《遗教经》刻石,峭峙有不回之势。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今君倚之书,盖讱云。[14]

这是苏轼有名的一段书论,往往被当作其“以人论书”的明证。然而抛开此点,若单就对钱君倚书法的评论而言,其实这未尝不是东坡先生避实而就虚的曲笔,因为我们通观整则题跋便可明白,从书法本体而言,钱君倚的书法并无多少高妙可言,用“仁者其言也讱”的托词转移视线,实在是既不用违心拔高,又不至于得罪人的做法了。

又,同上第五十七则《跋欧阳文忠公书》、第九十二则《题欧阳帖》、第九十三则《跋刘景文欧公帖》:

欧阳文忠公用尖笔干墨,作方阔字,神采秀发,膏润无穷。后人观之,如见其清眸丰颊,进趋裕如也。[15]

欧阳公书,笔势险劲,字体新丽,自成一家。然公墨迹自当为世所宝,不待笔画之工也……[16]

此数十纸,皆文忠公冲口而出,纵手而成,初不加意者也。其文采字画,皆有自然绝人之姿,信天下之奇迹也……[17]

以上三段文字直接评论欧阳修的书法,若以师生之谊论,苏轼更应该做的是对欧公的书法大加赞扬,大书特书,甚至推为“本朝第一”,但看这几段话,似乎仅止于礼节性的称赞,从其风神态度、人品性情着笔,避开了对其真实书法水平的评论。由此可见,即便对其师欧阳修本人的书法,苏轼也并没有任意拔高、夸大溢美,他又有何必要因为迎合欧阳修的论调而去对蔡襄大加褒词呢?
以上的论述,我想大概可以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苏轼极力推崇蔡襄书法为“本朝第一”,这确是出于其对蔡襄书法的独到认识和心悦诚服,而不是出于对其师欧阳修的尊重而随声附和的泛泛之论。

蔡襄  行书京居帖 故宫博物院藏

苏轼推崇蔡襄书法的原因

苏轼推蔡书为“本朝第一”,其理由何在呢?从苏轼的言论来看,这首先是因为蔡襄的书法有法度,能够成为学书者的楷则。东坡自己说得很明白:“蔡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18]天资高固然是成为优秀书家的必要条件,但“笃学”之功更是必不可少。在苏轼看来,蔡襄最可贵之处正在于他系统出色地继承了前代优秀书家的法乳,特别是接续了“二王”和颜真卿的正脉,使书法回归到典正儒雅、法度完备的正途上来,而这正是从五代到宋初的书法所最欠缺的地方。苏轼《跋陈隐居书》云:

轼闻之,蔡君谟先生之书,如三公被衮冕,立玉墀之上。轼亦以为学先生之书,如马文渊所谓学龙伯高之为人也。书法备于正书,溢而为行、草,未能正书而能行、草,犹未尝庄语而辄放言,无是道也。[19]

这里,苏轼引用的典故很能说明问题,《后汉书·马援列传》载:

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阯,还书诫之曰:“……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20]

其义甚显,蔡襄正像龙伯高一样,是最可楷法的人,他“如三公被衮冕,立玉墀之上”,仪表堂堂,庄重谨严,书法学蔡襄就如同说话先学“庄语”而不至失态。苏轼眼中的杜季良可能是谁呢?我们也可以推测,大约杨凝式就是这样的人物,他自己的书法成就主要得之于天赋和才情,但一般人不具备那样的禀赋而去学他,就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像后来的黄庭坚、米芾,包括苏轼本人,大约都属于杜季良式的人物,后来南宋“尚意”书风的式微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苏轼将蔡襄推立为学书者的榜样,恰恰说明了苏轼本人对书法的法度是高度重视的。

另外一点,是苏轼书法审美观与蔡襄书法实践的契合。蔡襄书法的取法路径十分清晰:“二王”与颜鲁公,而这也正是苏轼所极力推崇的对象。书学晋人,几乎是宋代中期以后书家的共识,他们对晋人韵致的向往常常溢于言表,如欧阳修曾言:

余尝喜览魏晋以来笔墨遗迹,而想前人之高致也。[21]

苏轼对晋人的学习更是身体力行,《西楼苏帖》中刻有他临摹王羲之的《汉时讲堂帖》,这是我们唯一能看到的他临摹前人的作品。又,《跋桓元子书》云:

“蜀平,天下大庆,东兵安其理,当早一报此,桓子书。”“蜀平”,盖讨谯纵时也。仆喜临之,人间当有数百本也。[22]

对桓温的尺牍临习尚如此之勤,何况其所爱之右军者乎?《题王逸少帖》写道:

