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国人到底有多爱诗歌?
一位中文系的教授说,他有一个学生非常优秀,但应聘时不敢跟HR说自己会写诗,怕HR觉得他不务实。确实,诗人就是这么不切实际的一群人。就连跨年夜,诗人朋友圈的年终总结,都很少是自己个人的得失,他们寄语的是民族、国家、人类、世界。“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们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今天,我们宅兹中国,迎接新年。回望,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磨难与荣光;抬首,是中国人至死不渝的浪漫和朗照过大唐的月亮。中国人到底有多浪漫呢?
相传四千多年前,舜帝禅让给大禹时,与百官同唱《卿云歌》:“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即便我们不理解意思,依然会被来自上古的文字所惊艳。四千多年后,《卿云歌》作为复旦大学校歌,仍被一代代传唱。再如,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的第一首诗是《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至圣”孔子送给所有炎黄子孙的第一堂课——爱的教育。
从三千年前的《诗经》以来,赤县神州诗脉不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中国人到底有多爱诗歌呢?
1957年1月,听说《诗刊》创刊,读者们一大早赶到王府井新华书店排队。在纷飞的大雪中,《诗刊》首印的5万册被抢购一空,不得不加印。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诗刊》月发行量最多达到54万多份。
1986年底,《星星》诗刊在成都举办“中国·星星诗歌节”,门票被一抢而光。据活动的主办者之一叶延滨回忆,当时诗人讲座的票价从2块钱被炒到20块钱,演讲厅6道大门被挤坏了5道。
那时,诗人是文艺界的“顶流”,一出场就受到明星般的追捧。同时也是纸媒的黄金时代,是很多刊物的“先前阔”。就像北大中文系原系主任陈晓明教授在课堂上开玩笑,说中文系也“先前阔”过。曾几何时,各省高考状元的首选志愿是中文系。中文系学生走在校园里神采奕奕,衬衫口袋里要插三支钢笔。
(二)每一个都是深藏不露的诗人
如今,媒介进化到短视频时代,纸媒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短短数年间,上百家纸媒宣告停刊或休刊。纸媒会消失吗?成为摆在每一个纸媒从业人员面前的灵魂拷问。曾经靠短视频回暖的纸质书市场也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局,“做书亏钱,直播赔本”。据北京开卷的报告显示,2024年上半年整体图书零售市场呈现负增长,码洋同比下降6.20%。
2024年1月,两本纯文学刊物在某头部直播间的大卖,似乎给纸媒经营提供了破局的方向,成为很多纸媒都想复制的“辉煌”。我们的编辑也曾多方联系,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想说服电商的头部主播去给诗歌做一场直播,并不容易。甚至某个此前一直做图书直播的账号告诉我们,他们不再做图书带货了,后来果然转型去卖服装、特产等商品。
短视频时代抛弃诗歌了吗?中国人不再读诗了吗?答案都是否定的。因为这里是中国,诗歌的国度,媒介进化出的每一个平台都是诗歌创作的吉壤。中华文明从未中断,诗歌的传统绵延不绝。在中华大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是深藏不露的诗人。
近两年,短视频平台上有很多文笔挑战,引发数十万网友提笔,续写心中的诗意。比如续写“可惜我文笔平平”:“可惜我文笔平平/离别的话只能在笔尖悲鸣/我懂离散的人像乱世浮萍/只是一个人走的时候难免会哀叹/云海不同路/日月不同行”;比如续写“我打碎了夕阳”:“我打碎了夕阳/从此再无霞光/满地的寒霜/映在我的脸上/原来夕阳是过往/寒霜是未来的模样”。
这就是当代网友,自诩为文笔平平,其实随手评论的一句诗,就是一道惊鸿影。其实文学刊物生存的真正土壤,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浪漫。虽然文学刊物的生存与发展面临暂时的压力和挑战。但中国人诗性不死,一定有破局的方案。
(三)请不要忘了仰望天空
《诗刊》社主编李少君认为:“我们应该建立诗意的共同体,所以,2025年,我们将大力推动诗教工作。”时值岁末,我们计划做一场直播,这一场直播,并不是为了《诗刊》自己带货。而是要在纸媒的寒冬里,把同行们团结在一起,探索未来,传递信心。这是《诗刊》的责任,也是对孔子“诗可以群”的践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同时,我们深知,面对世界性的经济下行周期,困难的当然不只是纸媒,每个人都有感觉到疲惫。所以这场直播,不会频繁的带货,更重要的,是以诗歌的力量,为大家提供情绪价值。虽然背负生活的压力,需要低头赶路,但也请不要忘了偶尔仰望天空,发现诗意,取悦自己。
当我们把计划说给“为你读诗”平台和其他诗歌刊物的领导,迅速得到了“为你读诗”CEO和九位诗刊主编、副主编的鼎力支持。“为你读诗视频号”成为独家直播平台。为了呈现给观众更好的直播效果,也为了更好地沟通与交流,《星星》诗刊主编龚学敏还提议,大家尽量都到线下直播。他说:“如果纸媒真的消亡了,这就是十家诗歌刊物团结起来的最后一次挣扎。”其实是一句玩笑,只是听起来像悲壮的口号。
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对于诗歌的热爱和情怀,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大诗刊主编聚集在了一起。也有了这样一个直播的主题:“一行诗能使我们沉醉——十大诗刊主编联合直播”。最终,有八位诗刊主编、副主编亲临现场,有两位诗刊主编、副主编因事无法请假,线上参加了直播。
在直播前,所有主编都知道这场直播其实并不能破圈,也不能产生多少销量。甚至做好了被质疑和嘲讽的准备,毕竟不是所有主编都是e人,也不是所有主编都有直播的经验。促使大家聚集起来的原因,只是觉得做这样一件事有意义。这次直播的尝试对探索诗歌刊物的现代转型有意义,十大诗刊主编、副主编集中与大家面对面交流,对热爱诗歌的读者有意义。
每位主编平均只有二十分钟的发言时间,但所有人都为这场活动做了充足的准备。最后呈现给大家的是长达四个小时的精彩直播。
例如,《诗刊》社副主编霍俊明谈到《诗刊》对以温馨、景淑贞为代表的基层诗人的关注与推介;《诗选刊》主编桫椤分享了“诗歌口述史”栏目中有趣的诗坛轶事。
《星星》诗刊主编龚学敏探讨了传统媒体的现代转型;《扬子江诗刊》主编胡弦传授了如何提升诗歌的创作水平。
《当代·诗歌》主编徐晨亮的“当代不负诗歌,诗歌不负当代”成为本场直播的金句;《诗歌月刊》主编何冰凌拿出几位著名诗人年轻时的照片请网友们猜名字,引发大量网友的留言互动。
《草堂》诗刊执行主编熊焱谈到了对青年诗人的扶持;《诗林》主编安海茵在直播结束时感慨网友们都好好,因为刷屏的都是善意的评论。
《江南诗》副主编哲贵谈到了立足江南,走向全国的办刊思路;《诗潮》主编刘川则把十家诗刊看作一个矩阵,共同构筑了当代的诗歌生态。
这场直播,订出了434套诗歌刊物,当然在电商领域里这是一个很小的数目。有累计4.8万人观看了这场诗歌直播。这个夜晚本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是诗歌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关注诗歌、谈论诗歌,心中有对诗歌的热爱,眼中有星辰和大海。当然,诗歌的读者,远不止观看直播的4.8万人。因此,我们需要加倍地努力,以争取更多美好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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