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灵观如是，水清映月本来心
聆听音乐，开启一段心灵之旅
5月，在满世界铺满了康乃馨祝福的时刻，我想起了另一种同样很淡雅美丽的花儿。
孟郊笔下的“寸草心”，便是指她——萱草。
孟郊又有诗云：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
萱花本名忘忧草，是中国的“母亲花”（古人也把母亲称为“萱堂”），但当母亲依靠堂门思念远在他方的孩子之时，阶前即便萱草丛生，却也没有心情去观赏了……
每当读到这些真情流露的句子，每当自己把孩子们拥入怀中分享着他们的喜乐或难过，我总会想起，当年，就在我也如他们这般幼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地拥抱着我，无微不至地疼爱着我的……
母亲是广西人，从小能歌善舞，尤其爱唱歌——上学的时候，一直是班上唱得最好的那个，当年还是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当过几年幼儿园的老师，但是，在那个年代，终于还是因为家里的“富农”成分，未能如愿转正。
她年轻时的照片是朴素而美丽的，披肩的长发，甜甜的笑容，修长的身材，还有剪裁合身的碎花裙子——在遇到我之前， 她何尝不是妈妈呵护着的女孩呢？
那一年，这位壮族姑娘与一位英俊的福建籍退役军人携手走入婚姻殿堂，从此开始了别样的人生。
然后，也就有了哥哥和我。
据说，婚后的几年，生活很艰难。后来，她随父亲在广西靠近南宁市的一个县城内办过酱油厂，几年内用勤劳的双手致富，成为80年代少有的万元户，而九十年代初，又因种种因素，随父亲举家回到福建老家，经历了事业的一落千丈……
无论境况如何糟糕，如何风雨飘摇，她始终都是隐忍的，任劳任怨，不离不弃。
我和哥哥是她怀里最爱的宝贝，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她呼唤我们的声音，是那样温柔、细腻，听在耳朵里感觉舒服极了。当然，在我们惹她生气的时候，她也会生起气来——不过，和调皮的男孩子相比，我被“修理”的次数显然少很多。
便如此，我还是几次地为她带来了不小的惊吓。
还在广西的时候，还在读幼儿园的我，就经常跟着她到家附近的龙河边去洗衣服。印象很深的一次，洪水刚退， 河里的水还很满。她蹲在岸边的岩石上洗衣服，而我照例在她身边玩水……
“阿姐，那是你小孩的手吗？”旁边的一位阿姨指着水面问。
“天啊！”妈妈吓坏了，赶紧拉起奋力伸出水面的那双小手，一看，果然是自家的宝贝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毛孩已经不声不响地滑到水里去了……
后来妈妈常常这样跟我回忆此事：“你那时候一张小脸都黑了，我赶紧抱你跑回家。到了家里，你才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真是把我吓坏了！”
另一次，也还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天我在家旁边的菜地玩，突发奇想地想把一根长长的枯树干折成两段。那根树干长长的，有成年人的拇指那么粗，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折断了，不过，折断的瞬间，那个断开的尖角也扎到了我的眼睛……
当时接下来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哭得很凶把大人们招来了），只记得，当我从沉睡中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一张白色的床上了，那只受伤的眼睛已敷了药、也绑上了绷带。
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的是她，见我醒来，脸上的表情又是关切又是焦虑又是着急，那一切复杂的情愫，终于成为她嘴边的一句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医生说弄不好要就成‘独眼龙’啦！”
……
现在我自己也当了母亲，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份对自己孩子的担惊受怕：怀孕时，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也不敢化妆，不敢穿高跟鞋，不敢摔倒，什么都小心翼翼，即便孕反严重，心情还要保持平稳、愉悦；孩子出生后，怕他们冷了、热了、饿了、病了、受伤了、难过了；上了学，又要接送，开始操心起了他们的学习……
当母亲，没有假期，一年365日，每天24小时随时待命。
“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真的太对了。
当然，那时候也有很多的岁月静好。
我至今还记得，8岁前，在广西，那些夏天的晴朗的夜晚，那时候小小的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就坐在门口的空地里，抬头看着满天数都数不尽的繁星，一边听她微笑着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然后进入梦乡……
