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忆大学已逝同学张天琦
文摘
文化
2024-09-27 06:54
重庆
9月18日,全国拉响纪念“9·18”事变93周年的防空警报,我们的大学群里传来一个惊天警报,云南的同学张天琦因病于9月18日去世,英年56岁。噩耗传来,全群震惊,一片哗然,连平时从不在群里冒泡的同学也接二连三表示不可置信,连说这也太突然了,他应该是大学同学里去世的第一人。他的名字与张天师只差一个字,人又喜欢思考,沉默寡言,整天总是一副在算命的样子,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张天师。 从云之南到冀之北,天师千里迢迢从曲靖到石家庄求学,每学期都要站两次40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他比我大4岁,我问天师你老人家累不累,其实我也仅比他少站10多个小时,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他。天师说不累,能跨越这么多的省,很好玩。说他当初填志愿都想填西藏新疆去的,可惜考不上,说完天师脸上写满了遗憾。我安慰他,你是天字辈,考的又是地质学院,天大地大你都占了,这是一种缘分,就知足点吧,天师嘿嘿朝我笑个不停。 每个学期,天师都会给我们带宣威的火腿吃,我是金华人,却也第一次知道火腿还能这么吃,开罐即食,非常下饭,比我们的金华火腿好吃多了,整得我都不好意思拿出金华的火腿切片给他。我就给他吃常山的胡柚,第一次吃胡柚,天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说你们浙江确实是个好地方,桔子也能长这么大个。我愣了,这种水果天师确实没见过,哪怕他是热带过来的,就任由他剥开胡柚剥瓤就往嘴里塞,还吃得津津有味,那个年代的水果确实好吃,天师居然没感到苦味,还连说好吃,刚好解宣威火腿的油腻。 大学短短的两年时间,我们始终分在一个宿舍,天师是睡在我对面上铺的兄弟。他喜欢安静,也不爱运动,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很单纯,看见女同学都会脸红,更不用说去追女同学了。看着校园里那出双入对的恋人,天师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不屑,说我们都是发育还不成熟的小屁孩,都是纯粹的小男孩,他们已经不纯粹了。我笑他,说不要带上你,你大我4岁,老早发育成熟了,他瞪着我,说他是生理成熟,心智不成熟。天师有时候自带一种葛优式的幽默,好吧,你和我一样,属于心智不成熟。 所以,一到周末,我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市区逛逛,天师说,我们都是乡下人,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大城市,就该好好四处逛逛。有时我望着琳琅满目的商铺,我对天师说,你把你们那里的石林,红塔山香烟拿过来卖,应该会很挣钱吧。他吃惊地看着我,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们是来上大学,不是来做生意的,况且倒卖香烟是犯法的,而且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天师骨子里似乎就瞧不起做生意的人。天师不仅纯粹,而且充满正义。毕业后,我们天各一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有了微信,有了同学群,也没联系过。他在同学群里总共也只冒泡过二次,我也始终没能见到过他。12年我去昆明出差,16年我西藏回来在昆明做短暂的停留,终究没拨他的微信。我知道他不在昆明,是在他老家曲靖,过来一趟也麻烦。人生就是这样,有时相见不如怀念,有时还想着去天师那里开个同学会,去看看罗平的油菜花,去再抽一口石林的香烟,去再尝一口美味的宣威火腿,最重要的是看看天师到底有多少逆鳞。 可惜人生总是有太多的变数,叔本华曾经说过,为了解人生有多么短暂,一个人必须走过漫长的生活道路,人生的短暂和漫长本身就是相对的,但也是一个矛盾体。如今天师一下子就和同学们阴阳两隔,愿天堂的天师再也没有各种疾病,没有各种的人间疾苦,在天堂也还是那么淳朴。总有那么一天,同学们都会在天堂相聚,但愿到时能看到一个开朗、健谈、乐观的天师。 谨以此小文纪念我的大学同宿舍同班的同学张天琦。
怀念天师,愿他在天堂一切安好。
————————作者及简介————————
戴永红,河北地质学院(现河北地质大学)90级财会系毕业。现就职于浙江省第三地质大队。高级会计师,在《中国地矿经济》、《地质财会》、《总会计师》、《中国税务与会计》等专业财经杂志上发表专业论文若干,浙江省地矿经济学会资深会员。 业余喜欢文字,在《金华日报》、《金华晚报》副刊等专栏上发文字若干。代表作有随笔《读金庸》、《一江春水向西流》、《孤独的行者》、《怀念后街》、《寂寞无悔》、《盛夏的果实》、《城市的声音》、《城市的衣裳》、《大师不朽》等,纪实文学《黑色的“二.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