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钟馗
乐活
2024-03-14 19:24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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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钟馗
——李学明《钟进士采梅册》
与武钟馗不同，李学明画的是文钟馗。画文钟馗者并不罕见，然而如此成系列且在甲辰龙年孟春时节短短数小时之内就完成24帧《钟进士采梅册》作品实属罕见。纵观此册作品，尺幅虽小，却一派大写意的纵情挥洒。骨法用笔更加随心，更加意到笔随，更加概括洗练，并且在线的表达轨迹中多了些渴笔漫漶营造的“势”。整体看，画得很松，用笔散逸，笔态笔性恰恰如此这般点到为止、点不到也为止的好看、耐品。画中钟馗统共分为红衣、白衣、灰衣三类，造型不同，姿态各异，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正面，有时背面，有时站着，有时趴着，有时正着，有时歪着，但一律天真烂漫，孩童面孔，春风中吹醉的情态。与那些我们看惯了的面目峥嵘剑拔弩张神情威猛的钟馗不同，李学明为我们画出了一个置身初春时节的憨厚、懵懂、可爱、幽默、多情、好玩的钟馗。仿佛画里钟馗对你说：搞得那么严肃干嘛，就这么散淡着不也挺好吗，就这么舒服着难道有错吗，不那么有使命感难道有罪吗？![]()
展读这24桢册页中的钟馗，顺着不同造型、不同情态看过去，你会看到，李学明富有性灵的题款充满了文雅而幽默的书卷气，与画面内容形成深度互文——未肯十分红；故乡消息；一夜清香万里春；此花赠与谁矣；江城五月落梅花；昨夜一支开；吾无奈也；玉笛声里；一坞尽梅花；唯有香如故；南山花已开；此花送予谁，春在枝头已十分；红雪；日暮采梅归；冷到清艳香满袖；万里春；一圈一点藏；占尽风情；进士归来；玉笛休三弄；醉花阴。字虽少，然意境超妙、精神旷达。……且看一个为梅痴狂的钟馗。手中梅花，独坐春风，怅然远望，颇为思量，此花应该赠予谁？此花应该赠予谁？……这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再看一个爱梅成痴的钟馗，“红雪”中眠花醉卧，满身梅花落。又看一个“冷到清艳香满袖”的钟馗，搂一剪梅酣然睡去，饱饱的，沉沉的，在春风深处睡一觉。醒来，南山便落满了梅花。这样的作品充满了浓郁的古典的诗意和忘我的诗性，同时也寄予着不可言说的禅机。还看一个进山采梅归来的钟馗，怀抱梅花仔细嗅，那种喜乐，那种满足，那种只有一个人时才能深刻体会的快乐，非情深之人不可享有。还有玉笛休三弄里的钟馗，给你的是背影，是恍恍然春事终将尽的感伤。李学明也画有乘船归来的钟馗，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回家去看那插入窗前瓷瓶的一剪梅？无论陆路还是水路，皆能通往心性的岛屿，归来就好，归来就好。问世间情为何物？醉花阴中、玉笛声里都有不言自明的回答。那种富足喜乐，那种怡然自得，那种无拘无束的忘我之境，那种真正的大快乐，究竟有几人能共情？![]()
就像前些年李学明画《湖心亭看雪》水墨山水长卷一样，分明是江北人，然而画钟馗画得比江南人还江南人。这难道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文化现象？源自于文化符号独特的民间性，钟馗画自成传统。前人有溥心畲，钟馗簪花、钟馗醉酒、钟馗嫁妹、钟馗骑自行车等会心一笑的佳作并不稀缺，然而不够系统，不够丰富，不够过瘾，尤其没有李学明反复强调的钟馗与梅花相看两不厌的内生关系。一个拔剑怒目的钟馗，一个手执梅花的钟馗，二者的表情和气质是不一样的。一个憨态可掬的可爱钟馗，刷新了一万个脸谱化的钟馗，让钟馗画从民间走向了文人画道统。自此以后，钟馗的动作、表情与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与丰富，懒钟馗，闲钟馗，都是文钟馗，丰富了钟馗画的笔墨谱系。布丰说“风格即人”，落到笔墨，笔墨即人。李学明画的是钟馗，实则画的自己，画他的心性写照：赤子之心，一派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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