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银联数据服务有限公司 曹光宇
消费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上半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61.7万亿元，同比增长5.0%，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60.5%，拉动GDP增长3.0个百分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3.6万亿元，同比增长3.7%，国民经济运行总体平稳。作为信用支付的重要工具，信用卡在助力居民消费方面承担重要角色。2022年7月，原银保监会、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关于进一步促进信用卡业务规范健康发展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截至今年7月，《通知》两年过渡期结束，按监管要求，存量业务需完成整改，信用卡行业全面步入新的发展阶段。笔者对A股、H股上市银行的2024年半年度报告中信用卡业务相关情况进行了整理，供业界人士参考。
一、发卡：睡眠卡清理持续，聚焦高质量获客
中国人民银行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我国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7.60亿张，环比下降0.85%，较2022年三季度末的8.07亿张减少了0.47亿张。从半年报披露的数据来看，部分银行持续进行长期睡眠卡的清理工作，卡量规模较上年末下降，但也有部分银行不降反升。全国性银行方面，2024年上半年，邮储银行、中信银行卡量增长超400万张，中国银行卡量增长超200万张，光大银行新增信用卡客户51.19万户，兴业银行两卡联动“借转信”客户发卡占比同比提升4.3个百分点。区域性银行方面，仅就披露了卡量情况的银行来看，2024年上半年，这些银行的卡量均实现了增长。例如，江苏银行发卡新增80万张，同时新客激活转化率提升近30%；南京银行、郑州银行卡量较年初增长超10%；徽商银行新增优质客户超9万户，较去年同期增长10.65%，其中双卡互持客户新增6万余户；广州农商新增有效客户5.37万户，同比增加1.75万户，增幅48%，新户激活率92%，同比提升7个百分点。2024年上半年末全国性银行信用卡卡量见表1；区域性银行信用卡卡量见表2。
在发卡环节，银行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发力：
一是持续优化产品供给，在下架部分产品的同时推出新产品。例如，中国银行面向私人银行、财富管理客户推出长城私人银行和财富信用卡，农业银行推出银联尊然白金卡，建设银行推出大湾区信用卡、正青春卡“花开敦煌”系列卡面，中信银行推出i车pro卡产品、升级薪享卡i白金权益，兴业银行推出百变熊猫基地和花信用卡，华夏银行推出瑞幸联名卡龙年国潮版，渤海银行推出Hi Card山海经版新卡面，上海银行推出久事智慧体育联名卡，广州农商上线年轻客群新产品金米乐趣主题卡和金米越秀湾区通卡，北京银行与贵阳银行均推出萌宠主题卡，西安银行上线“满杯”饮品主题信用卡等。
二是聚焦细分、重点客群挖掘市场空间。例如，交通银行放宽老年人车贷和信用卡办理年龄限制；浙商银行发行“红薪”卡，提升代发工资客群服务适配性等。
三是持续优化服务流程与体验。例如，邮储银行主动授信的新增客户超120万户；北京银行信用卡营销拓客效率提升28%，实现无纸化作业占比99.92%，获客成本压降30%；兰州银行面对面进件实现100%自动化审批等。
二、透支：国有大行保持增长，部分银行转型成效显现
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2024年二季度末，我国不含个人住房贷款的消费性贷款余额20万亿元，同比增长6.6%，上半年增加2128亿元。从半年报披露的信用卡透支规模来看，全国性银行中，六家国有大型银行以及浙商银行透支规模较年初实现增长。受交易额下滑、主动出清风险等影响，一些银行信用卡透支规模下滑。区域性银行中，北京银行、南京银行、无锡农商、苏州农商透支额增速较快，其中无锡农商披露，2024年上半年全行信用卡有透支余额的客户数较年初增长13.56%。部分银行此前由于逐步清退额度超过5万元、期限超过2年现金分期业务等原因，透支规模下滑，随着存量业务整改完成、业务转型推进，本期透支规模较年初实现增长。2024年上半年末全国性银行信用卡透支情况如图1所示；区域性银行信用卡透支情况见表3。
结合部分银行披露的信用卡未使用额度以及卡量情况，笔者发现银行的卡均授信额度呈现不同趋势的变化。整体看来，风险情况偏高的银行倾向收紧授信额度，也有一些银行提升整体授信水平，以激发客户用卡意愿。目前行业额度使用率的平均水平在38%左右，笔者对部分银行的额度使用率进行了测算（见表4）。
