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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叔说】第181个真实故事
字数：5534 阅读：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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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夜
我将这个发现告诉何警官，她马上派人去调查了。很快就有了调查结果。
好消息是，案发当天，邻居家奶奶确实从疗养院走丢过。负责看护她的护工是新来的，由于害怕工作不保，就没敢跟大家说实话。
坏消息是，齐奶奶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关于那晚发生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案件看似前进一大步，实际上又没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张建德还是找不到。唯一的线索，齐奶奶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抓不到凶手，我就出不去。真正的凶器找不到，我就一直都有嫌疑。
一想起这件事还没结束，我就止不住地心烦意乱。胃口也一天不如一天。原本还有些肉的四肢，短短两周，就瘦成了骨头架子。
何警官心疼我，提交了手续让我在医院配合调查，这样环境压力也会小一些。
住进医院的第二天。中午刚过，突然有人来敲门。我住的是单人病房，再加上身份有些特殊，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着实把我和何警官都吓了一跳。
我跟何警官对视一眼，随后大声问了一句，「谁呀？」
「小欣，是我，方芸方婶——」门外响起洪亮的女声。
「我们小区两三年前的管理员，能让她进来吗？」我小声问。
何警官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走过去开了门。
她毫不含糊，一进门就径直往我床边来了。两年不见，方婶还是那么中气十足，走路带风。
「小欣，听说你爸爸出事了？」声音大得像是自带麦克风。
我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
「你爸真是个可怜人……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过来给方婶子当女儿，方婶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丫头。」从进门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
「我家那个儿子，要把他老娘气死了。宁愿去大城市住地下室，也不愿意跟她妈过好日子。两百多的大平层，我们这种小地方，有几个人能住上？」
方婶是二婚。头婚也嫁了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跑了，在外地的工地上出了意外死了。
但她运气好，二婚嫁了个暴发户，刚结婚就住上了市中心的大平层，提前退休了。
这么一想，我突然想起，方婶退休前跟齐家阿姨的关系还不错。或许，她可以帮我的忙。
「方婶，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你跟我们对门的那个齐阿姨还联系不？」我尽量自然地问她。
她突然神神秘秘的靠近我，嗓门终于肯小点了，「你爸没之前是不是跟秀琴好上了？」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隐身的何警官，小声回她「没有没有。」
「我早就跟秀琴说了，赌鬼男人要不得，让她趁早去把婚离了。」
「你爸可是那片儿出了名的好男人，长相也还看得过去，你呢，又有礼貌又懂事，秀琴要是嫁给你爸，准能过上好日子。」
「何至于防自家人跟防贼似的，还得在自己家里装监控，你说她是不是自找的？」方婶自顾自地说着。
听到这儿，何警官面露喜色地看我一眼。我内心也是一阵狂喜。
「齐阿姨在自己家装了监控？」我装作不可思议地反问。
方婶一拍大腿，接上话头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是啊，她的那个死鬼男人老从她那儿偷钱，有时候还偷偷问她妈要，秀琴怕老太太的钱被张建德赌完了，很多年前就搁家里装了监控。」
意外之喜，真不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嘴巴还有这好处。
我跟方婶闲聊的过程中，何警官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应该是让同事们去找监控去了。
方婶和我聊了四个多小时，最后硬是让我留了她儿子的联系方式才回去。
方婶刚走，何警官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快步走到我床前，告诉我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张建德犯案的证据，找到了！」
「9月19日 ，凌晨2点，张建德偷偷回过家！偷摸找钱的时候，发现老婆出轨了，两人大吵一架，一气之下拿锤子砸死了齐秀琴。」
「他把尸体装在一个黑色登山包里，提着出了家门，我已经让同事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案件有了很大的突破，何警官肉眼可见的高兴。
「叶欣，谢谢你！」她郑重地向我道谢。
我浅浅地笑了笑。其实能帮上警察，我也很高兴。警察越快破案，也就意味着我越快洗清嫌疑。
「对了，还有件事，监控视频里，9月22日刘玉兰回过家。」
我知道，何警官告诉我这个是在安慰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动到了，眼眶慢慢湿润了。
我重重地点点头，「真好。」
我有种感觉。我马上就要自由了。根据监控视频里的张建德的乔装特点，警察在一处正在施工的高架桥下，找到了混迹在流浪汉群里的张建德。
张建德对杀害齐秀琴和叶鸣远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但是因为他是激情杀人，对犯案过程不能清楚描述，犯案后又匆忙逃窜。
根据他的供述，凶器就丢在案发现场。我有作案动机，凶器上又找到了我的指纹，警方不能排除我补刀的可能。
所以我还得等警察进一步排查，才能完全地洗清嫌疑。
说完案件进展，何警官靠在窗边，眼睛看着窗外，语气复杂地问我，「叶欣，你知道张建德为什么那么着急逃跑，急得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拼尽全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听到了你房间里，有声音。」何警官转过头来，表情似笑非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无辜地笑了。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吃了安眠药正睡着呢！」
