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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他这个北燕皇帝，要名副其实，才好。
“你……你恨我吗？”
忐忑等待中，马车里传来她的声音：“恨，又不恨。”
第144章：
不似平时那般中气十足，宋袖的声音有些微弱。
“恨你不顾我愿不愿意，执意要带我去北燕。恨你管不住宇文颢，让那些无辜的护卫和送粮人惨死。还恨相识一场，竟是这样的结局。”
陆八万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在冰凉的风中，身体颤动。
“你尽可以恨我，”他道，“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跑去阻挡萧煌，如果他能来接宋袖，宋袖便不会经历九死一生，埋在雪堆里，险些冻死。
“但我又不恨了，”宋袖道，“因为是你促成两国和议，结束北地战乱。因为你在宴席上把我带走，免我受牢狱之苦。因为……我可以找出许多理由，避免仇恨腐蚀我的心。”
她不愿意心怀怨恨，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唤他哥哥，把他当作伙伴和知己，信任他、帮助他。
他们自此分道扬镳，两不相欠。
“我……”陆八万的手攥着车窗的窗帘，想掀开，却又不敢掀。就那么停着，双眼泛红，痴痴地道：“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喜欢？”
如果有过那么一点点，那他这三年的寻找，这一路而来的执着和逼迫，总算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马车内长久沉默着，陆八万掀开车帘，看到宋袖坐在厚厚的棉被中，别过头。
一滴泪水正滴落下去，在空中闪烁莹润的微光。
“阿袖……”他哽咽道，“你看我一眼，你回答我。”
宋袖没有回头，陆八万站在风中，听宋袖低声道：“我冷。”
她冷，风顺着掀开的车帘灌进去了。
陆八万攥紧车帘的手青筋暴起，克制着伸进马车为她擦拭脸颊的冲动，放了下来。
“我懂了。”他道。
宋袖不肯说，便是从未喜欢过。
她与他，不过是年少时青梅竹马，陪伴着彼此长大罢了。
萧煌端着粥碗走过来，为了保温，他用雪狐毛袖筒围着碗。
陆八万看着他走近，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那碗粥，唤了一声：“太子。”
萧煌抬眼，一双狭长的眼眸顿时泛起十足的敌意。
“你好好对她，”陆八万道，“还请你知道，只要孤听说她过得不好，你这边境便不会安宁。孤必亲自领兵，把她接回北燕。”
“无需你多管闲事。”萧煌道。
“我那妹妹慕容樱……”陆八万神色讪讪，欲言又止。
萧煌对宋袖一心一意，而他，却默许北燕把慕容樱送去联姻，离间萧煌和宋袖的感情。
“等本宫回去，”萧煌道，“自会解决她。”
他说“解决”，而非“安置”。
陆八万神色微惊，想再说什么，萧煌已经因为担心粥凉，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陛下……”不远处，他的随从单膝跪地，表示有要事传达。
陆八万大步走过去， 听了几句，瞬间脸色微寒，道：“留人在丰州完成和议交接，孤这就回国都去。”
宇文颢的死讯已经传回国都。
燕国铁骑死伤惨重，朝中不满太皇太后势力的将帅意图反叛。此时回去，虽然凶险，但陆八万可以扫除异己，真正坐稳皇位。
流浪十年，该回了。
他已看过大好河山，拥有过真正的朋友，甚至也品尝过爱情的苦涩无力，该回了。
“他走了，”马车内，萧煌一面喂宋袖吃粥，一面道，“我们也回大周去。”
宋袖看了一眼车帘，没有动。
她的手脚已全部冻伤，涂抹完药膏后，缠裹着厚厚的纱布。
如今她想掀开车帘，都做不到了。
“你想看他一眼吗？”萧煌放下粥碗，面色不悦。
“想看。”宋袖道。
萧煌道：“不准看！”他拒绝着，可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掀开车帘，“没什么好看的，他丑得很。”
宋袖看向车窗外。
雪停了，原野上万道金光，有些刺目。
陆八万已策马向前，留给她一个背影。
马蹄生风，衣袍飘扬，那背影依旧飒爽英姿，只不过肩膀沉了些，仿佛身上扛着什么东西。
自今日后，他会是北燕合格的君主吗？肩扛北燕兴衰的命运，不知他会不会觉得辛苦。
“还没有看够？”身边传来萧煌的声音，“该吃粥了。”
“你看那里。”宋袖下巴微扬。
“不看。”萧煌道。
“那里，”宋袖坚持道，“陆八万不是说我帮他送物资吗？他骗你的，我是把他从丰州偷走的物资带回来，就藏在那里。”
萧煌凑近一点，同样向外看去。
茫茫雪原，只看到极远处有几座矮矮的小山。
萧煌放下车帘，把宋袖的脸强扭过来。
“吃粥，”他道，“别的事以后再说。”
“殿下怎么不怀疑呢？”宋袖打趣，“陆八万说我帮他，你一点都不生气，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你只听他说话，没听到本宫说话吗？”萧煌盛了一大勺粥，堵住宋袖的嘴。
“那些物资是救丰州百姓的命，”他动情道，“可对本宫来说，你活着，是救本宫的命。”
不必再解释什么，说什么了。
他们是同一块玉璧，无论什么把他们分开，再团圆时，都可以严丝合缝嵌合在一起。
余下的时光，萧煌陪宋袖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聊一聊分别后的种种。
聊到固阳城外，丰州百姓被迫攻击萧煌的事，宋袖又紧张起来。
“那些人怎么样了？”她问，“殿下不会把他们杀了吧？”
“在你心中，本宫那么嗜杀吗？”萧煌的手盖在宋袖小腹上，那里已微微隆起，“本宫只是告诉他们，做北燕人，只能做下等奴仆。回大周去，才能做自己的主人。柴火棉被，北燕有，大周只会更多。本宫以性命起誓，做本宫的百姓，强过做本宫的敌人。”
“这就行了？”宋袖问，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行了。”萧煌道，“百姓都是可怜人，不过是想活命而已。朝廷不光要惩奸除恶，还要宽宏大量。”
萧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坐起身，双手一起放在宋袖肚子上，感知着，惊讶着，最终确认道：“他动了！他在跟我说话！”
“不是，”宋袖笑，“或许他只是翻了个身，打了个嗝呢。”
然而萧煌执着地等着，等他的孩子再给他一点回应。
“快回京都去。”萧煌迫不及待，“孩子出生前，我们要成婚。”
他的声音被马车外的嘈杂声打断：“师妹——师妹在吗？我们来了！师兄们来啦！”
那些人欢天喜地，急着要见一见小师妹。
“我们给师妹带了礼物，烦请师妹问候夫子。”
什么礼物啊？
宋袖想看，但她还得等萧煌把手从她肚子上移开，扶她出去。
如今她同萧煌，共用双手了。
……
【月落说：俩娃全都放假了……此处省略一百万字的忙碌吐槽。其实我以前是个喜欢孩子、希望有好多孩子的人，但当我真的有了孩子，我感觉吧，孩子这种生物，她最可爱的时候，就是睡熟了并且没有尿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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