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春秋 |爱遗甘棠牛载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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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遗甘棠牛载坤

晏继祖

      牛载坤(1886一1934年)，字厚泽，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农历六月二十五日出生于现在的康乐县八松乡(原临洮县西乡第五区)八松村五社，祖上累世清贫，先生排行老四，天资聪慧，学习勤苦。1903年考上了临洮县的秀才，后为邑附生。1907年考入甘肃文高等学堂，后被校方以母不丁忧，有违礼法予以除名，遂去新疆探望长兄牛秉坤。1909年在新疆巡抚的保送下，入京师陆军测绘学堂测绘班学习。民国建立后，又考人北京簿记讲习所专攻会计学。毕业后，先后到南通师范、无锡师范、上海中学、中华职业教育社、南洋中学、申报馆、商务印书馆等单位求教。结识教育界名流蒋梦麟、黄炎培诸先生，与上海商务印书馆签订合同，筹建兰州正本书社，订印甘肃各级学校教科书，自任书社经理。1913年返回故里，筹募教育基金兴办地方教育。1914年2月与恩师胥应魁、乡绅苏效汤等筹措资金，在八松庄上头的妙音寺创办“树风学校”(今八松中、小学的前身)，并制定了“艰苦自立，忠实不欺”的校训。为解决经费，将附近山林，划为学林，科学经营，勤加抚育，使青山常在，永续作业。随后又在八松、鸣鹿、白王、苏集等乡镇，创设风化初级小学13所。同时提倡妇女放足，男子剪辫，传播民主、科学的先进思想。

      1915年秋天，甘肃省政府派安肃道尹周务学调查处理玉树25族疆界纠纷及隶属问题，牛载坤为随员，负责测绘舆图，前往青海高原，1916年春完成堪界任务后，任甘肃省教育会会长，建议省府核准分设师范学校9所，并对甘肃省临洮县的教育发展作出了宏远的规划。

      1917年在兰州万寿宫创办“手工传习所，传习毛编、制革、地毯技术。1918年5月去上海，出席国民政府教育部召开的全国实业学校校长会议。路过山西大同时，采购瑞典人力纺织机，准备仿造推广。会后赴日本考察实业教育。与高抱诚草拟《发展甘肃实业教育计划书》，回省后提倡发展毛纺业及蓄水造林，改良羊种等振兴甘肃经济的有效措施。”

      1919年，兰州工艺学校改为省立工业学校，牛载坤被委任为校长，与邓隆出面，动员停办的甘肃织呢局工人复工，改称“甘肃织呢有限公司”，后任副经理。

      1920年应《申报》主持人史良才之邀，为《申报》创刊50周年撰写论文。

      1922年4月，再次东渡日本，重点考察毛纺织业，为织呢公司选购器材。途经华北，考察当地毛业概况。

      1924年被任命为甘肃省银行协理，并与水梓、杨思、张维在小西湖东边购置校址，联合创办“陇右公学”，建起礼堂、教室、校舍后，立即在小西湖贫苦居民中招收适龄儿童，办起了两个初小班，打算以后按照发展兴办中学。先生采购了杨、椿、榆、刺槐等树苗上万株，带领当地群众在校内外种植，并且修造了“水刮子”利用畜力引井水浇地，这所学校后来搬迁到中山林，称陇右中学，还附设陇右小学，也就是现在的兰州市第八中学的前身。

      1925年国民革命军进入甘肃，当时的省主席刘郁芬派人向银行提取“陇右公学”的教育基金，被牛载坤先生拒绝，因此得罪了刘郁芬，迫于形势，辞去了银行协理的职务，回到临洮县创办新民水利工程，后因地方变乱被迫停工。这年冬天他遭到刘郁芬的逮捕入狱，监禁40天后，经水梓先生等社会名流的强烈呼吁，营救出狱，在狱中写成《振兴甘肃羊毛计划书》一文。1928年,“河湟事变”起，牛载坤去兰州，受到刘尔忻的邀请，在兰州城里创办了“惟救工厂”。督造脚踏的纺毛车100多辆，招收贫民妇女纺线织布、织地毯、做肥皂。1929年全省大早，民不聊生。与水梓作为灾民代表赴南京、上海呼吁救灾，中央政府终于拨出赈款10万余元回省督促发放，赈济灾民。在南京请赈期间，结识了教育家陶行知先生，钦佩他创办的“晓庄师范”，于是动员石德安、台和中、牛孝威等上晓庄师范学习。结识国医馆馆长焦易堂后，在他的引荐下先生又拜国医大师施今墨为师，请教医学原理，他一回到兰州，就立即筹办国医馆兰州分馆。为了取得焦易堂的大力协助，牛载坤再次去南京求援，行至平凉，被匪徒抢劫一空，只好返回兰州，任甘肃省图书馆馆长。

