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短篇》03：做排骨的方法
2022-09-19 11:09
我二哥向来秉持以理服人，他说我在同她三姐胡静芳谈恋爱，明日摊牌。要是同意，表明是你的问题。要是也不同意，得，那是跟我们老王家过不去。我二哥非常忧伤地吐了口烟，那问题就严重了。我二哥脾气不大好，我着急忙慌去找胡静雅通禀事态，她朝我翻翻眼皮，德行。这时她爸胡有德打农贸市场收摊回来，一方猪下水挂在三轮车的手刹上直晃悠。我礼貌地问候道，胡大叔好。他很轻蔑地瞧我一眼，小杂种。胡静雅娇嗔地对她爸说，爸，你怎么能这样呢？说完，她回头望我，扑哧笑了。然后诚恳地向我道歉，对不起，我没忍住。回家二哥见我眼睛通红，问怎么回事。我怒叫一声，小婊子！二哥过来塞了根烟在我嘴里，点上。抓抓我头发，说去去就来。正要踩烟头，尖闹的女人声音撞进耳朵里，我吓得猛抬起脚，还以为踩到了地雷。胡静芳披头散发地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她妹妹就是个贱人。让我别往心里去。我不好意思了，说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二哥一直没停手抽她脑后勺，我看不下去，说差不多了二哥，会把她打成呆子的，让她回去吧。我二哥怒气冲冲瞪我一眼，狠狠抽了最后一下。胡静芳向前一栽，顶到我的肺了。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二哥凌空一脚揣飞胡静芳，扑过来抱扶着我，动情地说，弟弟，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艰难地说，不要紧张，我能挺住。都过了十二点半了，我妈等我们吃饭一定急坏了。我二哥点点头，把我架到肩膀上，打算往家走。此时胡静芳安静地蜷在地上，我问二哥她怎么了？我二哥思忖良久，说，大概睡着了吧。那我们要叫醒她么？我问。就在我们为叫醒一个想睡觉的人是否得体争论的快要兄弟反目的当口，身后传来一声，呔！哪里走！就像冷不防扔过来一根小炮子。我二哥很不耐烦地掉头看究竟是谁。胡有德气势汹汹大步走来，杀气非常重。我二哥纠正说，是猪骚气。我表示同意，补充道，块头看上去也很重。他打量半日，正色道，上午你妈买了七斤排骨，还少八块五毛，说回头让你送来。我等了一中午，你怎么没送？我说我们还没沾家边，不知道情况。我二哥唾了一口很恶心的痰，说你们家排骨高压锅大煮都煮不烂，硬的跟石块似的，啃不动，应该白送，把收下的钱退回来。胡有德被活生生气哭了，说我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计较，我去找你妈说理去。你让开。我二哥的身板结实的像加厚防盗门一样，他不主动让，还真没法开。我二哥说，我已经把话撂这儿了，你呢，最好把钱撂这儿，对大家都好。是吧？我二哥拿肘抵一下我，我朗诵一样洪亮地说道，是的！胡有德的手在油花花的人造革围裙上来回擦，我和二哥谁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你们让我恶心！说完转身走了。毫无疑问，这是我这辈子吃过得最难吃的排骨了。我二哥放下筷子，总结道。我妈说你不吃一边呆着去。然后和颜悦色的跟我说，乖，咱们把它们统统消灭好不好？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母爱融化了，小绵羊般驯顺地说，嗯。我二哥极度鄙屑地叹道，我去。正吃着，胡静雅忽然闯进来，质问道，我三姐呢？没等答话，胡有德也雄赳赳地进来一拍桌子，给钱！我妈夹到半空的一块排骨被震掉桌面上。她顺势将筷子朝桌上一掼，还好意思问我要钱！狗都啃不动！说时慢悠悠站起来，像一个威风的女将军。胡有德的手又开始在围裙上不停揩，我二哥眼疾手快，叫道小心！可惜还是不如胡有德刀抽得快，一个侧旋，稳稳扎进我二哥的肚子里。敢侮辱我老胡排骨者，死！胡有德正沉醉在复仇的快感中，我妈一手一支铁筷子，从身后分别插进他颈部动脉血管处，血成雾状喷溅，很快口子撑了开来，激水枪一样乱射。妈！我衣服都弄脏了！你杀鸡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杀人还是！我抱怨起来。胡静雅上前拔出我二哥肚子上的杀猪刀，刺进我妈肋部。胡静雅这个小婊子，我几乎活活把她掐死了。这时胡静芳晕头晕脑来到我家，见到这个场面，表现出很厌烦的样子。我从房里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说，照我二哥的脾气，他会托我照顾你的。她没精打采地说，是吧。家里炖了排骨，要不要一起吃？我腼腆的一笑，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