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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北、最后的村子——冰层在变薄 北方以北,格陵兰岛纪事 |
怒波
走世界
今天是5月13日星期六,卡纳克时间早晨8点53分。昨天是很神奇的一天,我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在北冰洋融化的问题上,这一路看到的现状让我感受到北冰洋融化的速度对因纽特猎人来说来得太快了,以及由于冰雪融化又产生了很多新的问题。第二个是在本地的矿山资源开采问题上,考虑到因纽特人目前是靠狩猎为生,气候变化后矿山资源可能是他们未来的一个希望,但资源的开采也会带给他们一系列问题。昨天一路都在思考着这些。晚上到得晚,住在了世界最北、最后的一个村子,这里是我们优秀的猎人艾道尔的家,他出生在这里。他的家里很暖和,现在开始录昨天行程的口水日记了。
因为头一天晚上就把对艾道尔和索菲斯两个人的访问谈话记录完了,所以昨天早晨就可以睡一个懒觉,一直睡到了早8点。起床后,喝杯咖啡,然后吃了早餐,9点多出门时,看到两群狗狗们正在伸着懒腰,见我出来就都站了起来。我走过去和它们打招呼,有几只狗就凑过来了,过来干什么呢?它们用头、身体拼命地挤我,那个意思是快摸摸它们。狗狗是很善良的,这种亲近的举动也算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吧。因为前天晚上住在一个有着冰盖的高地上,又看到政府在给他们盖新的猎人木屋,觉得很高兴。新木屋环境好,屋子有玻璃窗了,而且还很大,不像之前住的那个旧木屋,基本没有窗户。
但我也很担心这个大开间的玻璃窗,因为这个地方是极寒天气,一方面担心玻璃窗会不会被冻坏;另一方面担心万一窗户没关好狂风把它吹碎了,会给住的人带来一定风险。所以我想这个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挑战,如果按我的观点,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的光线。为什么?这屋子又不是给游客建的,是给打猎的人准备的,他们要的是温度,而不是欣赏风景,对于他们来说窗外的风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起来后就看到艾道尔和索菲斯在整理他们的狗狗和雪橇。索菲斯照样是一边忙一边吼他的狗,因为狗狗老是想过来这舔舔那看看。艾道尔不吼,狗狗们似乎跟他更默契,他动作慢,但是很有效,一会儿就把狗狗们都整理好了。
看着索菲斯在那整理,我过去问:“你为什么不戴雪镜?”他说他从来就不戴,习惯了。我说:“我在西藏也看到很多人不注意戴雪镜,但是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就是他们在老年的时候容易得青光眼,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说是。这个时候我就回到我的背包旁,把包打开,拿了一副新买的墨镜给他。他很开心,我说:“你戴上吧,你一定要考虑以后老了的问题。”同时顺手又把我的打劫帽给了艾道尔。我说:“我看你冷,这个你戴上,是防风的。”然后索菲斯说这个好,钓鱼的时候这个有用。看来钓鱼的时候风大。由此就知道他们这些猎人的装备都不像我们登山的人备得那么仔细、那么全。当然了,可能是常年在山上、海上,且受生活条件的限制,他们也不一定在乎这些。但他们的抗寒能力确实强。头一天晚上,我们住在爬坡之前的那个冰原上,没办法,都得扎帐篷。但是泰勒告诉我索菲斯的帐篷和睡袋都薄薄的,像纸一样薄,很冷。所以我明白,为什么听到了他半夜两点就爬起来说话,在外面走,应该是冻着了,走着活动活动。他们一般都会抓紧时间赶路,然后住进木屋里,带着柴油炉子,一晚上都开着,就很暖和。因此,他们不像我们会把户外装备准备得这么齐全。当然,他们的条件也不允许,因为雪橇不能拉太多东西。
他们把狗狗准备好以后,艾道尔就带着我先走了。出发时,在高台上看到远处的北冰洋,一望无际,还能看到远处漂过来的冰山。但是继续往下走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就是好多的冰凌被挤出来,它们看起来不像原来冻得那么结实,感觉有些融化了。因为有了这些被挤出来的冰凌,路就很难走。艾道尔不让我下来,其实坐在上面也很难受。当然下来走会更痛苦,因为如果我下来在冰上走,我穿着滑板鞋会摔很多跤的,但坐在上面颠得也很难受,总是担心雪橇会翻了。狗狗有时候把雪橇拉到一个顶点的时候拉不动了,就那么僵持着。如果它们放松点,雪橇就退回来或者翻了。这时候,艾道尔就会大喊一声,然后狗狗们一努力,就把雪橇给拉上去了。
