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 年的新意
民生
2025-01-14 19:31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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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新意
| 蒋子龙 |
谁都知道“年”是旧的。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想不过都不行。年年都是老套子：过年的程式、过年的氛围、过年的色彩、过年的食物、过年的习俗……可人们还是年复一年地称呼它为“新年”，大唱“正月里来是新年”……正月年年有，新年年年新。给年加上个“新”字，学问可就大了，年的全部魅力都在这个“新”字上。原本是永不停止、了无尽头的重复，变成了万象更新的开始：新纪元、新禧、新春、新正……人类生性好奇，生活中不可以没有新的东西，不能没有祈盼，没有规划，没有向往。正是人类这种永不满足、喜新厌旧的共性，才构成了文明进步的动力。用“过年”的话来说，这叫“除旧迎新”，叫“总把新桃换旧符”。每到新旧交替之际，便除旧颂新，拼命说新年的好话，总以为新年会比旧年好，困难和灾难更少一些，最好是没有；而好运多一些，最好是红运当头……对了，这就是新年这个“新”字的核心。因为没有人能看得见运气，更不能随心所欲地把运气抓在自己手里，可是没有人不祈盼自己能有好运气，财运、官运、桃花运……然而，运气就像“年”，“年”就像运气。只能烧香磕头、作揖拱手地求它、哄它、讨好它。这就是数千年来“年”的魅力长盛不衰的原因。年之所以总是“新”的，还因为它是百节之首，是时间的灵魂。因为有了年，时间才有轮廓、有概念，变得可以感觉感知。因此，它才能给人以希望。爱默生说，“年”给了我们许多“日”所不懂的东西。人类因“年”学会了回顾和总结、设计和规划，以智慧和勇敢祈望，求吉纳福，驱凶辟邪。于是便随着十二生肖轮番夸赞，到了哪个年就大说那个年的好话。目的当然还是为了一个“新”字：在新的一年里能有新气象。“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大家沉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新年，还新在正赶上大气阴消阳长，春回日暖。天地交合，万物更生，天地间充塞着浩浩荡荡的祥和之气。这种时候，人的心气自然就不一样，精神头儿也不一样，也就有了那份情致要祝福一番，祈盼一番，说说拜年话，恭候来年。新年还有一种大自然赐予的“新”，那就是在年前年后下一场大雪。大雪覆盖，给人间换一个新天地，过一个洁白的新年。这就是所谓的“瑞雪兆丰年”，以前过年下雪，人们会大喜大庆，到雪地里欢呼：“下麦子了”“下稻子了”。在讲了一通关于新年之“新”的理由后，我决定像原始人那样祈祝老天：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四季分明，该冷的时候冷，该热的时候热。夏天下大雨，下得透透的；冬天下大雪，下得厚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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