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秦潇越的纪录片
最近参加了DOK Leipzig, Golden Tree, IDFA,也在想系列纪录片《去哪安家》的方向和出路。就一起在这里总结了吧。
有时间的话可以直接看这个半小时vlog
好了,下面我开始流水账了。写到哪儿算哪儿。
时间倒回到三年多前,在2021年的中秋节,我去鹤岗拍了一条短片叫《在鹤岗安家》,采访了一些移居到鹤岗的年轻人。这个片子出乎意料的是在YouTube上先火了,都快60万播放了。
B站上也有。其实先发的B站,虽然没有YouTube播放量多,但因为有1400多条弹幕,而且还在增加,时看时新。觉得做这种短片,其实也是很有意义的。我觉得它很大的一个功能是承载了大众对热点话题的一个探讨。
虽然去年第一部长片《巢》拿了FIRST的最佳纪录片,但好像更多人其实知道我是因为“鹤岗”。特别是海外华人群体里面。有好多让人很感动的留言。
光看这些留言,会有点担心,这个短片是不是过分美化了鹤岗。但其实看过片子就会觉得还算是中立。采访里面各种观点都有。如果真的是想制造话题,搞热点,玩噱头,换个人这些素材可能会剪出花儿来。那些表达对鹤岗向往的留言,是因为被片子里人物的遵从内心的生活状态所感染。大部分人对生活都有不满的地方,但却在一个被标签为“躺平”的地方,找到了生活的温暖。这是我觉得这个短片能够大范围自主传播的一个主要原因。
但这条短片现在的呈现,其实也并不是我最开始的初衷。拍摄期间正值疫情,原本计划待十天半个月,深入拍摄一两个人。但是疫情恶化,害怕突然封控,于是提前走了,只拍了五天左右,人也大部分是临时找的,所以其实拍得也不是太满意。导致回来素材都放好久了也没动。
最后是被“拍都拍了”不要浪费素材的心理,试着剪了个短片出来。出发前就想找腾讯,做个“媒体纪录片”。这么多报道鹤岗的媒体文章,就没有一个深入拍摄的。我这自掏腰包去拍摄,想找个平台发,官方给点儿流量,我觉得挺合理的。但是吧,也没有凑成什么合作。片子剪完发布,也没有什么流量,都是一个自由的up主状态。后来有朋友在B站首页有看到过推送。又有朋友截图给我看抖音上好几个用我的视频切片好几万赞。感觉好亏啊。
对于平台的流量、算法什么的,我真的想研究研究。但又好矛盾。老实讲,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传统的现实题材纪录片,根本就不是我想做的。自媒体很有吸引力。但是每天我自己抖音、小红书、视频号刷好几个小时,我都很痛恨自己。每一个视频都仿佛在呼喊“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然后每个深夜,在入睡前的脑海里,我都想把自己封锁起来。流量算法,在利用人性下坠的力量上,成功把我拿捏。
但每一个我自己剪的短视频,我都觉得很温暖。就像我做的第一个视频《世界与我》。影像对我来说,是最有感染力的传递。我想用它去传递真善美。用它去唤起每个人内心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于是,每次我自己迷茫失落的时候,我就会看一看我之前拍的那些片子。如果你看过《巢》,阅读到这里,可能很吃惊吧。这居然是这么”正能量“的一个导演拍出来的作品。
完成《巢》的剪辑,很大程度,都是想要忠于我在《世界与我》的那趟旅程里建立的对生活的信念:人应该努力追求理想,因为每个人热爱生命,就是在创造美好世界。但遇到了一个困在极度现实里的主人公。这六七年里,可能是我自己跟自己杠上了。这是另外一个值得长篇大论的公众号主题,以后有机会再分享。
就是感觉人生已经过去了好多,自己的生活里好像逐渐失去了热情。跟人讲话,要么说一两句就觉得累,要么一聊就好几个小时,也累。因为这两个长片(第二部长片也在后期)在心力上的消耗,让原先“用影像去传递真善美”的生活理想渐行渐远。莫名其妙走上了一条独立纪录片导演的道路。
终于因为《在鹤岗安家》,我又燃起了新的创作热情--做一个系列纪录片《去哪安家》。最好是改装一个房车,全中国跑,走到哪儿拍哪儿。“逃离北上广”这个网络名词出现了好多年了。这些人逃离之后的生活怎么样呢?一边拍一边剪。三四个月搞完。
过于理想化了。这都快三年了。我现在复盘一下。
第一,一开始觉得对“地方”感兴趣。那些耳熟能详的地方,想去又没去过的地方,我全部可以走一遍。什么大理、沙溪、西藏、新疆、个旧、芒市、松阳、宁德、万宁……毫不隐瞒的说,就是打着拍摄的旗号,顺便玩一圈。但真的开始拍了,发现地方的吸引力远没有人物故事的吸引力大。重复10个类似“鹤岗”的采访视频,对我来说既没有自我成长,也没有意义。
第二,不太自信。总觉得一个系列纪录片,那不得是一个电视台才能干出来的事儿?至少也得有个平台在后面吧。所以招兵买马,整个团队出来。团队有了,大家也都倾尽全力。但其实我不适合领导团队,我就适合单干,我恨不得摄影、导演、制片、剪辑、录音全干了。关键,团队的人也逐渐会意识到,他们做的我可能不满意,或者他们找的人最后我都没选,实际拍的,还是我自己选的人物。还要处理团队的人际关系,真的是一种精神消耗。更不提用人成本上的花费了。