对因纽特猎人来说,如果冰盖发生这样的变化,今后的生存和出行都是问题。这一路看似平坦,其实到处都是裂缝,到处都是挤出来的冰凌。艾道尔摇摇头,他在地(冰)面稍微平缓的时候就坐到了雪橇上,然后开始关注狗狗怎么行进。地(冰)面看着平,但走起来问题就来了。有的地方冰融化得快,它就拱起来,但从远处看还是平的,雪橇走上去以后,就顺着斜坡往融化的海水那边滑。这个时候艾道尔就很紧张,他会从雪橇上跳下来,用手使劲推雪橇阻止其下滑,同时指挥狗狗们往斜上方拉,真的这一路比前几天辛苦多了。关键我担心的是,如果车翻过去,可能会把我扣在底下。地(冰)面有些冰化了,很薄很薄,尽管底下还有厚的冰,但上面已积满冰水,即使不被扣在车底下,掉到冰水里也够狼狈的。
这一路就这么走,到了稍微平一点的地方狗狗跑得就快。狗狗是这样的,一会儿遇到冰凌拉不动,一会儿遇到斜坡又会滑下去,它们不得不赶快跑,这都会令它们走得很不舒服、很费力。所以,一到了稍微平一点的地方它们就不管不顾了,拼命地跑。大概走了一个小时,艾道尔跳下车来,看了看冰面上的路,然后又往右边靠着山那边的方向看了看。我们现在是沿着海岸线,也就是沿着峡湾走。这时艾道尔要往峡坡上面走再看看地形,狗狗就跟着他,它们很聪明。不用艾道尔说话,狗狗就全体都跟着,知道他又找到了一条新路。等往上走到了一条地势高一点的路时,一看有好多雪橇印。我就明白了,这是这个村子的居民去卡纳克的必经之路,也是艾道尔回家的必经之路。
走上这条路以后狗狗就兴奋了,它们肯定经常跟艾道尔回家。这是艾道尔出生的地方,他在这里还有房子。狗狗就开始跑起来,跑得很快。跑着跑着,我正在看着北冰洋上面的薄冰、海豹发愣,艾道尔突然推了我一下,我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颠起来了。原来雪橇车被狗拉到一个凸起的冰块上,远处看不着,近处一看,左高右低,斜度很大,大概有五六十度,雪橇车就开始往右翻过去了。他喊我的时候就拼命地往左侧压,我也反应过来了,正好我手里时刻拽着车上的绳子,所以这个时候我也使劲拽着绳子往左压。幸好,雪橇车没翻过去。
雪橇狗是很辛苦的,不仅要重负拉着车,同时行进中也充满了危险。你想象吧,如果是一个因纽特人赶着雪橇狗走,当然一般他们都是一个人上路,这个时候如果路上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这是个大问题。路上动不动就有冰块挤上来,脚下就是北冰洋,有许多海豹在冰面上趴着,它也不怕我们,只是抬起头远远地看着我们过去。我说:“海豹!海豹!”艾道尔说:“NO”,他英语不好,然后就用手比划,意思是冰现在就只有20厘米厚,原来可要比这厚多了,冰现在都融化了。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冰面凹凸那么明显,而前些年冰面很平坦,看不出凹凸,走上去还以为是走在陆地上呢。那是因为前些年冰有2米厚。打了海豹以后,我从海豹的透气孔看下去,冰层确实是有2米厚。
但现在冰太薄了,断裂的冰块就开始挤,到处挤成小冰凌、小冰山的。在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气候变化对当地的影响,作为一个去全世界登山的人,我确实亲眼看到了这些变化。虽然我不是科学家,但是能够直接感受到气候变化产生的大问题,当然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当地的向导聊很多。就比如我去北极那一次,自那之后我们好几年都不能去了。为什么?就是那儿的天气太热了,冰融化得太快,现在的格陵兰岛就是这样的情况。通常在这里也都是在冰面上走,也就是在北冰洋上走,但是北冰洋表面的冰化得快,到处都是一汪一汪的水,有时候像一个小池塘、有时候像一个小河流一样,你就得小心翼翼地从水上找地方绕过去。这个就是因为冰融化得太早了,化得早还有个后果,就是不容易捉到海豹了。
