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良 | 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及其新境界

本文刊发于《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24年第5期，引用或转发请据原文并标明出处，文章注释请参见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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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以“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主题，紧紧围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开创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及其新境界。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的说明》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强化系统集成”就在于“加强对改革整体谋划、系统布局，使各方面改革相互配合、协同高效。”这为着力探索如何把中国式现代化战略部署落到实处，将中国式现代化蓝图变为现实提供了可行路径。

一、从“战略部署”到“理论体系”

2020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第一次对中国式现代化五个方面特征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与“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作出概述，并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既切合中国实际，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也体现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我国要坚定不移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断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进一步确立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奋斗目标，明确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心任务。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等问题作出全面阐释，对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出战略部署。

党的二十大在对中国式现代化五个方面的中国特色的探索中，突出了中国式现代化具有的保持历史耐心、顺应历史过程、传承中华文化、坚持永续发展、维护世界和平等创新性的时代特征和理论特色。在对中国式现代化本质要求的阐释中，提出要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从人类社会新形态发展的高度，彰显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中国风格和中国智慧。在对中国式现代化重大原则的阐释中，提出要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深化改革开放，坚持发扬斗争精神。同时，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华文化沃土，蕴含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文化特征。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把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贯通起来、同人民群众日用而不觉的共同价值观念融通起来，不断赋予科学理论鲜明的中国特色，不断夯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历史基础和群众基础，让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牢牢扎根。”

党的二十大召开后不久，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2月举行的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的重要讲话中，从实现第二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战略高度，首次提出要从“理论体系”角度，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深邃内涵、深刻思想及其恢宏视野、政治意蕴作出系统阐释，指出“进一步深化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内涵和本质的认识，概括形成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使中国式现代化更加清晰、更加科学、更加可感可行”。这凸显了党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创新上的时代精神和思想智慧，彰显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最新重大成果。

“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这一重要论断，立足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大历史观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主题，从“理论体系”角度对中国式现代化探寻过程和发展特征作出阶段性概述，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既是理论概括，也是实践要求，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用几十年时间走完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奇迹，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开辟了广阔前景。实践证明，中国式现代化走得通、行得稳，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唯一正确道路。”这些论述深刻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意蕴和思想境界。

“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这一重要论断，是对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式现代化集结而成的理论体系的多方面内容作出概述。一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的历史征程中得到丰富和发展，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根本遵循。二是从与时俱进、守正创新的理论品质上，新时代以来中国式现代化得到显著发展，在一系列变革性实践中，实现一系列突破性进展，创立一系列标志性成果，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更为完善的制度保证、更为坚实的物质基础、更为主动的精神力量”。三是进一步深化对中国式现代化内涵和本质的认识，对中国式现代化的道理学理哲理作出新的探索，初步构建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使中国式现代化更加清晰、更加科学、更加可感可行。四是战略上的整体谋划和方略上的统筹安排，稳中求进、锲而不舍，铸就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底蕴。

“初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体系”这一重要论断，还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方法论指导，其中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六个“观”和六个“重大关系”。中国式现代化蕴含世界观、价值观、历史观、文明观、民主观、生态观的道理学理哲理及其实践，是对世界现代化理论和实践的重大创新性贡献。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统筹兼顾、系统谋划、整体推进”，正确处理好顶层设计与实践探索的关系、战略和策略的关系、守正与创新的关系、效率与公平的关系、活力与秩序的关系、自立自强与对外开放的关系等六个“重大关系”问题。

二、系统集成的必然要求和指导思想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作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关键时期”战略性判断，着力探索如何把中国式现代化战略部署落到实处，如何把中国式现代化蓝图变为现实。《决定》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在系统集成的深度和广度上，提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不断完善各方面体制机制，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制度保障”的新要求。

全会强调“注重系统集成”，是由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六个“必然要求”决定的。在《决定》中，六个“必然要求”是对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必然性的深刻把握，也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的内在依据和根本要求。从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来看，一是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是其内在要求和根本规定；二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更好适应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这是其主导路向和重要根据；三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让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这是其基本立场和价值导向；四是应对重大风险挑战、推动党和国家事业行稳致远，这是其战略谋划和根本保障；五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百年变局加速演进中赢得战略主动，这是其天下情怀和世界眼光；六是深入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建设更加坚强有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这是其政治保证。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注重系统集成”，也是由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指导思想决定的。全会在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指导思想的阐释中，从坚持系统观念上提出：“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激发和增强社会活力，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为出发点和落脚点，更加注重系统集成，更加注重突出重点，更加注重改革实效，推动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国家治理和社会发展更好相适应，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动力和制度保障。”这一指导思想，是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发展全局和整体布局上，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的发展动力和活力、系统的制度和体制保障的重要指南。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注重系统集成”，还是由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决定的。全会在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的阐释时指出：“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加完善，基本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到本世纪中叶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奠定坚实基础。”这是一个涵盖“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整体的、系统的目标，具有显著的全面性、系统性、协同性，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所要加强和实现的系统集成的内在规定性。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阐明到202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80周年时要完成的改革任务。总目标的七个“聚焦”，即聚焦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聚焦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聚焦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聚焦提高人民生活品质、聚焦建设美丽中国、聚焦建设更高水平平安中国、聚焦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长期执政能力，都要求在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上“强化系统集成”，以此加强对改革整体谋划、系统布局，使中国式现代化各方面改革和发展相互配合、协同高效。

三、系统集成在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战略布局和方略部署

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集中体现在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国家安全、国防和军队等方面改革的战略布局和方略部署上。要把这些战略和方略落到实处，把中国式现代化蓝图变为现实，就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不断完善和发展各方面制度、体制和机制，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是以中国式现代化为主题和主线，同时在这些战略和方略的系统落实和全面贯彻中实现的。

在《决定》中，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集中体现于全面深化改革的各个方面的部署中，并涵盖以下主要内容。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保障，它既是经济制度上也是经济体制上的根本要求。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必须以新发展理念为主导、立足新发展阶段、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完善推动高质量发展激励约束机制、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系统发挥整体性和协调性效能。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深化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改革与中国式现代化有着重要的相关性和整体性。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它突出的是完善宏观调控制度体系，推进财税、金融等重点领域改革，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等。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必须统筹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全面提高城乡规划、建设、治理融合水平。开放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标识，坚持对外开放基本国策，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一招。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坚持和完善我国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在国家治理体系改革中有着重要的系统性和协同性。法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保障，健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保障机制、弘扬社会主义法治精神、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推进国家各方面工作法治化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和全面的协调关系。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必须增强文化自信，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任务，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国之大者”。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加快完善和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需要深化各方面体制机制改革和发展协调性和互动性。国家安全是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的重要基础，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良性互动，切实保障国家长治久安具有整体性特征。国防和军队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坚持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深入实施改革强军战略，如期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基本实现国防和军队现代化，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有力保障。党的领导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保证。我们要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保持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的高度自觉，坚持用改革精神和严的标准管党治党，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不断推进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坚定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营造良好外部环境。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具体改革部署和发展方略，一方面是以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主题和主线，围绕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任务，推进各个方面改革的系统性和全面性；另一方面又注重各个方面深化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从而达成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集成。这要求我们齐心协力、奋发进取，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为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责任编辑：戚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