第三,调研当拍摄。纪录片必须要调研嘛?我之前是从来没有调研过的。调研完,都搞清楚了,还怎么去拍?拍摄对我来说就是在探索。把这个探索的过程拍下来就是纪录片。但是系列纪录片好像传统上都是先调研。团队先大致做了线上的调研,挑出来几个最想拍的人,和最想去的地方。拍着拍着,发现想法变了,创作方式也发生了变化。然后第二年拍的看不上第一年拍的了。最后可能费很大劲拍了很多最后并没有用上的素材。可能就每一条错误的路都有这么走的原因吧。如果做第二季,肯定会快很多,也会节省很多无用功。
第四,对平台永远抱有幻想。不知道改过多少次PPT。导演还是不要自己做制片人了吧。其实要相信自己。想要自由的创作,摸索自己适合的创作方式,就不适合束缚于别人的话语权。
这两三年的过程中,也有想放弃的时候。特别是团队内部发生争执的时候。这个片子有那么重要么?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是不是要花精力在他们的日常琐事里?一个人物可能拍只有3-5天。但后期拖得长,可能因为我没有制片也没有甲方爸爸盯着我。快的时候后期7天,状态不好的时候剪1个月也剪不出来一个人物,然后隔两三个月再慢慢改。而且没有投资、没有播出平台、没有赞助。不是说没有钱,重点是,没有第三方参与,就没有任何迹象,告诉你,这个事情可以成。就是会一直怀疑自己。不相信自己。然后就觉得这些人物,到底值不值得我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金钱来编辑他们的故事?值不值得用这些人和事来消耗我的人生?我现在也在怀疑。因为我觉得我的生命应该大于纪录片。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不是服务于纪录片的。但现在,如果要把这一部分从我的生命里拿掉,我又觉得我会是一个空空的人。还有各种提案的申请,提交后不被选上,然后又看到有新的可以申请的提案,要不要继续申?这些事情总是会扰乱你的心的。渐渐地,热情是会消退的。
可能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绪下,收到金树纪录片节的提案入围邮件的时候,我就盘算着,借着去提案的机会,再去欧洲其他的纪录片节看看,给自己再打一打鸡血吧。不然能怎么着呢?还能不干了?这沉没成本也太大了。
现在开始聊这次参加的3个电影节
1. DOK Leipzig德国莱比锡纪录片节
《去哪安家》申请Co-Pro Market单元,没有选上。因为他们项目要求每一集要大于40分钟。然后他们建议改申请DOK Short n Sweet,也没有入围。现场去看了Short n Sweet,确实又不大适合。这个单元感觉动画偏多(是的,动画纪录片),我感觉喜欢比较特别一点或者俏皮的东西。有点在打破纪录片比较古板无趣的偏见的意思。
因为莱比锡纪录片节就在金树纪录片节前面几天,所以我干脆提前几天到欧洲,正好看下他们外国人正儿八经提案是怎么做的。但是Pitch出乎我意料的松弛随意。有的感觉就是上台,放个片花,然后主持人问几个问题,结束。还有远程视频提案的。这个我觉得很不公平啊。个人陈述的时候,视频提案可以看着屏幕上的东西念,这个感觉很明显,而且还有其他补充视频在里面。2017年我在广州纪录片节提案,那时候来的外国家嘉宾很多,而且主持人也是外国人。是比较严格的遵从15分钟提案规则的。7分钟台上展示(其中3分钟片花,4分钟陈述),剩下8分钟评审问答。
照片上这个提案,直接给我看哭了。讲的是代孕妈妈的故事。用肚子里的代孕,养活自己的女儿。导演陈述专业冷静又感性,画面好看,对话直达内心。妈呀,我也想要这样。9-Month Contract,已经去过其他的提案了,也有联合制片。走的时候,看到有机构在咨询导演,不知道是不是发行公司。俩人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就聊上了,好项目,不会缺发行啊。
看到这位爷爷上台提案,我觉得很正能量。
提案门口遇到了蒋能杰,叙了叙旧(vlog里面有)。还看到了这次主竞赛单元入围的一个中国导演,张胜佳,纪录短片叫Birthday Cakes from China,这个片子应该入围了不少节展了。
看到中国的面孔很开心呀。虽然片子我看得有点懵。整个片子在解释以及分析,为什么生日要吃生日蛋糕,要唱生日快乐,用了很多archive,结合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调理很清晰但看不懂,但也觉得很新鲜。不是对“中国纪录片”的那种Stereotype,而且现场的观众看得都很开心,笑声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行受挫,我最近对研究发行挺有兴趣。关于发行的讲座基本都去了。