回到福建老家读小学开始，我的在校成绩一直还算不错，一些东西（如画画、唱歌）也是无师自通，不过，虽然这些令妈妈省了不少心（甚至曾是她的骄傲），但是，小时候的我经常生病，就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也已经够她折腾的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上了高中，身体才开始慢慢“强壮”起来，不那么爱生病了。
平时我放学回到家，在属于自己的书桌上做功课，她常常会削好一个苹果（或梨子什么的），有时候是泡了什么饮料，端过来给我吃。
高考后一个多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看到她的悲欣交集——女儿如愿考上了一所本一的高等院校，是为喜；9月份，女儿就要离开她的羽翼，前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继续求学，是为忧……
从剪掉脐带，到松开手，再到渐渐远去，她的心中经历了什么，她从未提过。
上了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报喜不报忧”，怕她担心，因为每年春节回家，总会看到她新添的白发……
大概是到了更年期，她有时候很急躁，说话也容易让我感觉不适，而我的那种回应的态度大概也是伤了她的心了。忏悔啊……
结婚那天，在婆家的婚车来接之前，她帮我梳头，一边说：“妈妈希望你出嫁是高高兴兴的，不要哭……”
出门前，面对堂上父母，我记着她的话，我按捺着内心分离的苦，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爸爸妈妈，辛苦了……
当我起身，我分明看到，父亲的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而她却那样灿烂地笑着……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这是那天新郎对他们的承诺。
我的眼泪一直忍到上了车，才流出来。回头看，我分明看到，父亲和她都还站在原地，抹着眼泪……
迎接小外孙
到医院待产那天早晨，还没进产房，她和父亲已早早从老家赶到。一见我，他们的脸上都是一种看起来很放松的微笑——在这一刻，他们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希望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守在我的身边。
在我被推进产房前，她附下身轻轻滴对躺着的我说了一些慰藉的话，唯恐我会害怕或紧张。
双胞胎，剖腹产。
整个手术，他们都和我的公公婆婆、先生一起，守在产房门外。
手术很顺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窗外下起了雨。
那天10:30左右，我的一对小可爱诞生了。凭生第一次当上了外公、外婆的爸妈，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花……
坐月子很辛苦，我几乎没好好睡过。两个新生儿，把全家人忙得团团转，而这个过程里，妈妈从孩子出生第一天就留了下来，和公婆一起，一直在帮助我、指导我。
第一次当外婆，就把她忙坏了。
每当想起那段时间，心里就无限地感恩……如果没有妈妈和公婆的帮助，那时候的我不知会累成什么样。
有一次，我抱着小的宝贝靠着墙在休息，她和我同时看到，那孩子似睡非睡之间，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个很美很可爱的笑！
“哎呀，这孩子会报恩那！怕你太累了，笑起来给你看，消除你的疲劳呢！”她很惊喜地说。
每次看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轻柔地跟他们说话，我总能想起，就在我还很幼小的那些时光，她也是这样抱着我，亲吻着我的小脸，温柔地和我说着话……
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情
正如《诗经.小雅.蓼莪》描述的那样，“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如同她那样，在十月怀胎里，与我真正地分享着她的心跳，她的血液，她的一切？还有谁，悉心守护着我成长的每一步，没离开过……
母胎十月，是我一辈子都交不起的租；
她的爱，她的恩，是我这辈子都还不清的情。
如今，她已年过花甲，头发斑白。
惟愿做好自己，无论健康、生活或是工作，都免她担心；
惟愿成为一个有价值、有修养、品格出众的人，令她欣慰；
惟愿早日完成她未尽的心愿，令她放心；
惟愿每次回去见她，都能看到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都能抱抱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吃个饭，再帮她跑跑腿，捏捏背……
母亲节，谨以此文，送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亲爱的妈妈，母亲节快乐！
厦门
2022.05.08
关于作者
水月斋主人，笔名蓝莲心、虚舟。 文字、声乐、书画、电影、旅行、教学……在当下的每一个片刻中，随缘明心，觉悟人生。 个人微信：ica_9319 视 频 号 ：一朵蓝莲的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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