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6 年加拿大实施合法医疗辅助死亡(MAID)以来,到2022 年为止已累计超过4.4 万案,且年均增长率高达31.1%。而在这些冷冰冰的统计数字背后,具体来说是些什么样的故事?又有哪些挣扎与两难?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希望以身为加拿大医疗专业人员的角度,和大家分享这段时间以来,她所见证的一些实际案例,与关于生死选择的深刻思考:安乐死对我们每一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2016 年,加拿大国会通过了联邦立法,符合条件的成年人被允许医疗辅助死亡( Medical Assistance in Dying,以下简称MAID),即透过专业医疗人士的协助,合法结束他们的生命。而自那时起,加拿大的医疗辅助死亡法案,即我们俗称的「安乐死」法案,还是引发社会上的许多讨论甚至争议,并持续不断地进行调整与修正。
数字背后的生命:安乐死在加拿大的现状
2. 有资格享受加拿大公共资助的医疗服务;
3. 自愿提出请求,且此请求非出于外部压力;
4. 在获得所有必要资讯后,充分了解并同意接受安乐死;
5. 患有严重且无法治愈的疾病、病症或残疾(精神疾病除外,直到2027 年3 月17 日纳入);经历持续且无法忍受的身体或心理痛苦,且在当事人认定所有可接受的条件下,仍无法获得缓解或改善状况。
而从加拿大卫生部最新一期(2022 年)的报告中发现,自2016 年该国实施MAID 以来,到2022 年为止已累计超过4.4 万案,且从数据显示过去6 年来MAID 的需求正稳步上升,2019-2022 的年均增长率达31.1%。
这些数字的背后,反映出越来越多的加拿大人,选择在末期疾病或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寻求合法途径来结束生命。
加拿大卫生部更进一步针对选择安乐死个人的病况与痛苦来源进行分析:在2022 年接受安乐死的人,以罹患癌症者最多,其次是心血管疾病;其中最常见的痛苦来源是「无法参与有意义的活动」,再来则依序是「无法完成日常活动」,及「对疼痛控制不足」或「对无法控制疼痛的担忧」。
患者的选择与家属的挣扎
一位75 岁患者,因肺癌所引起难以控制的疼痛及咳嗽恶化等问题,选择入住安宁缓和病房。当时医师认为他只剩下几天的生命。由于患者总会在咳嗽时感到剧烈疼痛,连只是进行最轻微的活动,都会出现呼吸困难。
MV 的父亲认为女儿的健康状况「整体良好」(报导中并未揭露实际病情),并认为她的身体症状和自认无法再承受的痛苦,均是来自她的「心理状况」。
而法院所持有的医学诊断文件显示MV 确实患有自闭症及注意力不足过动症(ADHD),但法官认为这不足以推翻MV 的自我决定能力。
法官在书面裁决中表示:选择生死是女儿(MV)的个人权利。但必须权衡的是,如果不颁布禁令,父亲将遭受失去子女的深切悲痛;如果颁布禁令,则会剥夺女儿的自主权和尊严。
而在这两难之中,女儿或许可从父亲尽力说服她生命价值的努力,及父亲对她的爱与支持中找到一些安慰。
医护人员的情感交织及伦理困境
除了家属之外,对于患者的安乐死决定,也经常会陷入矛盾情绪甚至伦理困境的,当属第一线的专业医护人员了。以下分享的故事因为法规关系,均以化名并隐藏部分资讯呈现,却是医疗现场人员最真实的见证:
住在长照机构中的瑞奇,是一位年纪稍长的患者,他长期饱受病痛折磨,每时每刻都在痛苦中度过。即使经历多次治疗,都无法带走日渐加剧的折磨,于是他选择MAID 来获得解脱。瑞奇的决定得到了批准,并确定了执行的日期和时间。他的医师及主要照护者都能理解并尊重他的决定。
然而,当瑞奇开始向照顾过他的人一一道别时,这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及情绪化:许多照顾瑞奇日常生活的医护人员,每天与他面对面,彼此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信任与情感。一些医护人员开始力劝他能重新考虑这个决定,希望瑞奇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而瑞奇的内心也开始产生动摇,决定暂时取消申请。然而,没过多久时间,瑞奇的病痛仍然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最后还是让他做出相同的决定。
65 岁的丹娜与瑞奇住在同一个机构里,她必须每天接受胰岛素的注射来控制血糖,并日复一日靠麻醉止痛药来控制无法忍受的疼痛。
丹娜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每天透过祷告将生命的主权交给上帝,虽然承受身体上极大的痛苦,但因着丹娜坚定的信仰,相信每个人生命都有价值,一直不愿意以MAID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
每天照顾丹娜的人,尽管都知道她的身体正承受着巨大且不可逆的痛苦,却也都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平静──直到那一天她沉沉的睡着,再也没有醒来为止。
加拿大卫生部针对医疗协助死亡,订了一份给医疗专业人员的指引,当中提到:「如果医疗从业人员已确定安乐死(MAID)与患者的价值观和治疗目标一致,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患者可能符合接受安乐死的条件,则医疗从业人员必须告知患者有关安乐死的资讯。医疗从业人员还应表达愿意讨论此话题的态度,并且要关注患者对于进一步对话的意愿。」
这项规定于法有据,但对许多医护人员来说无疑是另一项巨大的挑战。虽然它符合医疗伦理中的「尊重自主」原则,但在另一个「不伤害」(Do no harm)的原则上,却似乎存在着模糊的灰色地带。也让部分医护因而对此十分排斥。
当死亡成为合法的选择,我们会如何看待?
看完以上的故事,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与感受?
陪伴着病人走过人生的最后一哩路,是我临床工作的日常。从每一段独特的人生故事里,我看见每个人对生命意义有着不同的诠释,在我看来「幸福,不是只要长命百岁」。很多时候,人们的挣扎与希望常常会在生命的终点前相遇,生死的选择对每一个人及其家庭而言,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性层面,都充满了挣扎、勇气与不确定。
每一个人终有一天都会从人生登出,而如何面对生死,尤其是安乐死这样的主动选择,不仅是一个法律问题,更是一个关乎爱、尊严、自由、信仰及个人对自我价值理解的复杂议题。
身在加拿大,未来我们都有可能成为上述故事中的某个主⻆,而要做出安乐死与否的抉择──或许我们就是患者本人,或许事关我们最挚爱的家人。又若你也身为专业医护人员,必须为患者说明与提供这样的选项甚至建议,又会如何应对?
也想问:上海女孩沙白事件在现行的媒体风气、文化框架下,我们真的已经充份的理解与对话、取得共识,并准备好走向安乐死的立法之路吗?
上述的问题,我没有绝对的答案。但当我们面对这个法律、医疗与人文之间复杂纠葛的议题,必须先认清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充满了无数截然不同的故事和复杂的情感。面对不同个体的生死选择,更没有绝对的答案。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先从尊重、理解与陪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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