每一个跟发行有关的讲座,下面观众都几乎座无虚席。而且从观众提的问题来看,感觉大家都在发行上有困难。要认清:纪录片本就是一个小众的事情,片子卖不掉或者没人看,是个常态。还有得到一个信息,欧洲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去电影院观看电影了。网络平台Netflix, Mubi越来越受到青睐。
出发前,印刷了有自己项目介绍的卡片,遇到聊得来的就给一张。纪录片节上会和很多人打照面,多个纸质的东西,回头至少有点印象。但话说回来,通过电影节要到的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写过的邮件,几乎很少有给我回信的。真的是令人沮丧。回复我的基本都是创作者,或者本身是做节展的。发行公司的人不喜欢和导演聊。他们每天可能都收好多邮件,如果邮件本身没有突出的地方,就吸引不到他们回复吧。
作为纪录片导演,我感觉一直跟产业是很脱节的。我们完全不知道怎么让作品抵达观众。商业上要怎么操作。先怎么做,再怎么做。发行感觉更是一个关于人际关系的事情。甚至节展投递、评选,一个作品后面有没有一个有声望的制片人或者发行商,都是有影响的。而这里面很难完全不用钱去铺路。感悟:纪录片从头到尾,每一个环节,感觉都是弱势群体,即便是最商业的发行环节,纪录片都是所有类型电影里最难去发行盈利的那一个。
为什么想去莱比锡,还有因为他们有一些系列纪录片的讲座。但是听下来,他们的系列跟我想的系列不一样。他们更像是剧集。就还是线性的关系,一个很长的故事,切成几集,分开继续讲。我想象的系列片,是并列关系,每一集讲的是同样的主题。比如说《去哪安家》我现在想的是8集,一集一个人物20分钟左右。没有观影压力,不需要看过上一集才能看下一集。还有个感受,好像他们更喜欢长片,看系列片的人少。如果我说的不对,大家给我留言可以改正。
第一次去酒会,感觉超级震撼,好像去到了电影场景里面一样。后来去了IDFA,感觉还是自己世面见得少了。
开幕影片在莱比锡中央火车站首映,真的是没想到哇。
提前半小时来抢位子。但时差没倒过来,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最后被鼓掌声叫醒。后面地上坐了好多观众。感觉此刻导演拥有了全世界。
2. Golden Tree Documentary Film Festival 金树纪录片节
金树纪录片节应该是中国人做的。今年在巴黎举办,之前在法兰克福也办过。网上信息不多,疫情期间好像在国内举办。这次创办人也没有出现,是代表发言的。
这个节很小,三天时间。但我觉得可能因为很小,所以比较容易能够得到关注。颁奖结束后,几个评审跟我说了很多项目的建议。其实这次提案,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第一次要用英文讲。写了演讲稿,也找朋友改过。但是真的要这么讲就觉得怪怪的。所以最后上去讲的时候其实都简化了。感觉讲的时候人的状态更重要一些。感情要饱满,要让人感受到你的热情,但也要冷静,要有停顿。
这个活动感觉就只有几个人在做,很多状况。但是特别感谢有一位志愿者,在我提案的时候,她帮我用我的相机拍了一些我的素材。我没有跟她提前打过招呼,是她主动帮我拍的。后来在大巴车上,她坐在我旁边,告诉我很喜欢我的提案,很希望我能获奖。我发现对比获得那些可能永远不会得到回复的邮箱地址,好像这些细节更能够鼓励到我。2015年在北京凤凰视频创纪录提案《世界与我》,片花放完,我还没上台,旁边一个观众说:这个是你拍的啊?与其说是一句疑问句,更像是一句感叹句。让即将第一次站上台还不知道什么是纪录片的我,忽然就有了自信。
这个提案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讲难民的项目。他们会拍摄欧洲四五个城市的难民营(就是难民逃难的路线),而且已经获得了这些难民营官方的拍摄许可,也拿到了部分的投资,是个箭在弦上的项目。导演不会讲英文,制片人用英文介绍的。做了详细的PPT,虽然字太多了,但是感觉得到诚意满满。后来评审问,为什么会对难民的项目感兴趣。他说因为他自己就是难民。他还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跟妈妈在树林里走了好多天才走出来。妈呀,我一下子鸡皮疙瘩起来了。评审说,下次提案的时候,先讲自己的故事。最后他也拿到了一个特别的奖。
巴黎短暂的几天,还安排了一场《巢》的放映,感谢“八梨空间”!之前FIRST主动放映的时候也放过。是个很棒的组织。
最后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剧院,就是音乐剧《剧院魅影》的那个剧院。肉眼可见的震撼!