何警官盯着我片刻，神情很复杂，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败下阵来，语气软了。
「激情杀人确认犯案事实比较麻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过——」
「如果你真的没问题，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我安静地点点头，小声说了句，「会的。」
那之后的几天，何警官再没有来看过我。我从那天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到我爸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求我原谅他。
梦到邻居家奶奶板着一张脸站在自家门口，隔着门框冷冷地看着我。
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坏种。」
一天深夜，好久不见的何警官穿着 便衣来找我。
「走吧，带你去见个人。」我一路无话，跟着她到了医院楼下的活动室。
齐奶奶正坐在窗边看月亮。一见我过去，齐奶奶亲切拉住了我的手，对着我慈祥地笑。
「秀琴，秀琴，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奶奶紧紧地捏着我的手。
我不知道何警官想干什么。面对齐奶奶的亲热，一时有些慌乱，颤声叫了声「奶奶」。
「叫什么奶奶，傻孩子，叫妈！」奶奶依旧是一脸笑意。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一旁的何警官，她打手势示意我，奶奶最近经常脑子不清楚。
「秀琴，一看到你，那天晚上的事我全想起来了——」奶奶笑眯眯地说着，故作神秘的靠近了我。
在靠近我的瞬间，表情突然变得像梦里一样冰冷。
「齐秀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杀了人！」她低声说。
听了这话，身旁的便衣警察立马警觉起来。我的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身体一僵，双手紧紧地握住奶奶的手。「你老公又欠钱了是不是？你把我的钱都花完了，所以你去找你的情夫要钱了吧！他没有给你，你就让你老公杀了他。」
「我告诉你，他杀人的时候，我看见了！」
「他杀人的刀也被我藏起来了，我还找了把假的凑数，齐秀琴，我要去警察局告发你！」
「我要让你蹲大牢！」齐奶奶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像个孩子似的捂着脸哭泣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一脸怜惜地看着我。
「姑娘，你还年轻。」
「还有很长的后半辈子可以好好生活呢！」她边说，边一下一下拍我的手。
不知在她心里，她是在安慰那个叫叶欣的女孩，还是在劝张翠兰回头。
我僵坐着，久久不能动弹。只能感觉到脸上温热一片，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谢谢你，齐奶奶！
因为齐奶奶的话，警察在齐家床垫里找到了真正的凶器，和齐奶奶戴过沾血的手套。
公安加快了对张建德的犯罪事实认定，结果出来后，我被无罪释放了。
一周后，我去公安局办手续，碰到了审过我的老唐警官。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你是那个，叶欣。」
我小心地点点头。他今天没有穿警服，看上去就是个稀松平常的老爷爷。
他抬手指了指我，笑道，「其实第一次审完你，我就知道你没杀人。」
回想起那次审讯，我尴尬地笑了笑。
「但是——」
「你这小姑娘，还是有秘密呀。」说罢他呵呵呵地大笑起来，我也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趁他不注意，悄悄把颤抖的双手插进卫衣兜。
走出警局两个路口后，我才有勇气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手，可偏偏手抖的连纸巾带子都打不开。
我急得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刚蹭完，手心又沁满了汗。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急匆匆地回到出租屋，躲进被窝里。
眼泪像泄洪似的，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床单。用力地哭干了所有的眼泪，我才慢慢平静下来。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啊。
我确实有个秘密。天大的秘密。
9月22日。下午5点35分，门外响起叶鸣远的脚步声。
我刚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听到他的脚步声，我连忙锁上卧室门，平复好状态在客厅迎他。
「叶欣，你怎么在家？」见到我在家，他很惊讶。
「我这周下午没课，就提早回家了。」我骗了他。其实我是翘课回来的。回来打包行李。
「嗯，那今天你做饭吧」他没有发现异常，交代完便回了主卧。
我用冰箱里的菜简单做了顿晚饭，叫叶鸣远出来吃饭。吃过饭，他兴致大起，让我陪他喝两杯。
叶鸣远要喝酒，就意味着这个晚上不太平。
以往我为了少受罪，都会顺从他。可是今天不行。今天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争取到了学校的交换生名额，只要我能跑出去，我就能彻底离开这个魔鬼。
叶鸣远端着酒杯目光阴沉地盯着我，示意我提杯。我心脏如雷般跳动。但双手仍然没有动。
「叶欣！」叶鸣远厉声喊我的名字。我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低头看着碗里的饭，不敢抬头看他。
叶鸣远仰头把酒灌进嘴里，将空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粗重的喘息声传进我的耳朵。暴风雨就要来了。
叶鸣远突然站起身，椅子猛地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我顿时寒毛直立。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不得不仰起头和叶鸣远对视。
他的脸憋得通红，面部肌肉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我。
「上大学了，翅膀硬了是吧？」每个字都像被淬了毒似的，让人后脊生寒。
他一把抄起桌上的白酒瓶，暴躁地往我嘴里倒。白酒的辛辣顿时从喉管灼烧到胃里。我被呛得不停咳嗽，眼里呛出泪花。