      1930年留京期间，受蒙藏委员会委员长马福祥之委派，先生赴内蒙古处理蒙汉纠纷，圆满解决，回归兰州。1932年中央国医馆兰州分馆在省城天齐庙正式成立，自任馆长，聘请名医权爱棠、柯与参、牛孝威为医师，在门诊治病。

      1933年春，应甘肃绥靖主任邓宝珊之请，赴宁夏与马鸿逵联络感情,归途中经一条山遭匪徒截杀，幸被群众掩护，遂免于难。同年6月，出任民勤县长。任职期间，振兴教育，借用“杜公祠”作校舍，创办师范传习所，督办西外乡、中外乡、泉山乡3所小学;兴修水利，从兰州聘请能工巧匠仿造黄河水车，监制“水刮子”在全县推广;重视绿化，设立苗圃，制定造林防沙计划，引进榆树、槐树等树木的种子，发动学生和市民，种植到城市、农村的大街小巷;兴办实业，创办毛纺织传习所，邀请外地技工，购买机器，就地加工羊毛、牛毛、驼毛等纺线的原料，为以后的惠民工厂奠定了坚实的工业基础;重视救灾工作，在县城建立义粮仓，组织骆驼队，把杂粮驮入，平价籴人，解决了人民生活;重视医疗卫生，当时民勤县天花病流行，死者很多，他发动在兰州的子女和亲友们大量购买牛痘疫苗，亲自给患者种植上，从根本上扑灭了天花病;宣传新思想，大力提倡剪辫放足，移风易俗，革除陋习。

      当时，河西一带，地方军阀势力猖獗，为搜刮百姓无恶不作。曾经有一个反动军阀的加强团驻扎在民勤县，团长常常找到县政府，向牛载坤要粮要钱，拉差派夫。牛载坤先生也曾虚意应付，极力忍耐。可是这个团的马团长得寸进尺，有一次竟然无理索要200辆大车，几百名民工，先生知道他是在故意敲诈，所以坚决不派，并且对马团长说:“要马车，我有一辆，可以拉去，此外都不能给。”马团长后来派来了一个营长，威胁牛载坤到团部去说话，先生知道去了一定不会有好事，他一走到十字街头，就停了脚步，大声向周围的群众说:“我是你们的县长牛载坤，马团长要我派200辆大车，几百个民夫，我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所以绝对不能答应，无论我的吉凶如何，我是不怕的，我只是希望父老乡亲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说罢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把帽子放在旁边，根本不动弹，这时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个个怒不可遏，这个土匪营长见众怒难犯，没有再逼牛先生，只好狼狈而去，先生遂即才回到县政府，为此群众中有不少人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可是那些地方军阀们却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

      1934年农历六月初，先生请了假坐着马车往故里临洮赶路，准备回老家安葬因病而逝的先父。六月六日凌晨，马车行走到皋兰县哈家嘴时，遭遇到跟踪而来的仇家，实际上也就是反动军阀们，派人化妆成深山老林中的土匪，向先生射了四枪，当场遇难，只有48岁，因为先生声誉很高，反动势力又恨又怕，有识之士认为，这正是先生惨遭不幸的主要原因。

      牛载坤先生蒙难以后，行人把噩耗带到兰州，家人当夜报告省政府，邓宝珊将军火速派汽车连夜把遗体运到兰州荣光寺中，当他前来吊唁时，深表惋惜地说:“牛载坤先生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忠厚有余，应变不足。”在荣光寺里举行追悼大会时，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前往参加，送来的挽联，挽幛有好几百幅，其中有一幅上题写着“廉吏可为不可为”的句子，表达了人们对他中肯的评价。牛载坤被枪杀遇难的噩耗传到民勤，人人悲哀、痛哭。随后在广大乡亲们的商议、集资下，就在牛载坤先生曾经脱帽、坐过的那个地方，修建了一座“牛公祠”，祠堂的大门匾额上题写的是“爱遗甘棠”四个大字，要让后辈儿孙们永远铭记康乐县八松乡的牛载坤先生，在民勤当县长时对他们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