3. IDFA 荷兰鹿特丹纪录片节
紧接着就去了荷兰IDFA,之前提案申请了几次都被拒。这次是买的Forum的pass,可以看全部的pitch,还有一些论坛活动以及电影。
很久以前看过一张类似的图,当时就好像种下了IDFA就是纪录片人的殿堂的种子。这次真的来现场感受了下。首先,IDFA的提案有很多种。上图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提案。还有Producers connection。
这种是坐下来聊,感觉更松弛一些。有兴趣的机构结束后可以跟他们约一对一。而传统Pitch是会有Panelists坐在台上给反馈的。但是其实效果可能是差不多的。也都会放片花,介绍项目进程,需要什么方面的合作。上图的这个项目Emptiness讲的是一些欧洲的小镇正在流失人口。他们选了五六个地方,拼成了一个长片。和《去哪安家》讲的是相反的东西。而且他们关注的好像更是社会结构性的东西。
还有Rough Cut presentaion.
会看到20分钟的剪辑好的素材。3分钟片花可以剪得很吸引人,20分钟的内容,足够看出一个项目真正的潜力了。不管是哪个pitch都看到有已经接受了IDFA的Bertha Fund支持过的项目。得到过支持的项目顺理成章会更容易被大家看见,然后因为更多露出,得到更多的机构支持。所以能够走出第一步非常关键。
这里是第二次看到陈东楠导演的Whispers in May的提案,中文已经不叫《五月的秘密》。很喜欢这个提案,很期待成片。之前在广州纪录片节看过她的《历历如画》就很喜欢。感觉在拓宽纪录片的边界,又有了一种仪式感。这种探索本身会给人带来思考。
最后还有DocLab,是交互性纪录片的提案,什么VR, AR, XR那些,暂时没涉及,就没去看。
最主要的那个Pitch,有中国的项目入围的,就是梁丑娃的《复制恋人》,之前在广州纪录片节和新鲜提案,也都遇到过。这个项目感觉去了世界上好多的纪录片提案了。现场评审对这个项目也很有热情,问了不少问题。
AI 技术是否会成为人类的情感寄托?感觉这个项目挺有潜力的。可以做的方向有很多,做一个“媒体纪录片”会很好做,发行也会很好找,如果是90分钟的长片的话,人物发展要结束在哪里,虚幻的爱情关系和现实的原生家庭如何剪辑在一起去推进故事,可能技术上需要很多尝试。或者就是干脆用更有想象力的方式来剪辑,甚至考虑类似剧情片Her的那种剪辑?我瞎说说的。还是很期待的。国际市场上,能有更多不同风格,不同主题的中国故事的出现,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这次听了大部分的提案,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个中国项目,还有感兴趣的是一个美国的,讲演唱会舞台下面,给聋哑人打手语的翻译的故事。
可以想象得到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呈现。类似成功的案例也有过。就是讲给流行音乐演唱会当伴唱的黑人,他们的纪录片。受众也很明确。从片花来看,也是很美国风格的纪录片。总结就是,一个想象得到的好的故事。导演之前的作品也入围戛纳,感觉对于发行来说,都是很好的保障。
这是参加的论坛活动。感觉欧洲的发行,他们自己也泥菩萨过江,年轻人都不去看电影了。IDFA的观众我感觉也是好多上了年纪的,包括很多志愿者也是。对发行来说是很有挑战的。他们在努力让纪录片进入到校园的系统,进入图书馆。同时也在积极分析观众群体,用数据服务于发行。
这次看的电影不是很多。《黑箱日记》之前在平遥有放过。导演映后,好多观众前去拥抱她。深陷泥潭,走出泥潭,成为故事的主角,成为可以站在台上做映后的导演。真不容易,好几处,忍不住落泪。来电影节可以感受导演的个人魅力,听到创作背后的故事,是线上观影难以替代的体验。
No Other Land之前柏林电影节拿过奖了。去看的时候,并没有了解过是个什么片子,盲选的。到现场,先是被这个影院给震住了。太复古,太豪华,太大了。看的时候,全程担心主人公和导演会为巴以冲突献身。结果放映结束,主持人把他俩直接水灵灵的请上台了。现场那颗激动的心啊。
拿话筒的就是主人公,他家在以色列控制的巴勒斯坦人聚集地。影片讲述的是以色列军队每天到村子里强拆一个巴勒斯坦人的房子,导致他们最后要住到山洞里去。冲突中以军还导致群众被误伤致死。冲突来临,主人公就拿起相机,大声叫喊,我在拍你们,我在拍你们!相机成为武器,揭开他们的面具,保护他的人民。主人公说,这部影片去到了好多地方,也得到了好多反馈。但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感觉到他深深地无力感。活动结束,开始有人喊口号,声援巴勒斯坦人民。
