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总统大选结果揭晓当晚,我们梳理来了美国前总统尼克松1985年9月7日到访厦门港的故事。在尼克松抵达厦门的整整27年前,因为金门炮战爆发,1958年9月7日,美国第七舰队当中的一支由美军2艘巡洋舰与5艘驱逐舰领衔的13艘军舰联合舰队驶向台湾海峡。舰队浩浩荡荡,穿越海峡,前往金门、厦门附近海域,擅自侵入我国领海12海里范围,试图挑衅中国领海主权。台湾海峡一度笼罩在世界大战的恐怖阴影当中。
金门炮战现场 by 网络
此后,金门炮战历经漫长岁月,绵延二十余年。至1979年元旦,国防部长徐向前庄严宣布,终止对大小金门、大担、二担等岛屿的炮击,终告一段落,台海局势趋于平稳。而司令部设在日本的横须贺港的美国第七舰队至今仍然经常出现在中国周边海域,对中国虎视眈眈。
而在116年前,有另一支美国舰队也曾来过厦门港,并且舰队军官士兵全员登陆,并在这里整整生活了5天。在讲述这支美国舰队的故事之前,我们先去看一下至今仍在厦门港的另一艘船,停在厦门港山顶的“泰坦尼克号”。
钟鼓山顶的“泰坦尼克号” by 小红书博主木木
藏于钟鼓山顶树林中的“泰坦尼克号” by 小红书博主木木
彩楼正面中央是大大的“WELCOME'字样 by 福建日报
停泊厦门港里的大白舰队(上图)和满清官员与海军官兵的合影(下图)by 福建日报
1908年3月22日,清政府驻美国大臣伍廷芳致电外务部:“美国遣水师舰队游历环球,澳洲政府特请前往,日本亦请赴横滨等处,我政府似应照请。”外务部接到伍廷芳的电报,立即表示同意邀请美国舰队访华。
1908年4月30日,美国政府接受了中国政府的邀请,并由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照会:“美国水师提督伊摩利(Ad-miral Emory Sperry)将带领第二队装甲舰八艘,于西历10月29日开至厦门,停泊六日。”这八艘美国军舰组成的舰队访问中国,成为这次环球访问日程中的最后一站。
为了这次接待清政府准备了白银40万两,将街道和寺庙,道观等名胜修葺一新,告诫居民美军官兵所到之处切勿喧扰。而在前文提到的彩楼和迎宾馆,建筑费用高达70万美元(中方最终统计数字为近50万两白银)。
迎宾馆里的欢乐场景 by 福建日报
1908年10月30日星期五上午9点左右,舰队到达厦门,并按照指定的顺序在厦门港外分成两列抛锚。大清海军提督萨镇冰率海圻、海容、海筹、海琛4艘巡洋舰,并驱逐舰飞鹰号,训练舰通济号,炮舰福安号、元凯号及海关巡洋舰并征号、海关海底电缆铺设船福州号编队出港迎接,仪式隆重,盛况空前。
晚上7点,军机大臣毓朗、外务部尚书梁敦彦等在厦门临时搭建的迎宾馆的宴会厅宴请美国舰队海军官兵代表。7000多名美国海军官兵登岸穿过灯火辉煌的彩楼,进入摆满盛宴的迎宾馆,他们十分开心,称之为“乐趣城市”。
在访问的最后一天,即11月4日,厦门还盛放烟花,这是福建厦门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放烟花活动,美国舰队官兵度过了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略感遗憾的是,放烟花失火烧毁了美国海军官兵部分等待寄出的明信片。[1]
在大白舰队当年登陆并生活了5天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厦门大学,有一位前美国军人生活了30多年,他的名字叫潘威廉,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美国军人,在空军部队服役期间曾被派驻到中国台湾4年。
定居中国三十多年的潘威廉 by 网络
服役期间,一个问题始终环绕在潘威廉的心间,从媒体等各种渠道了解到当下的中国大陆处于一个经济很落后,人民生活很困难的阶段,然而作为一名军人,他又看到了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屡屡上演以弱胜强战争神话的中国军队,他很好奇,中国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在上世纪70年代,西方人对亚洲了解有限,在他们的认知里,中国的经济、科学、军事等领域都很落后,中国人不但穷,还愚昧、迷信、不讲民主。
但在潘威廉几年的军事生涯中,他所见识到的中国不是这样的。中国军人能够在条件非常恶劣的情况下创造那么多的不可能,他们的意志品质是那么的坚韧,这样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他们的生活那么困苦,但他们的心中一定充满着光,充满着美好!
