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白玉兰(组诗)
吕敏航(甘肃)
对视
专注一望,心不在焉的状态
像田野蔫了的庄稼
风一吹,垂下头颅
我多想,在对视的瞬间遇到一束火花
热烈而充满激情,至少是坦然
温暖的视线里蕴藏蓝天和海洋
现在唯有不安,像荡起微澜的泉水
倒影山峰和树木
摆动的时候,掀起的长发
凌乱而不知所措
我内心的冰水开始高涨
堵住血脉,胸口
直至窒息,山顶独飞的苍鹰
在一阵凝滞之后
再次伸展开翅膀
向着高空更远处飞去
高原,白雪覆盖的地方
黑色的石头,是鹰舒展开翅膀
低头寻觅,世界白纸似的
仓鼠蠕动一下,纸张皱起眉头
鹰俯冲,伸出利爪
生存的法则书写着生与死的篇章
我的高原在心间,独处一隅
支撑,蹁跹抑或凝重
都在情绪主导的领域散开
现在冰雪家中,万里冰层长时间伫立
岁月深处,酸涩与失落搭建的府邸
隐隐滴血,回头的刹那
一只鹰盘旋上空
我是谁的猎物,群山不应
只有身体里的沉闷永远停驻于心
雪上加霜,意义更加明了
耳鸣
从脖颈开始,沉闷与轰鸣同时发生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起跳,挣扎
像要冲脱脑壳的束缚
一片云黑沉沉地压过来
低头,闭目,沉睡
一千只蝉,一百辆火车
还有从高处飞流直下的山泉
这么多的杂音完美交汇
在这偏隅之地
一个中年男人的大脑里
蛰伏多年,现在喷涂而出
四肢百骸一点点侵蚀
头低下了,情绪也开始低沉
扭动的脖颈,像支撑整个星球的杠杆
稍微舒缓的疼痛伴随沉闷
再一次侵袭大脑
眼角一滴泪流出的时候
我看到远景中孤独的人在奋力前行
月光下的白玉兰
月光下,一束白色的光
穿越黑夜,在沙沙作响的树叶间
冒出来,像小仙女初现人间
银光乍现,然后一束又一束
展开粉嫩的嘴巴
吐气如兰,我们是匆匆过客
扬州,已忘记姓名的道旁
一株株玉兰树就这样恣意长着
我们抬头仰望,对视的时候
一些花香钻进鼻孔
打喷嚏的时候
一朵花飘落
像缘分,在扬州
一个满怀,天空下起雨
在外的人想起故乡的桃树
已经开败的花
走上回家的路
素描
素净的白娟,一支笔描绘彼与此
经过山梁的你,是风中
一抹彩虹,阳光倾泻下来,庄园正好
鸡鸭鹅嘎嘎叫,犁铧锃亮
清水出芙蓉,一朵朵出水的莲
农村狭小,假山与池沼之间
隐秘的家园,几株莲在争宠
山路蜿蜒,毛驴扬蹄溅尘
这一点最为渺远
像眼睛,带动了画卷
灵气缭绕的村庄,在笔下复活
一幅画开口说话,村庄变迁
和村头的老槐树,枯井里堆积的岁月
一一描画,清净无为
回头的瞬间,谁家烟囱里冒出的柴禾味道
迷失了双眼,一片迷蒙
我对所有的过往都心怀敬意
童年,学习经历,一次邂逅,囿于山坡的回音
都在脑海中一一再现,像繁星闪耀
仰头凝视的人,一字不差记下
划过心间的轨迹,牛羊进圈
山村上空升起寥寥炊烟,我在老屋门前
学会了槐树的静立,风月无数次闪烁
我的坚守是山峦中偏安的部分
就这样在有空挡可以消遣的时候
一片树叶,一朵碎花,甚至一滴水
都在颤抖的扉页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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