看这种影片的时候,就觉得我做的不太像是纪录片。我的东西太轻了。他们确实值得得到更多的关注。不论是哪一种影片,其实,都是在试图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吧,去践行心中的正义。
还有一个影片wolves always come at night. 是一个澳大利亚的年轻导演拍的蒙古的一个家庭的转场。拍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夫妻俩晚上睡觉逗孩子,那种亲昵,自然,生活的感觉,比剧情片拍得还好。近几年,是不是有这种趋势,越来越模糊剧情片和纪录片的边界。这个片子好看得像那种容易拿奖的故事性很淡但是又很深入生活的剧情片。后来映后,导演说这个片子确实是跟这家人一起的共创。拍摄对象多大程度上成为一个纪录片的创作者,这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导演不能够完全假装客观的记录,拍摄对象也不能假装拍摄本身不对他生活带来影响。所以干脆共创。每一个纪录片项目,其实都或多或少是一种共创。
IDFA除了可以看电影,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可以看。这个是一场由观众来呈现的演出。当你开始入场,就已经在被记录。帷幕拉起,先是镜头一个个扫过观众,然后音响里传出来录音。录音的内容是观众说,觉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演出(通常是上一场演出观众的留言)。很微妙,声音和画面并不来自同一个人。但是全场屏息静听的时候,忽然就会觉得,这个声音很可能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而如果这个声音可以是他,那也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我。因为我也在人群。这让我思考我和世界的关系。我的存在只是一种可能,正如同在场任何一种可能一样。导演的用意就在此嘛?用剧场的形式,让我们看见自己,也看见他人?这场演出,有太多惊喜。这只是我捡起的很小的一个点。还有音乐,还有灯光,还有到场外即兴邀请陌生人参与实验。太美妙了。
跟朋友聊到他们的“松弛感”。剧场、艺术,是日常生活再寻常不过的一些要素了。纪录片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或许是他们“优越”生活里的一种调剂,帮助人们思考自己的位置,塑造他们的世界格局。
忽然想起在上海电影节期间,看过的一个纪录片《人生未满》,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想要去街头表演玻璃杯演奏。就是在玻璃杯里放上不同量的水,抚摸杯口,得到不同的音,然后用它凑出各种乐曲。影片记录了他从无聊的退休生活,到买杯子,练习演奏,街头摆摊,房车旅行演奏,出国演出,然后又回到他的小房子里生活,像是日记一样。就他自己拍他自己。我们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是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找一件自己很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情,用相机记录下来。就是一件生活里的小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美好,就是在关照自己的内心。
流水账基本上报完了,感谢你看到最后。每次写完一篇,感觉身体被掏空。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我自己的故事会走向哪里。
最后附上《去哪安家》的片花。
“哪里可以看完整版?”
还没敲定,最不济就是自己发平台。那就真的是做自媒体了。喜欢我的朋友们,可以多多点赞转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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