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亲自外出淘书、搬书回书店,再整理分类放到相应的书架上,这是老岛的日常,在店员休息的日子里,他把音响打开,闽南语歌缓缓地流淌出来,在收银台坐下,对着电脑仍旧是一刻不停,那些尚未收录进系统地书,还要一本接一本地录入,偶尔有相熟的客人走进来,他才会抬起头来招呼一下,然后又埋头做事。这样的生活,老岛在沙坡尾日复一日度过了十四年。
老岛是小渔岛书店的老板。十四年过去,沙坡尾一带,店铺换了一批又一批,整条街簇拥着一连串色彩缤纷的网红店铺。一家挨一家的甜品店、古着店、咖啡店,以复古或者粉红、明黄、草绿的色系登场,招揽很多装扮时髦的年轻人来打卡拍照。而小渔岛书店还是旧时模样。熟悉的蓝色店招,简朴地竖在街角。店里老式的厦门花砖,自修室一样的白炽灯,没有一点多余装饰。唯有书,铺天盖地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夏天,店内风扇轻声转动,散发着一股旧书独有的味道,买书人只能站着或蹲着挑,有人经过,必须侧身让路。对小孩来说,这里宛如旧书的迷宫,每一条狭窄的过道都被书堆占去一半,视线可以沿着堆砌的书籍无尽攀爬。
最近,老岛变得更忙碌了,去年把大学路上的洪都旧书店盘下来,装修成小渔岛书店厦大店之后,他又有了大动作,进到沙坡尾艺术西区,开了第三家直营店——面积两百平米的时光书店。筹备了大半个月,时光书店在十月下旬试营业,新招的店员还没到岗,老岛只好每天自己守着。
和老店相比,时光书店面积大了许多,灯光也十分亮堂,老岛坐在进门左手靠墙的茶几旁边,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收款码一放,就是一个简易的收银台,没有老店那种书堆包裹起来的安全感,老岛显得有点局促,附近的老朋友听到消息来看他,他也是如常地腼腆招呼。
为了这个新店,老岛花费了不少心思,除了惯常可以看到的旧书,他还专门设置了几个可以互动的角落,比如花十来块钱“给未来写信”,花三块钱买张明信片给朋友留言,以及“寻找那年那月出生的杂志”,花五块钱买本杂志,了解出生那年发生的事情。处于当时当刻,可以寻找过往,也可以向未来,向朋友倾诉自己的心声。店面变大了,展示空间也变得宽裕,他还专门用一个角落把收来的老字画、旧年历挂了出来,在左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半封闭的小空间,里面的柜子里,是密密麻麻的磁带、CD、VCD、DVD,里面有不少是过去几十年的经典的专辑和电影碟片,邓丽君、谭咏麟、张国荣、马龙·白兰度、阿尔·帕西诺、贾木许等等名重一时的人物,在这里也能看到痕迹。老岛说,那原本是一位老人家的毕生收藏,数量太多没数过,大几千张总是有的。除此以外,老岛也延续着他一贯以来对于地方文化的推广,在这里,福建特别是闽南三地的文化历史类图书以地名为标志,分门别类放置于各自的格子里。一个外地人来到这里,阅读这样的在地书籍,是深度了解福建在地文化的最好方式之一。有很多年轻人,甚至是闽南的年轻人,正是通过翻阅这些书籍,进而得知了关于闽南的很多风土人情、历史掌故等等。
老岛说,作为一个旧书店,这里收集到的每本书都经过了时间的打磨,很多书里遗留有原来书主人的笔记或者夹杂的纸条、明信片等东西,看到它就好像回到从前。我们总说时光匆匆,了无痕迹,但是在这些旧书、旧唱片上面,时光的印痕以各种形式被保留了下来,由此,又会勾起我们对于从前的美好回忆。这也是书店之所以叫做时光书店的原因。一纸时光,一曲回响。
对于自己在沙坡尾的这三家书店,老岛并不担心它们靠得太近,它们彼此之间有着各自不同的区分。厦港店书比较杂,适合各个年龄层。厦大店主要面向厦大的师生,图书偏向于文史哲的精品书。而时光书店在艺术西区里,主要面向年轻人和游客,图书倾向于文艺类,在这里,大家可以体验到另外两个店没有的互动环节。2010年7月,老岛加盟“荒岛图书馆”,在厦门沙坡尾开了第一家门店。在开书店之前,老岛是一位人民教师,他喜欢阅读,也喜欢逛书店,尤其钟爱旧书。当时之所以命名为小渔岛,主要因为沙坡尾曾是一个小渔村。小渔岛开业后,老岛一方面为读者提供一个阅读空间,另一方面大量收集读者的闲置旧书。在小渔岛,读者捐赠20本书就可以享受永久免费借书的权益,也可以把旧书卖给书店。最难的时候,是书店刚创办的前两年,一来不知道到哪里收书,二来书店还没有名气,需要想办法让别人知道书店并愿意过来淘书。这些年,全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书店倒闭潮,小渔岛书店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现在依然可以顽强的生存着,这一点,老岛说自己每年都很幸运,可以收到一大批的好书,现在倒闭或者转型的大都是卖新书的书店,旧书店很少倒闭的,一来旧书成本比较低,二来有些旧书因为是绝版书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些自己碰到的好书。
十几年重复做一件事,老岛说自己从没有厌倦过,因为收书很治愈,收到好书更快乐的。做书店的这些年,特别是疫情前,书店每年都会举办真人图书活动、无声读书会和学说闽南话活动,很多人参加。而自己做的这个事情,让好书避免化为纸浆,可以继续流通,让需要的人拥有它,这不仅仅是环保,还有对于文化的传承和延续。这都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也乐于见到,得益于沙坡尾艺术西区的文创扶持计划,在西区里的时光书店,有更多的年轻人可以在这里跟旧书相遇,共同寻找旧日的时光,
时光书店
地点:沙坡尾艺术西区主楼一楼右侧
营业时间:每天12:30—2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