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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只要能活命，做哪里的人都可以。
但没想到固阳是要他们当兵，要他们送死，要他们提着脑袋，来杀大周的太子。
“太子殿下，”他们流着鼻涕哭嚎，“对不住了，我们不想死。”
第140章：
萧煌端坐马上，怒目而视。
杀吗？
这些人冲出城门的时候，太子卫队便已结阵待战。
四百人，结方阵。前有长矛后有弩弓，暂列防守阵型，却也锐不可当。
若对方没有骑兵冲开军阵，只是这么直冲冲跑过来，那么无疑是死路一条。长矛挑起血肉，弩弓刺破喉咙，这里将遍地死尸、血流成河。
固阳守军站在城墙上，看这一出好戏。
他们从未把丰州百姓，当作大燕人。
丰州是他们抢过来的土地。丰州百姓，是他们的奴隶仆役。十年来，他们与丰州从不联姻通婚，也从不在丰州买地置产做生意。
他们只征兵役民壮。
征丰州的百姓当兵，在战场上，要他们冲在前面做肉盾，要他们修战壕、建堡垒，做最苦最累的活。
然后给他们一点粮食糊口，用在他们身上的粮草，甚至不及一匹战马。
此次只不过是同以前一样，让他们冲在前面，杀人罢了。
萧煌杀不杀？
杀他们，可是杀你大周的百姓。
不杀他们，你便无法向北，无法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宽阔的城墙上，陆八万有些惋惜，不能把这出戏看完。
他该走了，宋袖还在等着他。
她怎么能向东绕道呢？
入冬前固阳城取了东边最好的红壤土和粘土，重修夯土城墙。因为挖得太多，那里如今到处是坑，稍不留神，就陷进雪坑了。
他要追上宋袖，还要赶在萧煌前面，追上她。然后带着她和她那些货物，一起回北燕去。
下台阶时，一片雪花从陆八万眼前飘过。
又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雪可真多。
“有人来了！”
最先注意到前面有人靠近的，是陈青山。
他的目力很好，为了确认，甚至掀开头上的纱布，爬到了马车车顶上。
“小姐，怎么办？”
“哪儿的人？”宋袖紧张道，“北燕的，还是大周的？”
陈青山努力辨认着，最终摇头道：“又开始下雪，看不清楚。不过那个方向，应该是大周。小姐，要不要防着？”
大周？
难道是萧煌到了吗？但是如果是萧煌，为何自己心中，如此忐忑不安？
“要！”宋袖当即立断，她站在马车上环顾四周，指向一处，“到那座山坳去，用最快的速度，卸车！”
陈青山重重点头，立刻招呼众人把马车赶过去。
“有贼寇来了！”他从队首跑到队尾，传达命令，“大家听我的，把车里的货卸掉。对，原地卸掉，然后回到大路上，把车辙擦去。对！要快，一刻钟以内，卸不掉车的，就只能把你们留给山贼了！”
草原上的山贼烧杀抢掠，从不留下活口。
陈青山这么一喊，把赶车人吓得魂飞魄散。
众人忙乱地卸车，好在车上都是木柴木炭棉被等物，并不沉重，很快就卸进雪窝里。
陈青山又草草盖了些雪，扫清车辙，带着队伍回到大路。
他松了口气。
“继续走。”宋袖道，“我们会同他们迎面碰上。”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这种情况，还是小心为上。
令宋袖没想到的是，来的人既不是萧煌，也不是陆八万，而是她只见过一面的北燕将军，宇文颢。
宇文颢是北燕太皇太后派来的。
宋袖离开前，他才到了两日。
这人不太爱说话，只要开口，便是“太皇太后有令……”
宋袖很烦，又忙着自己的事，也就没同他说过什么话。此时见面，宋袖对他点头，客气道：“不知宇文将军出城百里相迎，所为何事？”
宇文颢面笑心不笑，有些僵硬道：“那些物资，都在这些马车里了？”
“都在。”宋袖看向宇文颢身后，见他带着三四百人，各个结实精壮。他们坐在马上一动不动，脸上没有笑容，只有窥视所有的谨慎，和对宋袖一行人耐心细致的观察。
再看他们的马匹褡裢，下面鼓鼓囊囊，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形状。
一个圆弧，一个凸起。
那是弩弓。
出城迎接，为何要带弩弓？陆八万在丰州城的军队，甚至都配不齐三百只弩。
这是北燕的精锐骑兵，不是陆八万的亲信！
宋袖如遭雷击汗毛倒竖，她面色不变，却扭头小声对陈青山说话：“去，解开所有车辕套索！牵着马上马。”
陈青山错愕地张嘴，然而习惯听从命令的他，没有耽误怠慢，便迅速去做。
宇文颢的视线紧随陈青山，问道：“这是为何？”
宋袖一笑，道：“这些马匹在雪面上行走，早就走不动了。趁着你们来，让它们歇歇脚，吃吃豆子，赶路更快。那几匹总是跟不上队伍的，干脆换几匹将军的马吧？”
宇文颢向后看了一眼。
他可没打算帮宋袖拉车，而且待会儿打起来，没有套车辕的马，很可能受惊逃开。
到那时，货物就不好拉回去了。
太皇太后可是交代过，只要物资，不要人。
“且慢！”宇文颢急急道，“不要解了！”
宋袖的护卫已经在她身前上马，她自己也翻身上马。
护卫在侧，宋袖在中间，他们整齐站立，再加上一辆马车，几乎挡住宇文颢的视线。
“娘娘，”宇文颢的脸阴沉下来，“末将原本打算好好商量的。”
“怎么商量？”宋袖道，“把物资拉回你们北燕的商量，还是要我命的商量？”
“末将怎敢杀了娘娘？”宇文颢面若冰霜道，“杀您的，只可能是大周太子。”
“所以你的打算，是夺走物资杀了我，然后让陆八万和萧煌他们，为了我大动干戈？”
“是！”宇文颢坦白道，“到那时，丰州也不必给了。京都和边境一起乱，大周太子死，气数尽。而我北燕，可南下牧马吞并中原。”
“你的废话真多。”宋袖紧握缰绳，突然调转马头道，“跑！”
“射箭！”宇文颢也毫不留情地下令，而与此同时，距离宇文颢最近的宋袖的马车燃起一团大火，阻挡了士兵们的视线。
这是一辆装满炭火的马车，被宋袖泼了一层油。
此时燃烧起来，像是茫茫荒原上，诞生了一颗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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