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

文摘   文化   2024-10-13 07:29   山西  

 大舅哥

  文/孙国辉


             

         大舅哥

  我1970年结婚,媳妇张玉珍是我同学。婚后第二年春节,媳妇的亲哥哥张玉衡从他工作的张家口下花园回家过年。知妹妹结婚,要过来看看。
   大舅哥要来,父母非常重视,滿心欢喜的和我分头上街採买。肉、鱼、熟食、菓蔬买了不少,加工备好,那气氛是喜庆的。
  
   上午10点多,大舅哥来了,很軒昂的样子。
   那天是1971年1月15日,还差13天过年。
   当时我家的情况很闹心,父亲因曾出国留学被打成“特务”、“反动学术权威”,动辄被揪去批斗。我也因家庭成分而归于“可教育好子女”,被排斥在“红卫兵”组织之外,灰头土脸,茕茕孑立。
   招待大舅哥的筵席摆在临街厦子炕上,葷素10个菜。母亲兴奋的在锅台上炒菜,老爸也露出久违的笑容。怕大舅哥喝酒不尽兴,特意找了两位邻居陪酒。
   菜齐了,桌也围严了,我站炕前边倒酒边琢磨着说两句开场白,没想到大舅哥说话了,口气严肃异常:
   “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停顿后又严肃宣称:
   “就你们这样的家庭,这辈子没个好!”
   “我们家是贫农,你们家是地富反坏,我不知道我妹妹下嫁给你”,他目光逼视我: “我要在家决不让我妹妹下嫁给你!!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不说话。
   会亲宴变成了批斗会!

   请来陪客的杨大爷试图打破尴尬,他是老军转干部,南征北战的经了不少事:       
   “我冒味说两句啊!先说明我是历代雇农,要饭出身,共产党员。今们(天)是你们亲戚头回见靣,是大喜事。打夜勒过晌就张罗这一大桌菜。来,咱们先喝点,喝着聊。”他端起酒盅伸向大舅哥:
  “大侄子,也不知咋蔺(论),我70了,托个大,咱喝口…”
    “不喝!这酒不能喝!”大舅哥臉色铁青“大叔,不是我驳你面子,‘亲不亲,阶级分’,我不在阶级敌人家喝酒。”
   他坐在炕头,就势翻身下了地,扭头就走了。我追了出去,他已走远,那身势,象极了打死女老师卞仲耘的北京红卫兵宋彬彬。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一个成年人竟那么狂热。
   我没追,也没资格追。屋里还有一桌子客人和爸妈,既便強做欢颜,我也要把这场酒圆下来。
   

   大舅哥言论的要害是“下嫁”二字,皇帝的女儿嫁给大臣之子谓之“下嫁”。大舅哥古为今用,不能容忍他高贵的贫下中农妹妹“下嫁”给家庭成分地富的低贱狗崽子我!
   大舅哥哥弘扬的“下嫁”理论严重影响了我家所有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妻子张玉珍深刻确认并践行了自己的高贵出身,強势待我,迫于大形势,我只能俯首。在三个孩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中。耳濡目染,也视我为草芥。

   凭心而论,老妻囿于與论,对我老爸老妈还算宽待,这已足够我感激涕零了。

 
   
  万壑松风——本名孙国辉   退休前曾供职市政协文史资料部门,热心学习赤峰近现代史料和摄影,曾出版《赤峰摄影史》及举办肖像摄影艺术个展,文学作品曾被国家及外省报刋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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