2024年上半年末，58家上市银行中有32家银行零售贷款规模较上年末增长，从具体业务来看，近40家银行个人住房贷款规模下滑，多数银行经营贷或消费贷规模增长。在结构方面，信用卡业务占银行零售信贷份额的比例本统计期出现小幅波动。2024年上半年末全国性银行信用卡业务占零售信贷份额如图2所示；区域性银行信用卡业务占零售信贷份额如图3所示。
三、交易与收入：重点关注结构性增长动向
2024年上半年，农业银行信用卡消费额同比增长3.3%；受多重因素影响，多家银行信用卡交易额同比下降。2024年上半年全国性银行信用卡交易额、消费额与卡量情况如图4所示。区域性银行披露该指标的银行较少，上海银行交易额567.34亿元；北京银行交易额233.97亿元，交易笔数7061.18万笔，同比增长16.14%；郑州银行交易额88.56亿元。
从具体结构来看，笔者发现一些结构性的增长趋势：一是线上交易金额及占比持续提升，如兴业银行线上交易占比同比提升4.2个百分点，郑州银行线上交易金额24.50亿元，同比增长16.78%；二是境外交易回暖，银行加大了营销投入力度，如招商银行开展“非常境外游”主题活动等；三是文旅场景消费潜力释放，如华夏银行开展“大美华夏畅游北京”等主题场景用卡活动等。
此外，银行在场景覆盖、品牌建设等方面持续发力，如邮储银行在全国800余个县（区）开展“一县（区）一MALL”特惠商圈活动，中原银行打造“六六大集”品牌活动，长沙银行持续深化“快乐星期五”“有味直播间”等特色活动，盛京银行组织“9要一起嗨”多轮惠民活动，广州农商开展“夏日已至・华丽焕新”以旧换新大额分期主题活动，齐鲁银行开展绿色低碳信用卡、数字信用卡等专项营销活动，青岛农商与广播电台合作举行首届“知樱绘浪漫，驾享春天里”首届线下汽车音乐节等。
在收入方面，2024年上半年，浙商银行信用卡及消费金融业务收入同比增长15.1%，甘肃银行信用卡业务收入同比增长6.8%。在收入结构上，招商银行信用卡利息收入322.09亿元，占总收入比重为72%，非利息收入同比下滑10.14%；中信银行信用卡非利息净收入62.66亿元，占本行非息净收入的19.21%。2024年上半年部分银行信用卡业务收入情况见表5。
分期业务是信用卡收入的重要来源，2024年上半年，中国银行分期交易额1849.51亿元，同比增长12%；邮储银行分期金额同比增长20.18%；上海银行分期信贷规模同比增长逾14%。从整体情况来看，一方面，银行做大、做强汽车分期和其他大额分期业务，及时调整汽车分期首付比例，面向不同客群优化产品供给。2024年上半年，交通银行汽车分期余额较上年末增加204.43亿元，增幅72.81%；江苏银行新能源汽车分期余额超30亿元；北京银行推出汽车分期“0首付”政策；西安银行新增发行“分期宝”大额分期产品；瑞丰农商以婚庆场景为试点突破创新家装分期合作模式，上线商户地图，联动优质商户加入权益联盟等。另一方面，银行做精、做细标准分期业务。2024年上半年，徽商银行账单、消费和现金等标准分期业务交易额同比增长191.06%，南京银行打造贴合职场新人客群特征的信用卡分期产品“鑫易分”等。
在非利息收入中，笔者通过行业观察发现，一些刚性年费产品陆续面市，年费收入贡献度可能有所提升，手续费及佣金收入是目前非利息收入的主要来源。2024年上半年，由于主动管控高风险客户等因素，多家银行信用卡回佣收入及违约金收入有所下降。笔者通过观察上市银行的银行卡手续费收入情况发现，多数银行的银行卡手续费收入占中间业务收入比重略有下滑。2024年上半年部分银行的银行卡手续费收入占中间业务收入比重如图5所示。
四、风险：数字技术助力全流程精细化管理
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我国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1096.76亿元，环比增长11.76%，占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的1.29%。半年报披露，2024年上半年，中国银行、兴业银行、平安银行等实现信用卡不良率与不良余额的双降，招商银行信用卡新生成不良贷款200.29亿元，同比减少4.18亿元。受经济结构调整、行业合规整改、产业周期等影响，部分行业风险较高，同时部分银行透支规模整体收缩，也使得不良率略有攀升。
多家银行在半年报中提及持续推进、巩固数字风控水平，加强风险监测，强化外部数据运用，调优模型策略，优化审核流程及智能调额策略，对潜在风险客户加强管理，同时积极探索不良资产处置途径。例如，兴业银行信用卡优化风险可视化监测工具，推动风险关口前移，总分协同做好合规展业，加强协分客户履约管理，不良资产清收效能同比提升18.44%；光大银行信用卡实施催收、诉讼、调解一体化运营，提高清收效能；江苏银行上线信用卡智能化催收系统，实现催收策略灵活化、催收分案自动化、案件记录标准化等。
在消费者权益保护工作上，银行采取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优化消保考核机制、加强投诉溯源整改、加大对外包机构的检查和处罚力度、梳理全流程客户旅程触点等，切实保护消费者权益。
五、其他关注：数智化转型加深，提升服务体验
