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杀》里细思极恐的一笔
科技
2024-07-07 17:11
江苏
前不久,妮可基德曼、娜奥米沃茨、朱迪福斯特和布丽拉森等好几位好莱坞大姨坐一起开茶话会。席间,朱迪福斯特大姨说了一句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话,这里一字不落把它们敲出来:
在读过那么多剧本之后,女性角色觉醒完全是因为被强暴而饱受煎熬。仿佛这是女性行为的唯一动因。男性编剧似乎只能写出这样的剧本。哎呀,她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呢。懂了,她以前绝对被强暴过。强暴和猥亵,似乎是男性编剧对女性骇人听闻且惊天动地的情感背景的唯一理解。看完《默杀》后,我真想把这段话敲导演柯汶利的脑门上。目前我们能看到的柯导长片短片(电视剧先不聊了)有三部。这三部里的主要女性角色统统都有被强暴的经历:短片《自由人》里,女主小琪被开洗衣店的舅舅常年虐待和性侵;和观众见面的第一部长片《误杀》(据说《默杀》第一版才是柯导真正的处女作)里,男主大女儿在夏令营里被官二代同学迷奸;再到这部自己翻拍自己的新版《默杀》里,女主女儿小时候被继父强奸。她们虽然被强奸了,但却得到了作为一个女性角色的复杂性。从这个意义上说,《默杀》显然是柯导塑造女性角色复杂性集大成之作。也就是说,凡是能制造她们肉体创伤的恶事,这次全都加量不加价。在本片里,“哑巴女”小彤(王圣迪饰)小时候被继父强奸,被妈妈从小家暴到大,大了在学校被同学用胶水糊在墙上;小彤的妈妈李涵(张钧甯饰)在家被老公家暴,出门被学校校长和开小卖部的老涩批性骚扰,最后为女背罪蹲大牢;小彤的好朋友惠君(徐娇饰)有智力障碍,是霸凌的完美对象。头发加水往嗓子里灌,荆棘编成花冠往头上戴,直至把她霸凌到从天井上跌落身亡。至于霸凌小彤和惠君的几个恶女,不死一死是说不过去的。看来看去,也就我们包租婆马大姐(蔡明饰)有惊无险,侥幸存活。毕竟马大姐一张嘴就是一个“小品的世界”,林在福(惠君爸爸,王传君饰)和李涵手中那把榔头再硬,也敲不碎小品的世界阻隔现实世界那堵墙。女儿们一个个被强奸被霸凌,儿子们则一个个要么成了强奸犯要么成了跟踪偷拍狂。于是执法者家长和违法乱纪的儿子们这一组身份设置,构成一种法治社会的隐喻。像是在说,这个社会的法纪溃败都是从执法者内部开始的。《误杀》里的官二代男生,上学打架斗殴差点把人眼睛弄瞎。到了夏令营就迷奸女同学拍性爱视频勒索,大摇大摆追到人家里要再来一次。《默杀》里警长的儿子则拿着一台 DV 到处无孔不入地偷拍女人。面对不争气的儿子,父亲们只有一个反应: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惯的(这也太小品了)。只有一个应对:打。结果我们也看到了,这些儿子的脑子已经被打的不正常了,想尽办法打破有权有势爹妈的保护罩,把自己往死里搞。《误杀》里的官二代成功把自己搞死了。《默杀》里的偷拍狂小哥差点意思,只是被自己的父亲揍个半死,但他已对皮肉之痛无动于衷。到这里我们就会发现,柯汶利一直在拍得主题,就是一个糟糕的父亲是怎样毁儿灭女的。他们总是在女儿遭到侮辱和损害后,才懊悔平时没有和她们多沟通对她们多关心,然后孤注一掷,牺牲自己为女寻仇。他们总是在儿子闯祸后,恨铁不成钢,要用一双铁拳把他们锻打成钢。因此《默杀》里,林在福和惠君这一对父女关系就看上去疑点重重,甚至细思极恐:他们无忧无虑在一起的时候,林父像个文艺青年留着长发弹着吉他,惠君像个童话里的公主幸福的微笑,他们互相依偎着看大海。这样的温馨相处画面不断闪回,却让人看到了某种怪异:这不像一对父女,更像一对情侣。从小彤装聋作哑以保全自己的角度推想,惠君极有可能同样是在装疯卖傻。或者她是受了极大刺激以至于疯傻。不管是真疯还是假傻,这一切都与林父有关。我们对林在福所知不多,从他对尊者方老师的态度看,我们感到这是个认死理一根筋极容易着魔上道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能以常理看待。只是我们都被后续林父的痛失爱女和暴力复仇等极具情感张力的戏码转移了注意力,导致这些疑点被一再遮蔽。林在福父女是在一场海啸中幸存下来的(对应现实应该就是2004年那场席卷东南亚的印度洋海啸)。显然,这场海啸让他们失去了家园,也许,还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林在福的妻子,惠君的母亲。林的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跟李涵的第二任老公一样,一直在广州种金桔?不得而知。又是一出“消失的她”的故事。这时候再回想林在福废弃古堡猎杀恶女的场景,在一个榔头爆一个头的复仇快感中,难道他表现如一个职业杀手般的训练有素,不让人不寒而栗吗?我们猜想可能正是从惠君那儿了解到了某种真相,小彤在“父母皆祸害,除之而后快”的同时,顺手也除掉了林在福。可就算这样,从此就得救了吗?小彤最后逃出生天,画面定格的那耐人寻味的一瞥,就是答案。从这个意义上说,默杀明面上讲的是一个装哑巴的小女孩绝地反杀的爽剧叙事,事实上却在表达一个内心深处的悲观:每个拥有这样父母的家庭,时时刻刻都在发生默默吞噬孩子一切的海啸。即便活了下来,逃了出来,他们的灵魂都再也得不到真正的救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