我倔强地抵抗，灼热的辛辣又钻进鼻腔。叶鸣远更暴躁了。
他用强劲有力的胳膊把我牢牢抵在椅背上，用力捏开我的下颌，直接把瓶口伸了进来。
辛辣的液体烧的喉管发麻。鼻腔也麻。窒息感扑面而来。
慌乱中，我狠狠地踹向了叶鸣远两腿中间。他吃痛撒开了手，我才有机会大口喘息。
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叶鸣远。他缓和片刻，把酒瓶扔到一边，慢慢直起身，目露寒光地看向我。
害怕让我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我僵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魔鬼。一步。两步。向我走来。
他恶魔般的身躯越靠越近。我的脑子突然开窍了，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
不等他碰到我，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爸爸，对不起。」
「我再也不敢了。」我哭着求饶。
叶鸣远见状，以为我像以前一样，认怂了。便狠狠地用手指戳了几下我的眉心，斥责我。
「早这样不就什么事不就好了？」他背过身走回餐桌边，拍了拍桌子示意我倒酒。
我慢慢起身，猛地转身跨进厨房。叶鸣远想上前阻止，但终究慢了一步。
我一把抓起了水果刀，将刀刃对准了叶鸣远。他的脸再一次挂上了怒色，但忌惮我手里的刀，火气还是压住了。
只能恶狠狠地干瞪着我。我举着刀退回了卧室，锁上门，搬过床头柜抵在门后。
我蜷缩在墙角，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打算等叶鸣远睡了之后，拿上东西逃跑。
经历过这一番对峙，我的身周止不住地颤抖。其实，刚刚有一瞬，我确实想杀了叶鸣远。
杀了他，一了百了。但我终归还是忍住了。我不能为了这种人渣去蹲大牢，葬送我的后半辈子。
叶鸣远又喝了一阵酒，喝完收拾了碗筷，好像回房了。客厅里重回安静。我不知道他喝到什么程度，不敢贸然出门。
万一他还很清醒，惹恼了他，可能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等夜深了再跑。定好了闹钟，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杀时间。
刚开始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后面不知怎么搞的，睡着了。
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吓得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看了眼时间，1点46分。闹钟也快响了。
我正要下床跑路，客厅里突然传来玻璃碎片碰撞的声音。客厅有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不会吧？入室盗窃？
我放轻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玻璃碴子又响了几声。
「靠——」客厅里传来陌生男人低声的咒骂。就在此时——我的闹钟响了！
虽然我特意调低了音量，可这突然响起的铃声在安静的夜里，还是突兀的吓人。我胸口一窒。我几乎是在闹钟响起的下一秒就关掉了。
可门外的男人还是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往我卧室来了！
我浑身颤栗，后背死死地抵住房门。我听到他拧了两下门把手，又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
外面沉默了片刻，男人骂了句脏话。啪！安静的客厅里，传来玻璃瓶打破的声音。
黑暗中，我吓得周身一颤。门外的男人也被吓得不轻，骂骂咧咧的开门跑了。
我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才蹑手蹑脚地挪开床头柜。
打开门，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和沙发都被撞的七扭八歪的，隔断酒柜倒在一边，酒瓶碎了一地。
叶鸣远捂着不停冒血的胸口，弓着身子，像一只煮熟的虾。眼睛虚弱地撑开一条缝，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角挂着血丝，嘴巴轻轻地开合。
他在求饶。他在说，「小欣，快救救爸爸。」
我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死死地盯着叶鸣远。心脏狂跳不止。
我拿起手机，输入了120。电话要拨通前——我犹豫了。
这一幕，我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我也曾这么求过他。
「爸爸，求求你放过我吧。」
可他是怎么做的？告诉别人我是个不听话的小孩。让邻居帮忙看着我，见到我出门就告诉他。
恶狠狠地告诉我，他是我的监护人。我不管跑到哪里，他都可以报警把我找回来。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干那些龌龊不堪的兽行。
爸爸，对不起。好人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你。不配。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决定，什么都不做。回房间继续睡一觉。
如果一觉醒来他还活着。那就是我命不好。
正要回房——吱！
远处响起一声突兀的开门声。我猛地转过头。
邻居家齐奶奶，正从她家门缝里害怕地看着我。神情看上去，像个畏手畏脚的孩子。
我攥紧了手，死死地盯着她。她看了我片刻，缩到门后，关上了门。
齐奶奶确诊脑萎缩，经常忘事我是知道的。
救不救？赌不赌？我在心里问了自己八百遍。每一个答案的后面，都跟着一句话。
「叶欣乖，把腿张开。」对不起，爸爸。我还是原谅不了你。
我回到卧室，咽下2颗安眠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我有秘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死无对证了。
作者：夜
编审：夜的眼
排版：小满
图片：网络，侵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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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夜的眼。一个有诗有远方、有酒有故事的斜杠男人。用温暖的文字，暖心暖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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