2024年上半年，银行逐步在信用卡业务中投入使用大模型、AI技术等，以提升服务效率，信用卡App是其重要的承载渠道。与此同时，在存量经营竞争加剧的当下，加强人工服务也是银行提升客户服务体验的重要途径。例如，邮储银行信用卡客服热线聚焦数智化建设，智能机器人、视频服务逐步上线交易功能；招商银行信用卡优化“掌上生活”App“小招”助理的人机协作模式，运用AI“数字化”能力实时预测用户服务需求、优化服务流程，同时通过企业微信一对一服务，探索构建更有质量的服务经营模式；中信银行结合AI大模型深化迭代小信智能机器人，实现客户服务效能提升12%。2024年上半年末部分银行信用卡App用户情况如图6所示。
此外，笔者对部分银行在半年报中公布的信用卡中心员工数量也进行了统计。2024年上半年末部分银行信用卡中心员工数量见表6。
六、行业发展趋势探讨
1. 把握结构性、区域性增长机会，挖掘潜力市场空间
据测算，目前我国信用卡持卡客户数约为4.5～5亿人，信用卡市场饱和度较数年前已经大幅提升，获客成本上升、流量红利减弱是既定事实。在当前的行业背景下，建议银行可以把握结构性、区域性的增长机会，以实现高质量获客。
从结构性的角度来看，一是挖掘内部零售客户潜力，目前部分银行信用卡客户占零售客户数量的比例不足15%，可以采用交叉营销、白名单预授信等方式实现本行客户的挖掘；二是关注消费新趋势，如乡村消费品零售额增速高于城镇、服务型消费增速快于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增速等，寻找高性价比场景及情绪消费、体验消费等相关场景做好布局。
从区域性的角度来看，各地区经济发展以及消费金融渗透率的差异带来了增长机会。2024年上半年，特别是二季度以来，部分一线城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下滑，但二、三、四线城市却保持了良好的增速，从地区来看，中部、西部地区的消费市场的增速快于东部地区。消费市场是消费金融产品发展的基础，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快、同时居民杠杆率较低的区域或许拥有更大的潜力空间。此外，笔者通过用户调研发现，当前，一线城市富裕银发客群，二、三、四线城市的中产客群以及Z世代等消费信心相对较高，银行可以在营销方面予以重点倾斜。
2. 信用卡与消费贷协同运营，一体化布局提升服务水平
信用卡和消费贷均为银行消费金融的重要产品，两者既有共性也有差异。信用卡作为支付与信贷相结合的金融产品，在场景获客、消费额转化为生息资产、短期小额资金借贷等方面具有优势，消费贷在额度方面更为灵活。按照《通知》要求，信用卡现金分期额度不得超过5万元、期限不得超过2年，超过此额度和期限的业务需求可由消费贷业务承接，如何在留住本行既有的客户的同时尽可能抢夺市场份额是关键问题。
信用卡与消费贷协同运营或是最优选择。以信用卡广泛的场景覆盖优势、多重权益及免息功能、卓越的数字化体验实现客户获取，结合海量数据精准识别客户动向并提供个性化服务方案，当信用卡不能满足客户需求时直接导流至本行消费贷。从客户端的体验来说，服务体验的便捷、高效是影响客户决策的重要因素，卡贷一体运营无需客户重复提交材料，账户管理也更为方便；从银行端的运营来说，提前锁定客户，前期信息积累能够有效提升风控效率，以信用卡系统为基础实现最小化改造工作。自《通知》发布以来，已陆续有银行进行组织架构调整，以信用卡条线为基础整合消费贷等业务，通过协同运营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
3.以信用卡为纽带推进产品融合，提升零售客户经营能力
在本次半年度报告中，约30家银行披露了零售客户数量，合计超过45.7亿户。按照14亿人口数量粗略计算，每位居民约在3～4家银行办理过零售业务，这反映出银行零售业务领域的竞争十分激烈。在净息差持续下滑的背景下，如何提升零售业务收益是行业共同关注的话题。想要做好零售业务，客户经营是首要课题。
从客户经营的角度出发，银行需要摒弃以往“以产品为中心”的思路，打破零售产品之间的壁垒，尽可能串联起客户可能需要的零售产品，从而提升客户忠诚度，进而成为客户的主办银行。整体来看，信用卡在客户获取、场景覆盖、互动频率、渠道触达、服务体验、品牌认知等方面具有综合优势，并且在审批、用卡等环节连接起了客户的资产与负债情况，构造了客户的全景画像，为银行开展深度客户经营提供了抓手，是银行推进零售产品融合经营的纽带。例如，半年报信息显示，中信银行披露优化本行还款功能，本行卡还款用户同比提升15%；贵阳银行推出“智慧爽得宝”现金类新型理财智能服务，实现一键购买或赎回多只理财产品的功能，搭配信用卡还款场景应用和微信立减金活动，提升客户服务体验等。
在客户需求日益个性化、多元化的今天，打通各个服务流程并进行整合优化能够极大提升客户体验，银行可以考虑以信用卡业务为切入点，复用信用卡现有的渠道、平台、场景，真正提升客户黏性和忠诚度，从而打造领先银行的护城河。
银联数据服务有限公司蒋雯雯为本文提供数据及图表支持。
（本文系《中国信用卡》“创刊三十周年征文”投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