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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国金融》记者 刘宏振
文章｜《中国金融》2024年第24期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要“发挥‘一国两制’制度优势，巩固提升香港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地位，支持香港、澳门打造国际高端人才集聚高地，健全香港、澳门在国家对外开放中更好发挥作用机制”。澳门回归祖国以来，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主动对接国家重大发展战略，与祖国内地的交流合作不断深化，在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中正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澳门回归祖国25周年之际，澳门金融管理局行政管理委员会主席陈守信先生接受本刊专访，就澳门金融业发展、粤港澳大湾区金融枢纽建设、金融市场基础制度建设、国际金融合作等话题进行阐释。记者：感谢您接受《中国金融》杂志的专访。2023年11月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公布的《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规划（2024—2028年）》中，将现代金融业作为重点发展的产业板块。在澳门回归25周年之际，请您谈谈澳门金融业发展的目标和定位是怎样的？ 陈守信：根据《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规划（2024—2028年）》（下称特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规划），澳门现代金融业未来五年发展的目标是：丰富金融业态和金融产品，为金融业培育新的增长点，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同时发挥中国—葡语国家金融服务平台作用，服务国家所需。基于此，澳门金融管理局按照国家战略部署，以及特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规划，发挥澳门“一国两制”、高度开放金融体系、对接国际特别是葡语国家的优势，为金融业创设稳健的市场发展环境，为实体经济提供适切的金融支持。
过去数年，我们聚力拓展债券市场、财富管理、融资租赁等新金融业态，优化市场环境吸引新型金融机构落户展业，鼓励科技应用提升金融业的总体竞争力，打造数字经济时代所需的货币金融基础设施，以及配合国家战略实施促进跨境金融创新举措，并根据国家赋予澳门的定位，巩固“中葡金融服务平台”的功能。记者：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五年来，一系列专项金融政策在粤港澳大湾区落地。在您看来，粤港澳大湾区金融枢纽建设取得了哪些成效？在这一过程中，澳门金融管理局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陈守信：在中央金融政策的支持下，澳门金融管理局联合内地金融部门推动大湾区跨境金融合作，目前有多项金融政策已初见成效。其一，在代理见证开户试点政策下，澳门居民可在本地便捷开立内地个人银行账户，满足移动支付需要，截至目前累计开立超过3万户。
其二，跨境理财通自2021年实施以来运作顺畅，为澳门财富管理业务扩展了空间。至今，共有11家澳门本地银行参与提供“跨境理财通”服务，“北向通”和“南向通”合计已开立23900个账户，累计录得20500笔交易。
其三，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以下简称深合区）自由贸易账户（EF账户）于2024年5月正式实施，为服务实体经济活动的跨境资金便利流动提供了重要载体，加强了澳门与横琴两地金融市场的互联互通。
其四，在移动支付方面，“澳门新街坊”双币种收单业务试点已经展开，便利澳门居民于深合区“澳门新街坊”试点商户使用“聚易用”支付工具以澳门元支付。
其五，粤港澳大湾区金融科技创新“监管沙盒”合作机制有序落实，建立了一站式跨境创新测试平台，并已有澳门金融机构加入平台。
建设国际金融枢纽是大湾区的发展定位，而粤港澳大湾区“9+2”城市金融市场的互联互通，是建设大湾区国际金融枢纽的关键所在；其中，基建系统的“硬联通”和规则制度的“软联通”，是融合大湾区各市比较优势、突破金融市场制约的必要条件。
在“硬联通”方面，除进一步完善大湾区现有的支付结算系统功能外，鉴于央行数字货币（CBDC）是数字金融发展的重要公共基础设施，粤港澳三地未来可考虑探索在央行数字货币领域开展对接合作。