潘威廉的一个曾经被俘虏的战友对他说,他在中国没有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离开改造营之前,他甚至发现,他们的伙食比中国普通老百姓还要好,中国军人不会仗势欺人,对他们很友好。临走时还送了他一些纪念品,有一些是从坠毁的美军战机上找到的战利品,那些做工精细的怀表,修理一下拿去卖足够他们生活好几个月。但他们却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了美国人,因为这可能是那些战死在战场上的美军在人世间仅存的遗物。
1978年年底,潘威廉从部队退役,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海边捡到一个漂流瓶,上面写着对几十年未见的兄弟的思念之情。潘威廉找到一名台湾军人,那名军人是大陆人,据他所说,当年国民党从大陆撤到台湾后,很多士兵就跟大陆的家人失去了联系。30多年过去了,他们大多数人无法联系到家人,大陆的家人也许以为他们已经战死了,但每年都有很多人来到福建,通过这个漂流瓶寄托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潘威廉对中国大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要到大陆去走走,看看,但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审批一直没有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到国内继续自己的学业。
在空军部队服役的几年里,他一直没有落下自己的学业,退役的时候已经拿到了自己的硕士文凭,3年后,他博士毕业,这几年里,他一边读书,一边了解中国的历史。他发现,当年引发美国独立战争的波士顿倾茶事件,那批茶叶就是从中国厦门运送到美国的,他决定回到这个起点,重新认识中国这个陌生的国度。
潘威廉一家在沙坡尾避风坞 by 网络
得益于尼克松访华后中美两国进入百年里难得的“蜜月期”,1980年,潘威廉得到了厦门大学的邀请,成为了厦大MBA中心的一名外教。同时,他还报名参加了汉语班,学习能力出色的他,几个月后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了,潘威廉发现,虽然中国改革开放才几年的时间,但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中国的第一个暑假,他选择从广东、四川开启了自己游历中国的旅途。2个月的时间,他走了20多个城市,虽然当时中国大多数城市依然贫穷,但中国人的团结和善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潘威廉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但在朝鲜战场和越南战场上屡屡受挫让他对中国人很不友好。潘威廉写信告诉父亲,他见到的中国人不是这样的,然而父亲说,你只见到了厦门人,中国很大,厦门人并不能代表中国。
潘威廉写给美国亲友的信 by 网络
潘威廉不认同父亲的话,他买了一辆皮卡车,首站选在广东,80年代的广东是中国经济最开放的省份,潘威廉在这里见到了日新月异的中国。一名在广东打工的四川人告诉他,要对中国有更全面的了解,除了沿海城市,还要到内地去走走,比如他的家乡四川,比如西藏、陕西这些地方。
美国人有一种说走就走的浪漫,潘威廉也不例外,他来到四川后,发现这里很多山区还没有通电,路况也不好,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喜欢上了四川的辣椒。在一家农民家中吃过他们做的麻辣火锅后,他甚至鼓励这家人到福建去开一间火锅店,一定会大受欢迎。
美中不足的是,中国西部在90年代的基建设施还很不完善,因为时间关系,他在走了一个月后就急急忙忙回到了厦门,准备一场MBA培训课程。回到厦门,潘威廉又跟父亲在电话中长谈了一番,他决定要申请中国绿卡,父亲这次竟然赞同了他,问题是,中国是一个不支持双国籍的国家。这意味着,潘威廉将要放弃美国国籍,而且,由于他在美军服役的经历,中国政府不见得会批准。
潘威廉开车带着家人到长城旅行 by 网络
果不其然,潘威廉收到了一封回信,上面委婉地拒绝了他的申请,潘威廉没有灰心,几年后,他又一次申请,依然失败。此时他已经在中国生活了8年,距离上次的四川、西藏行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潘威廉决定把西部旅行进行到底。这次他选择了陕西和甘肃,让他大为感慨,几年前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甘肃,比四川的情况要差不少。
这才短短几年时间,甘肃这个大多数县都是贫困县的地方,已经全方位覆盖了电网和公路,在政府各项扶持政策的激励下,包括陕西、宁夏等国家级贫困县,大力发展农业和旅游业,朝着全面脱贫大步迈进。
再次回到厦门,潘威廉第三次申请绿卡,依然失败,厦门大学的一位教授向他提出建议:要么在科研方面作出贡献,要么下海经商,创造社会价献,要么成为一个名人,拥有广泛的民意支持度。
潘威廉再三思量,决定辞职,接受了一家国企的邀请,成为了一名高管。此后他率领的工作组成功开发了一个国内最先进的MBA项目,潘威廉也成为了这家公司的CEO。
潘威廉拿到的中国“绿卡” by 网络
此外,潘威廉一直坚持游历中国各个省份,热衷于公益事业,他被厦门市评为感动厦门十大人物,顺利地拿到了中国绿卡,这个白皮肤的老美,终于成了一位真正的中国人。
现在的潘威廉说着一口流利的福建话,肚子里装满了中国各地风土人情,他在中国生活了30多年,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走向富强,在他的眼中,此时的中国,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
参考资料:
[1].《解密|百年前 美国庞大舰队造访厦门》,福建日报公众号,2015.03.13
[2].《“不见外”的潘威廉》,厦门大学新闻网,2019.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