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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让他们出去，”陆八万终于下令，他看向北方荒原，理了理衣服，“孤也要出去了。”
宋袖在北边，他该去接宋袖了。
他和萧煌，谁接到，是谁的！
第139章：
一片刺目的白。
如果看久一些，就会眼睛疼痛流泪，见不得光了。
宋袖带来一匹靛蓝细纱，裁剪成一尺来长的布条，分发下去，命人蒙在眼睛上。纱布半透明，影影绰绰间可以看清道路，不影响前行。
要快点，再快点。
与陈青山会合后，距离丰州，还有数百里。
离开时健壮结实的陈青山，走路竟有些跛脚。宋袖询问，他只是笑笑说崴脚了。再问，才知道他冻伤了脚趾，为了活命，切掉两根。
“怎么就冻伤了？”宋袖问，“你带着整车的木炭棉被，怎么不用？”
“别提了！”陈青山扶着马车道，“卑职去方便方便，结果陷进雪窝，半晌才爬出来。小姐您也要小心，不要离开马车太远。”
宋袖除了用饭时，很少离开马车。
雪地太滑了，被马车碾压过的雪道更滑。她唯恐会有什么闪失，殃及腹中胎儿。
这是宋袖的第一个孩子。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母亲，便怀了孩子。
在接应物资的路上，躺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时候，宋袖也曾担心过，自己能不能做一位好母亲。
有些心虚的是，她甚至不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宋袖同萧煌分别时，已经没有了东宫娘娘的身份。这个孩子生出来，是个没爹的私生子。
陆八万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会竭力劝她去北燕的。
“不怕。”
宋袖轻轻抚摸着肚子，道：“不怕，你平安出生，母亲把你平安养大。宠着你，爱护你，也教育你，你若不听话，也揍你。”
她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
这时外面陈青山来报，说接到消息，前面固阳封城，不让他们过了。
固阳是北燕最南边的城池，距离丰州不足百里。
过固阳，则到丰州，便能把这些物资送回去了。
百姓将会有柴烧，有衣穿，不至于冻毙家中，等不到春暖花开。
宋袖掀开车帘，钻出马车。
陈青山的眉毛睫毛上缠着一层冰霜，神情焦灼。
他的家人还在丰州城，物资送不回去，家里的妻儿父母就要受冻。
固阳城不大，却因紧邻大周，修筑着高大的城墙。
城墙四面开门，此时北城门紧闭。陈青山已经派人送去了北燕皇帝的通关文函，但守门官把文函扔掉，大喊道：“是假的！你们伪造陛下印鉴，休想从我固阳带走御寒物资！”
“他果真这么说？”宋袖低声问。
陈青山点头：“看来他们知道了。”
他们知道也不稀奇，毕竟固阳距离丰州近，派个人去问问，便能拆穿宋袖的谎言。
“我们有多少人？”宋袖问。
“所有人加起来，两百多个。”陈青山道。
两百多人，赶着两百多辆马车。几乎是每人赶一辆，负责防卫的人手很少。
这么点人，跟固阳守军硬碰硬，毫无胜算。
“如果绕路走，会耽误多久？”宋袖问。
茫茫荒野，绕过固阳，也不是不可能。陈青山自小在这附近长大，熟悉周边道路。
“耽误两日，”他道，“路不好走，或许三日。”
“绕道吧，”宋袖下令，“别让他们知道绕道原因。”
车队里有些车夫是北燕各城池调派给他们的，此时还不清楚原委。
陈青山得令离去，在岔路口指挥车队向西绕行。
宋袖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固阳守军会拦。
好在天寒地冻，固阳城守军没有出动的打算，不过行进半日后，听说固阳守军同人打起来了。
“跟谁打？”宋袖问。
“听说是大周的兵马。”陈青山道，“我们离得远，要去问问吗？”
“不必问。”宋袖道，“我们要加快速度赶路了。”
要快点回去，迟则生变。
但宋袖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被人追上了。
萧煌带领四百兵马，陈兵在固阳城下。
他带的人不多。
两国已经和议，人数过多，有撕毁协议、重新开战的嫌疑。故而他把其他人手安排在别处，随时可以前来支援。
萧煌不怕固阳不开城门。
不让他穿城过，他可以绕道。能早一点接到宋袖，便早一点。
令萧煌没想到的是，固阳城开了门，城内涌出连甲衣都没有穿的士兵，手中拿着乱糟糟的长矛大刀，向萧煌打来。
“你们是谁？”他问，“要开战吗？”
这些人神色慌乱，想要后退，却被固阳城上的守军直接射杀。
很快，十几个人倒在冰雪中，染红一片白。
“不准退！”那些守军大喊道，“你们来了固阳，吃了固阳的粮食，穿着固阳的衣服，就是固阳人，就要为固阳战斗！你们是固阳的兵了！”
“你们来了固阳……”萧煌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问道，“你们是……丰州人？”
他们是丰州人。
是那批害怕冻死，被陆八万哄着离开故土，跑来固阳的人。
他们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北燕人了。
只要能活命，做哪里的人都可以。
但没想到固阳是要他们当兵，要他们送死，要他们提着脑袋，来杀大周的太子。
“太子殿下，”他们流着鼻涕哭嚎，“对不住了，我们不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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