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正确理解《伤寒论》中的方言土语
自从有了人类就产生了口头语言,而文字的产生才仅仅几千年,因此,语言表现的第一手段是语音,其次才是文字,文字只是记录语音和语言的符号,以“形”和“音”来表达特定的“义”,这是各种语言文字中所形成的形音义三者之间的普遍规律。汉字属于表意文字,由于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语言习惯和语音演变产生了为数众多的方言土语,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十里不同音,对于这一语言现象和《伤寒论》中出现的方言土语如果你不具备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没有身临其境之感的话,就很难理解和明白说话人及著书人所表达的含义,往往会导致望文生义,强加注释的结果,所以,只有站在汉代历史角度和特定的地域语言环境,才能正确理解《伤寒论》中用方言土语所表达的条文含义。下面略举数例而训释之。
一:张仲景在论述太阳病3/8中风而致的桂枝加葛根汤证和太阳病8/4伤寒而致的葛根汤证时,都出现了“项背强几几”一词,所不同的是,有汗恶风是太阳病3/8中风的桂枝加葛根汤证,无汗恶风是太阳病8/4伤寒的葛根汤证,其中的“强几几”一词就是北方和中原地区惯用的方言土语,只是由于历代传抄之误,将原先的方言“强八八”误抄成“强几几”,一直延误至今,令人无法理解。其实,在我地农村,“强八八”一词至今仍然在某些群体人中广泛使用着,人们彼此之间都能理解它的含义,比如,当你在晚上睡觉时,由于不慎着了风寒或者睡觉姿势不正确,会导致俗称“落枕”的病,早晨醒来起床时就有一种自我感觉,头项背拘紧不舒服的现象,我们农村的方言土语就称之为“强八八”,“强”字的读音是jiang(僵),“八八”的读音是baba,即数字8的读音。同理,对于这种风寒客表而致的气血不通现象,有时也可发生于四肢,出现四肢活动不灵,但不是中风偏瘫的感觉,我们农村方言土语也称之为“胳膊强八八”和“腿强八八”,至于为何称“八八”,恐怕与太阳病中风3/8和太阳病伤寒8/4所指的病位在人身后背至头和以数定象的8的读音有关,而不称为“七七”,因为太阳中风也好,太阳伤寒也罢都有“八”这个特指的数字,离开《伤寒论》气数学说就无从解释这一语言现象。无独有偶,在内经中也曾经出现过“几几”一词,云“腰痛侠脊而痛,至头(强)几几.......”,几几”在此的读音是baba,也是方言土语,与《伤寒论》具有共同的语音环境。在《诗经》中也有类似之语,云“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公孙是人名,硕是大的意思,肤是美的意思,赤是红的意思,舄是古代木制的拖鞋,全句的意思是“公孙个子高大,身材优美,穿着红色木制的拖鞋,走起路来发出八嗒八嗒的声音,在此“几几”是个象声词,是“八八”的传抄之误,由此可知后世诸家之释非是,都是望文生义,牵强附会,强加注释,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是仲景使用的方言土语。
二:在《金匮要略》中仲景也使用了方言土语,云:“肝死脏,浮之弱,按之如索不来,或曲如蛇行者,死”,其中的“不来”是表示“摆”的方言土语,在此表示肝死脏的脉象如绳索一样来回摆动,我们本地的方言土语称之为“不来”,“不来”就是“摆”的原始土语,比如,摇头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头”,挥手示意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手”,旧时的游医走门串户为人看病,手中拿着一种鼓,用手一摇就响,这种鼓我们方言称其为“不来鼓”。伤寒名家胡希恕在解释此条时云“不来者,不动也”,显然是望文生义,因为他不会说我们的方言土语,没有这种语言环境的熏陶。
三:在《伤寒论》中二十次出现“某某家”的说法,如风家,喘家,淋家,疮家,亡血家,汗家等等,“家”字在此指素患有某种宿疾,或有某种喜好的某类特殊群体的人,在我地方言土语中称妇女是“妇道人家”或“女人家”,在《伤寒论》中还有许多方言土语,如“不中与之”的“不中”,在此从略不赘,学者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理解方言土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