颠张醉素两秃翁,追逐世好称书工。何曾梦见王与锺,妄自粉饰欺盲聋。有如市倡抹青红,妖歌嫚舞眩儿童。谢家夫人淡丰容,萧然自有林下风。天门荡荡惊跳龙,出林飞鸟一扫空。为君草书续其终,待我他日不匆匆。[23]

更不惜将张旭、怀素一并大加贬斥,而以反衬右军书法无可比拟的高妙境界。苏轼对于颜真卿的推崇更是人尽皆知的,他著名论断:“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24]直将鲁公推到了书史顶峰的位置。从苏轼的正楷作品如《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等中,也显见他于鲁公楷法用功之深。他为何如此推重颜真卿呢?其实道理也正同于他对蔡襄的推重,除了受到颜氏忠义正直的人格力量的感召这种道德感情因素之外,正由于颜书的法度完备,也即在苏轼看来,颜真卿书法是人品与技法的高度完美统一,是士大夫书法的典范。此外,颜真卿还是富于创新精神的书家,在“二王”之外别构一体,为书法带来了新的面貌风格,所谓“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25]正是因为对书法史的认识和取向的契合,苏轼对于蔡襄书法的高度认同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作为“尚意”书风的开创者和领袖,苏轼的书学思想最常被提及的是任情适意的一面,然而,其书学思想中也有“尚法”的一面,如他自己所言:“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26]反过来说就是“新意”之中应有“法度”,“豪放”之外应有“妙理”,若不重视“法度”、不重视“妙理”,而一味求“新意”、求“豪放”,则势必会误入歧途。苏轼一面高举“尚意”的大旗,一面又“力挺”蔡襄,正体现了“法”与“意”在其思想中的辩证统一。

蔡襄 草书脚气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蔡襄对于北宋书坛的意义

无论后人如何评价蔡襄,他都绝对是书法史上的一个关键性人物。虽然在他之后出现了影响空前的苏、黄、米,而使其相形见绌,但是,没有蔡襄的铺垫,恐怕也很难有苏、黄、米盛世如此之快的到来,就像在文学史上没有欧阳修,恐怕也很难有“三苏”等人的异军突起。

蔡襄是北宋书法衰落和繁荣间的一道分水岭。蔡襄之前的北宋书坛是什么样的局面?听听欧阳修的感叹:“书之盛,莫盛于唐;书之废,莫废于今!”[27]中国历史自晚唐进入乱世,经历五代,至宋初方由乱而治,在这期间,书法的发展自然走入低谷。五代时虽然出现了一个杨凝式,让人惊艳,但如前所述,杨是一个天才型书家,并非适合后人效仿的对象,而宋初的李建中、周越等人虽亦有时名,但也只如平原上的山丘,未能成大的气象,只有等到蔡襄的出现,才使局面得到了彻底的改观。蔡襄之前的书家,普遍有入古不深、任笔为体的问题,让书法回归法度,是蔡襄的最大贡献,这一点恐怕是书法史的共识。如欧阳修云:

及宋一天下,于今百年,儒学称盛矣,唯以翰墨之妙,中间寂寥者久之……而君谟书特出于世。君谟笔有师法,真草惟意所为,动造精绝。[28]

苏轼云:

蔡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29]

宋高宗云:

本朝承五季之后,无复字画可称……至熙、丰以后,蔡襄、李时雍体制方如格律。[30]

朱熹云:

蔡君谟一帖,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31]

类似的评论不一而足,可见无论是时人还是后人,最看重的蔡襄书法价值所在,均是“法度”,而这正是蔡襄之前的五代、宋初书家的短板。苏轼说蔡襄“积学深至”,他的确在书法的“师古”方面下了极深的功夫,他诸体皆能,而又以楷书名家,这在有宋一代的书家中都是少见的。蔡氏楷书取法颜鲁公,时人谓几可乱真,其最用心尽力之作也皆为楷书,如《万安桥记》《昼锦堂记》等,或许在他看来,此等严肃严谨的丰碑巨制的创作最能展现其法度与功力,虽然在今天看来,他的楷书比之鲁公,清和有余而雄浑不足,但放在宋人中间,以法度与功力而论,确实难有出其右者。所以,北宋书坛,正是以蔡襄的成功为标志,引起了书家们对法度的普遍重视,并将有无法度作为评判书法高下的基本准则。书法总是在传承的基础上实现创新的,再强的新意,离开了法度也是站不住脚的。之后兴起的“尚意”书风,虽然高喊“我书意造”,但实际上这些“尚意”书家们均是自觉以法度作为基本前提的,如苏轼也宣扬“笔成冢,墨成池”[32],米芾更是花半生精力“集古字”。从这个角度来看,从蔡襄开始,宋代书法回归法度,承接正脉,使书法发展走上了正途,为苏、黄、米的突破提供了铺垫和准备,这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另一方面,蔡襄的存在客观上又对后来的“尚意”书风形成了一种平衡机制,或者说纠偏机制,使书家们在放笔书写、尽抒己意的同时,也还不忘法度的重要性,避免又走向“无法无天”的歧路。此外,蔡襄对于书法取法路径的选择也为后来的宋代书家们所遵循(乃至后世)。我们发现,颜真卿与“二王”书史地位并驾齐驱的局面正是从北宋开始形成的,后来的主流书家本着“取法乎上”的理念,取法路径一般都是由学颜而上溯至学王,也就是先求法度,再求神韵,不管这些书家是否意识到,但这确实是蔡襄所开辟的道路。再者,蔡襄提升了书法的境界和品味。宋代书法浓厚的文化气息实际也是从蔡襄开始赋予的,纵观其一生,他很好地将官僚、士大夫、文人学者等角色融为一体,追求精致高雅的生活品味,成为后人效仿的对象,书法从此成为宋代文人风雅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他们精神表达和情感抒发的重要途径,这也不能不说是蔡襄的一大贡献。

