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梦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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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21:11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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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梦补
文/书文
西湖梦补
书文
一首《花妖》成了我们精神世界里的一道美食，多少歌手以不同的风格演绎着那个阴差阳错爱而不得的情感故事。那凄美的旋律，悲戚的唱腔，极富诗意的歌词流淌在人们心里，而每个版本、每段视频无一不把美丽的西湖幻化进观众的视野，这引发了我无尽的遐想……小时候读过一本《西湖佳话》，是清朝人写的。那些动人的故事深深地迷住了我，令我魂牵梦绕。直到1983年的暑假，父亲出差去上海，我终于有机会到了西湖，了却夙愿。![]()
1983年的西湖还挺肃静。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旅游一词还未进入生活的字典。转了几个景点，照了几张相片，粗略地感受了它的自然之美。后来又去了两次西湖，一次是我们单位组织的，一次是先生他们单位。那是纯粹的旅游，专有导游带队，可到处都是人群，摩肩接踵的、挥汗如雨的。走在断桥上，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里恍恍惚惚，当年白娘子和她的许官人就在这里约会吗？不怕被人窥视吗？许多景点也让我无法恭维，从前的西湖明丽清秀像个村妞，而如今珠光宝气，俨然成了贵妇。一次帮助先生整理书籍，翻到一本语文课本，露出一段文字“湖心亭看雪”，立刻就被吸引。大雪三日，西湖已是银装素裹的水晶世界。傍晚时分，作者张岱乘舟湖上，天、云、山、水，上下一白；但见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小船一芥，舟中人两三粒。文字很简洁，可画面感极强，一时间令人心驰神往。先生看我发呆，瞅瞅我手中的课本，从书橱里抽出本书，翻到某处递给了我，暗示我瞧一瞧，这本书名是《陶庵梦忆》，作者张岱，原来“湖心亭”一文源出于此。紧挨“湖心亭”的一段文字，叫“陈章侯”，先生说：你好好读读这段文字，可以说是“湖心亭”的姊妹篇。文字不长，概述如下。![]()
话说崇祯己卯年（1639）八月十三，张岱他们刚刚结束了个酒局。朋友陈章侯说，“如此好月，拥被卧耶？”张岱就叫仆人带上“家酿斗许”雇船再到断桥。章侯独饮，不觉沾醉，“方卧船上嚎嚣”，只见岸上有女郎命童子致意，想搭船到一桥处；登上船的是位美女，她身材苗条，温婉可人。章侯借着酒劲儿问道，“女郎侠如张一妹，能同虬髯客饮否？”女子欣然就饮，船到一桥，已是二更天了。女子“竟倾家酿而去，问其住处，笑而不答；章侯欲蹑之，见其过岳王坟，不能追也。”![]()
皓月朗照下的西湖，一碧万顷，光影交织。荡舟湖中，有美女相伴，同觞共饮；良辰美景，悦目赏心，好不惬意！这个陈章侯何许人也？谈吐竟如此高妙。读过唐代传奇的读者能体味其奥妙所在；张一妹就是红拂，与虬髯客义结兄妹，算上卫国公李靖，人称“风尘三杰”。章侯的话要问今天的高中女生，估计大部分人都要懵圈。这话要硬译成现代口语，大约只能说，“我看美女挺豪爽的，能跟咱哥们整两盅吗？”这话既突兀又俗气，甚至还有撩妹之嫌。那个女子也不简单。她有文化有教养，举止大方，高兴地接受了对方邀请。她还颇有酒量，两人饮斗许酒，她至少也喝了三四升，就算是米酒，那也是纯粮的。有一年我们组团去凤凰城旅游，大家放量喝了顿米酒，几乎人人东倒西歪的，愣是把导游送进了医院。我不知道这个女子的酒量是怎样练就的，她又有着怎样的神秘人生，感觉有点像蒲松龄笔下的狐女。![]()
我想查查这个姓陈的，他酒后乱性，居然跟踪人家美女，成何体统？一查果然查出许多问题。他是江浙人，早年曾为宫廷画师，名气很大。大约是贪恋家乡的美景，放弃铁饭碗，混迹于西子湖畔。有一回杭州领导想得到他的墨宝，诡称淘得东坡一桢书法真迹，恭请他去鉴赏。章侯欣欣然来到画舫，人家招待规格颇高，有美食美酒美女伺候；他也毫不见外，吃了喝了睡了。第二天人家摆出文房四宝，领导向他致意。这哥们真也干脆，扭头纵身一跃，但见西湖水波翻滚，瞬间人迹不见，气得领导大骂“八嘎”“八嘎”。清军占领杭州，多尔衮用刀逼他作画，章侯丝毫不为所动。旁边那位范仲淹的后代——大学士范文成，倒是善解人意，他为多尔衮献计，改派美女前来公关，一发糖弹，一切搞定。![]()
但纵观章侯一生，他大节不亏。此君仗义疏财，一支画笔周济了不少苦难的百姓，在扶贫工作中立了大功。晚年国破家亡，他曾一度出家，我觉得弘一法师可能受过他的影响。中国历史博物馆的明代展区内有个屏幕，用手摸去，一幅幅名人书画映入眼帘，沈周、仇英、文征明、唐伯虎……其中有两幅花鸟，栩栩如生的，款识为“陈洪绶”，先生说这就是章侯的作品，洪绶为名，章侯是字，最家喻户晓的是他的号“陈老莲”。站在屏幕前，细细揣摩他的作品，想想他这波诡云谲的一生，心中升起敬仰之情。他能写诗，书法也好，还是一位歌手；真正的一位风流才子。![]()
如今他的作品陈列在国家博物馆里，成了我们民族的财富，章侯已是永垂不朽了。他没有辜负历史，历史也成就了他，我为他感到庆幸，假如活在当下，就他的生活问题，我们朝阳革命群众，岂能坐视不管？更不用说主流媒体了，看看那个弹琴的！章侯的故事无疑又是一篇西湖佳话，碧波粼粼的西湖啊，你沉淀了多少这样感人的故事，你还能涵涌出那些有趣的灵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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