像前两天我们走的冰面,冰厚,所以北极熊就能捉到海豹。因为冰厚,有的海豹必须不时地将头从冰底下露出来以保持通气状态,也有的海豹从冰里钻上来晒太阳。这时北极熊会悄悄藏起来,在海豹钻出冰面的时候就能捉到它。再一个就是猎人,可以在冰面上悄悄靠近海豹,像那天一样用枪打。如果冰化得快了,冰层薄,海豹就不用再上来透气了,直接在水里就有足够的空气,这样北极熊也捉不着它,猎人也打不着它。这样物种比例的平衡就发生变化了。当年我去北极的时候,向导是泰勒的父亲瑞克,他就说现在的北极探险一年比一年难了,为什么?天气越来越暖和。天气变暖在南极、北极还有一个后果,就是会产生极端天气——会使气候平衡受到威胁,地面热空气上升,上面的冷空气就跟它相交,产生了极大的压差,风就会很大。这个在北极能感觉得到,在珠峰更能感觉得到。这些年珠峰登顶的窗口期越来越变化莫测了,为什么?因为青藏高原的气温升上来了,这样就导致亚洲水塔珠峰一带的冰川、冰原融化得快,随之而来的就是它冷冻的能力就弱了。所以地面的气温到零摄氏度以上的时候,对高空的西北急流风带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这个时候,尤其从里海吹过来的暖风、从土耳其那边刮过来的海面暖风就跟它碰撞,产生从来没有过的问题,就是风速越来越快。我在最近的十年内都去过珠峰,能够看到北坡著名的冰塔林一年比一年小,这是登山人能够看得到的变化。还有珠峰底下的河水声越来越大,以及一直到海拔5700米的植被越来越绿,雪鸡越来越多,羚羊越来越往山上走。这一切都昭示人类另外一个危机的到来,就是气候的恶化。在珠峰的南坡,著名的昆布冰川出现的事故越来越多,因为气温上升了之后,冰塔林在登山者必经的路上不断地倒塌。不知道谁倒霉碰上了,就会被埋了,那年埋了17个夏尔巴人,今年已经埋了3个夏尔巴人了,所以这就是登山的人看到的因为气候危机带来的直接问题。
我在2010年登麦金利山的时候,印象极为深刻、震撼。麦金利山位于美国的阿拉斯加州,是北美洲的最高峰,又是在北极圈里。在那个地方,早晨出发后到中午,你脚底下的雪不停地化成雪水在淌,就不得不踩着滑雪板在水里蹚过去。我那个向导(科比)说这种情况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现在想扎一个帐篷都挺困难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午扎帐篷(实际上这里当然是极昼),想着扎在雪上,可现在地面到处是水,就只能去高山的雪地里扎。到了那么高的雪山上扎帐篷,你想挖口雪化着烧水喝,可问题来了,得把表面几厘米厚的雪先铲掉,为什么?里边有沙尘暴时刮进去的沙子,或者是远处吹来的火山灰。这种情况在前些年很少见,所以这种情况也很令人震惊。
这次来也看到了这个问题,艾道尔说现在打不着猎物了,告诉我今年不能打海豹了,他用手比划着说:“冰才这么厚。”这使我们意识到,气候变化、气候危机对因纽特人的考验来了。在这个问题上美国的好多政客说,气候危机是一种政治阴谋,这个说法是不对的。所以中国现在对于气候危机的认识是正确的,可以叫克里来,因为他是美国总统的气候变化事务特使,来中国谈气候危机很有必要。气候危机是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美国也好、中国也罢,作为世界大国,尤其是工业大国,有责任对气候危机做出应有的贡献,或者叫“赎罪”。所以走的这一路看到了气候变化给世界第一大岛屿、第二大水源地的格陵兰岛带来的直观影响,挺震惊的。科学家当然对这个问题做了研究,说格陵兰岛东北部冰盖的变薄范围向内陆延伸了200—300千米,这比预想的要大。他们预计到21世纪末全球海平面会上升至少10厘米,这个10厘米可了不得了,相当于整个格陵兰岛冰盖过去50年里海平面上升的总量。
如果这里将近2000米厚的巨大冰盖全部融化,世界就完蛋了,海平面就会上升将近7米,这就能看到气候变暖给格陵兰岛带来的一个巨大的问题。当然了,现在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还有争议,他们觉得世界末日快到了,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大众来说都还不是很了解。有科学家把冰盖的研究做得很细,研究人员通过钻取冰芯,对公元1100年至2011年格陵兰中北部进行温度重建发现,格陵兰冰盖的近期温度是过去1000年里最高的。而2001年至2011年的冰盖温度比20世纪的温度平均高了1.5摄氏度,这几年是气候变化最快的几年,也是世界经济发展比较快的几年。它的影响是怎样的呢?格陵兰岛的中北部是一个极地沙漠,这里有很多矿藏,这里的年降水量不足25毫米,所以这里的冰盖都是几千年积攒下来的。而冰盖一旦消失了想再生就特别难了,这个问题可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我最关心的是什么?最关心的是随着气候的变化,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因纽特人怎么生存,这是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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