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在游子的心目中,故乡像暮春的雨,有些清爽,有些清净;回忆像初夏的风,有些暖意,有些惬意。经历世间的风雨,待到夜深人静,我点一盏灯,等你归来,听你讲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听你讲与家乡的缠绵往事,听你讲在如皋的美好记忆,人、物、事、味道、美食,一切皆可成景。你的故事,我愿意听,欢迎来稿,投稿邮箱:rgyjzx@163.com。
邱贵平
1965年出生在黄市,市级机关工作人员,对如皋地方历史文化和如皋地方党史有一定研究,先后在国家、省、市级书刊报纸杂志发表专业论文80余篇。
随着年岁增长,思乡的情绪却是一年更胜一年。近年来,梦里时常会出现小时候的玩伴,小时候吃过的“美食”(之所以加引号是在当时这些并非美食)。父母均逝,偶尔回乡,皆是来去匆匆,总感慨岁月不居、时过境迁!故乡留给我的,似乎永远是年少时候的记忆。
或许,因我喜吃懒做,记忆中大都和吃有关。
冷蒸(冷冷),我们小时有两种吃法,其一叫做麦冷冷,即青麦粒炒食。麦子已经灌浆,将熟未实,捋下穗头,以手揉搓,置畚箕内颠簸去除芒壳,得青麦粒,入锅文火略炒即成。青麦粒晶莹碧绿,炒制后清香浓郁,入口软糯,洵为美味。其二则把炒好的“麦冷冷”用石磨磨一道然后捏成一个个团咬着吃。冷蒸(冷冷)时令性极强,一年一季,也就那么几天,过去粮食那么金贵,要不是青黄不接,食之于心何忍?现如今,麦冷冷的吃法非常少了,而冷蒸(冷冷)却登上千家万户餐桌成了时令佳肴美味。
摊烧饼,或曰“锅拓”。面粉调至稀糊状,热锅用洗锅的刷蘸点油涂一涂以达润锅目的,倒入少许稀面,以锅铲均匀摊薄。待面收干,再刷层油撒上葱花。摊烧饼宜匀薄,表面金黄油亮,骨劲挺拔,那时,巧妇能人可以将烧饼摊成锅状,为四邻称赞。小时家贫,摊烧饼时节才有,多以佐粥。亦可做成“烧饼汤”:将摊烧饼切条状,水开氽入,加盐,撒少许韭菜提香。若加蚬子汤和些许蚬子肉,味美难可名状。
焦屑。用麦子最好是大麦炒熟,磨粉即成。吃时,取开水调匀至半干半糊状,以筷子挑食,讲究一点的可入少许糖精(吃焦屑的年代哪有砂糖)。焦屑乃温贫之食,并不好吃,干涩喇嗓,难以下咽。这是一种可以急救的食品,类似于特定时代的“炒面”。田间劳作,无暇具炊,吃一碗焦屑,极易饱腹,只为快捷方便。经常,在家或在菜市场,听到卖焦屑的叫卖声,心中也会有一种冲动:买上些许,回家加入脂油、白糖,擂成糊状(用筷子反复搅拌曰“擂”),细细地再品当年难忘的香味。
在我的记忆里,与劳动有关的就是罱河泥。
现在,人们已经见不到“罱河泥”了。罱河泥是很重的体力活,早春二月,河泥沃饶,罱泥人站在罱泥船上,双手持长杆大铁夹,从河底夹取淤泥,存入船舱。待中舱积满,便靠岸用大铁锨凌空甩入临岸预先挖好的塘中,积草塘肥。旧时种田,特别在治沙改土的年代,这是极好的肥料。罱泥工多体格健壮,臂力惊人,非一般人能胜任,他们冒着零下五六度的严寒,破冰罱河泥,竹篙子一提上来,一抹一把碎冰片儿,让人从心底充满敬意!我小时爱看罱河泥,主要可以拾取夹带上来的蟹虾泥鳅。新罱的泥塘,隔天来看,爬满了螺蛳、歪歪(河蚌),真的是唾手可得。罱河泥,既为农田积储了肥料,又能清除沟底污泥,清洁了河床,净化了水产的生存环境,真是一举几得。罱河泥,那情那景,就如同当年如皋人民战天斗地的“治沙精神”一样已经深植我心。
在我潜意识里,总想对故乡表达一些什么。但是近乡情怯,语多呢喃。就像对一位亲人的情感,日积月累,无处宣泄,当有机会给你表白时,说出来的往往只是一些思绪片段,一鳞半爪,不知所云。写在这里的文字,就是这样的产物,算是记录我对家乡的点滴情思。
好在,我的情感是真实的!
编辑 | 赵 梅 苗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