总之,我们应当承认,欧阳修推蔡襄为“书坛盟主”,苏轼称蔡襄为“本朝第一”,均是在“尚意”书风主导书坛之前所作的论断,因此并非虚誉,而是符合实际的。

当然,从另一面而论,后人对于蔡襄书法的批评也并非出于无理。事实上,蔡襄对扭转北宋书法的风气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但其本人的书法风格在宋代产生的影响却十分有限,这当然与苏、黄、米随之崛起而天下景从有关,但问题更多还是在其书法本身。首先是蔡襄的书法风格特征并不明显,也就是“入古”有余而“出新”不足,所以,师法蔡襄不如直接师法蔡襄所师法的古人。其次是蔡襄书法过于拘泥于法度且一味求好,使其失去了潇洒放逸的风度和真率天然的神采。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据董逌《广川书跋》记载:“(蔡君谟)书《昼锦堂》,每字作一纸,择其不失法度者,裁截布列,连成碑形,当时谓‘百衲本’。”[33]这当然可以看出蔡襄对于书法创作严谨认真的态度(他大约是个完美主义者),但这种无异于“集字”的做法实际已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创作了,字与字之间失去了顾盼联系,整幅作品也失去了生气。所以,蔡襄的书法大多给人一种矜持拘谨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扭捏的做派,难怪黄庭坚会说蔡襄的书法“时有闺房态度”[34],米芾更是形容“蔡襄书如少年女子,体态娇娆,行步缓慢,多饰名花”[35]。总之,蔡襄书法最大的优点是富有法度,最大的不足则是囿于法度而不能放逸天真,缺乏打动人的神采,所以法度之于蔡襄书法而言,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注释:

[1]欧阳修.试笔·苏子美蔡君谟书[A].历代书法论文选[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310.
[2] [3]启功.论书绝句[M].北京:三联书店,1997:132.
[4]苏轼.论君谟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3.
[5]苏轼.跋君谟飞白[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4.
[6]苏轼.跋君谟书赋[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4.
[7]苏轼.跋君谟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4.
[8] [19]苏轼.跋陈隐居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8.
[9] [18] [29]苏轼.评杨氏所藏欧蔡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63.
[10]苏轼.王文甫达轩评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64.
[11]苏轼.跋蔡君谟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69.
[12]苏轼.论沈辽米芾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89.
[13]苏轼.题《遗教经》[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21.
[14]苏轼.跋钱君倚书《遗教经》[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61.
[15]苏轼.跋欧阳文忠公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59.
[16]苏轼.题欧阳帖[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79.
[17]苏轼.跋刘景文欧公帖[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79.
[20]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7:254.
[21]欧阳修.集古录跋尾[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91.
[22]苏轼.跋桓元子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38.
[23]苏轼.题王逸少帖[A].苏轼诗集[C].北京:中华书局,1982:1342.
[24]苏轼.书吴道子画后[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303.
[25]苏轼.孙莘老求墨妙亭诗[A].苏轼诗集[C].北京:中华书局,1982:372.
[26]苏轼.跋吴道子地狱变相[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308.
[27]刘有定.《衍极》注[A].历代书法论文选[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409.
[28]欧阳修.跋永城县学记[A].欧阳修诗文集校笺[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933.
[30]赵构.翰墨志[A].历代书法论文选[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367.
[31]黎靖德编.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1986:3336.
[32]苏轼.题二王书[A].东坡题跋[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8:223.
[33]董逌.广川书跋·昼锦堂记[A].崔尔平选编.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140.
[34] [35]马宗霍辑.书林藻鉴 书林纪事[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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