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 有邻如师
文摘
2024-11-22 19:23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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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了，蜗居了，不觉生出一种小国寡民心态，人际不愿交流，甚至不愿交往，左邻右舍之间，“鸡犬之声相闻”，而相互“老死不相往来”，已渐成常态。一日在家喝茶，忽有二胡的旋律随风传来，年轻时对此迷过一阵，感觉拉得有几分功力。循声走去一看，竟是面熟的左邻张老哥，在小区门外新摆了一爿车辆修理摊，有车修车，无事便拉上几段。原来，张老哥干过机械厂车间主任，文革时又是文艺宣传队骨干，不仅机修业务精熟，吹拉弹唱亦是呱呱叫。退休后也是闲来无事，便操起了老行当，一则为小区住户和路人提供服务，二来拉琴自娱自遣。老哥自解：回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我是一地摊，一把琴，在路边，早把年龄遗忘。车库顶上是平层，新封了一间阳光房。此后没几天，连续发现有鸟死在地上。正纳闷：哪家恶童顽皮？恰巧张老哥路过，只见他房前房后一转，停下说：鸟是自己撞死的，问题出在你这房，三面一顶都是玻璃。闻言恍然。他又支招：在东侧栽几株绿竹。依计而行，遂死鸟不再，但见绿影婆娑，只闻鸟鸣啁啾。古人云：格物致知，斯是也。院里有老梅一株，冬来结满蓓蕾，原期望雪飘之时赏花闻香，但鸟儿飞来一一啄食，幸存无几。神伤之际，与张老哥聊起，其笑曰：不知稼穑也！在树枝上拴一红布条即可，千百年来农民皆以此驱鸟，屡试不爽。果如其言，来年红布条随风飘拂之下，竟再无一羽栖留，老梅繁花满树，有暗香盈袖。居家过日子，买菜是必修之课。早晨穿越马路去菜场，正车水马龙之间，左躲右闪之际，忽闻张老哥后面一声大喝：回头！及回头后又谆谆：急流勇退呀，犯不着为一顿饭，去顶这股流。咱们反正有时间，既可等，也可绕，向左八十米有桥，桥下有道，迂回即可至。青山遮不住才显隐隐，绿水流不断方能悠悠啊。有邻如此，似沐清风，有师如此，如对明月。孤独寂寞之时，常常暗改了李白的名句：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蜗居人？找张老哥，喝茶聊天学修车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