在“软联通”方面，EF账户提高了澳门与横琴两地资金流动的便利性，有效促进深合区与澳门两地金融市场的联通。希望未来人民银行可根据实施情况，进一步优化EF账户体系，澳门金融管理局将积极配合有关政策及管理办法的实施，同时鼓励澳门工商业界把握中央给予的政策红利，共同促进澳门与横琴联动协同发展。记者：您指出，加快培育债券市场是澳门现代金融产业发展的重要任务。您认为在当前环境下，澳门债券市场有哪些发展优势？近年来，澳门在债券市场建设方面做了哪些有益探索？陈守信：澳门债券市场有着多方面的发展优势。第一，“一国两制”是澳门最大的制度优势；第二，澳门债券市场的发展得到中央政府和特区政府的有力支持，具备有利的政策优势；第三，澳门位于粤港澳大湾区核心，背靠深合区，这一区位优势有利于构建联通内地和国际的债券市场，实现协同邻近市场错位发展；第四，澳门有着高度开放的金融体系、简单而优惠的税务制度，这是澳门独有的市场优势；第五，中国澳门与葡语国家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金融领域的合作交流紧密，澳门债券市场的发展可结合“中葡金融服务平台”定位，面向葡语国家市场，吸引葡语国家的投资者和企业参与澳门债券市场的投融资业务。在国家的支持下，澳门金融管理局筹备和组建的澳门中央证券托管结算一人有限公司（MCSD）正式投入服务，其营运的“中央证券托管系统”（CSD）可兼容账户穿透和多级账户托管模式，目前正对标国际惯例优化系统功能，为日后与周边及国际证券托管机构对接、引入更多投资者创造基础条件。近期已经推出人民币资金清结算系统，为债券市场参与人提供符合国际惯例与行业做法的实时货银两讫（DvP）结算服务，更好地配合人民币债券的发行需要。同时，CSD与香港债务工具中央结算系统（CMU）将建立直接联网，从而实现香港与澳门两地债券市场的互联互通。
在法律制度及监管指引方面，澳门金融管理局相继出台相关指引，就发行公司债的条件及信息披露要求、承销机构与受托机构的义务，以及登记托管的要求等作出具体规范。此外，2023年11月澳门经修订相关法律后实施了债券公开发行“注册制”，并实行“一站式”发债申请，大幅简化行政程序，为债券市场的发展创造了有利的制度环境。
截至2024年第三季度末，累计在澳门发行或上市的债券规模已超过7400亿等值澳门元；其中，财政部和广东省人民政府均从2021年开始，连续四年在澳门发行人民币债券，初步形成了国债和地方债的常态化发行机制。
澳门债券市场目前仍处于发展初期阶段，为实现持续健康发展，亟须得到两方面的支持。一方面，国债、地方政府债能够在澳门常态化发行和政策性银行赴澳门发债，并期待有更多内地优质企业通过澳门债券市场发债融资；另一方面，希望在中央有关部门的支持下，澳门CSD系统及时补足能够对接国际的关键功能模块，以支援境外市场所需的多币种资金清结算，以及国际通行的多级托管账户体系，让澳门高度开放的金融体系能充分发挥优势。记者：当前，澳门在金融制度体系和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有哪些着力点？陈守信：澳门金融管理局持续优化金融制度和基础设施，为金融业创造了有利的发展环境。在金融制度方面，货币、金融的两大支柱法律——《货币发行法律制度》及《金融体系法律制度》已应最新的发展情况重新订定，前者引入数字形式法定货币的法律概念，为发行“央行数字货币”提供必要的法律基础；后者重点优化金融机构牌照制度和债券发行等行政程序，并新增金融科技临时许可制度。此外，《融资租赁公司法律制度》《保险业务法律制度》《信托法》和《保险中介业务法》已相继出台；重新订定的《投资基金法》已进入立法程序，“证券法”则已进入最后的法案草拟阶段。在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澳门金融管理局分别构建了澳门元、人民币和港元三种货币的“实时支付结算系统”（RTGS），为三种货币的大额、批量转账需要提供安全高效的资金结算渠道，并正有序升级系统以提升可用性和延展性；推出“快速支付系统”，支持本地金融机构提供“过数易”澳门元、港元快速小额跨行转账服务；推出“金融票据及债券交易系统”和“金融基建数据中心”，进一步提升金融体系的运作效率和安全性；此外，澳门正在推进数字澳门元研发项目，目前已完成数字澳门元原型系统的构建并于2024年12月12日作公开演示。澳门金融管理局将持续优化各项金融市场基础设施，为金融业创造有利的发展环境。记者：2024年以来，澳门金融管理局主办了多项中国—葡语国家金融合作交流活动。您认为在当前国际金融合作环境下，在与葡语国家金融合作方面，澳门发挥着怎样的作用？陈守信：澳门金融管理局基于澳门与葡语国家长期联系的独特优势，与葡语国家金融管理机构保持紧密交流与合作，持续推进各项金融合作协议的签订及更新，并参与或举办多项葡语国家/地区金融管理机构的交流及专业培训活动。2024年9月，澳门金融管理局成功于澳门举办第二届“中国—葡语国家中央银行及金融家会议”。中国人民银行及9个葡语国家中央银行行长及行长代表齐聚澳门，就中央银行角色、中葡金融合作、金融科技创新、“央行数字货币”及数字金融服务等议题分享经验及观点。同期，澳门金融管理局获葡语国家中央银行推举，承办了第八届葡语国家中央银行银行监管会议，并于10月份举办了葡语国家／地区保险监管专员协会（ASEL）第二十一届会员大会及第二十八届研讨会。未来，澳门金融业将立足于国家赋予的发展定位，巩固“中葡金融服务平台”功能，借此促进中国与葡语国家金融范畴的交流与合作，服务国家所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